直到顾行知的气息完全消失在苍雾界，黎煜这才收回视线，不自觉地抬手轻抚着手腕间的月兰手环......
当初顾早早赌气将手环扔进魔渊时，他不该去将这手环捡回来。
平添一份羁绊罢了......
想到这，黎煜的眼底闪过黯然之色。
以他现在的状况，哪怕侥幸能从虚空里将‘那物’带回来，恐怕也......时日无多。
但即便是这样，黎煜还是想赌一把。
若是赌赢，那便皆大欢喜。
若是......赌输，用他这条命换来苍雾界的修士几万年的平静，也够了。
至于几万年后，没了魔神血脉的苍雾界，上古魔神战场异动时该何去何从，黎煜管不着，也不想管。
只是......想到那个整日嚷嚷着，成年后要绑他回神界当夫婿的顾早早，黎煜眼底又染上了一层黯淡之色。
早知道上次不说那么重的话，惹得小丫头气急败坏地冲进虚空中，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渡生界，琢山之巅。
亲眼看着顾早早离开琢山之巅，还没等渡生界天道松了口气，它突然便打了个激灵，随后化为一道光咻的一下冲下琢山。
怪哉。
苍灵上神送过来的......那抹残魂的命数......竟一念之间发生了巨变。
这是为何？
渡生界天道隐藏气息，鬼鬼祟祟地跟在一大一小的身后，暗中观察被小神君拎着的残魂。
隐隐有功德之力溢出......有了功德之力加身的残魂，命数大变倒是不足为奇。
只能说，能让苍灵上神亲自送来的残魂......这背景果然不简单。
身负大气运的修士，又多了一个。
不知想到了什么，渡生界天道突然一滞。
所以......这抹残魂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琢山，难道......
莫非当时托梦的时候，顺便把这小家伙给捎上了？
渡生界天道本想直接将残魂揪过来查看一番，但看着......小神君此刻牢牢地抓着残魂赶路，它有点怂了。
当然，这也不怪它。
顾早早可是苍灵上神和那位远古神尊的掌上明珠，这身份地位.....恐怕是神界的天帝都得避让三分。
顾早早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某处，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疑惑。
渡生界的天道也要跟着她去见这众生？
顾早早的视线便落到一声不吭的墨玉身上，眨巴着眼睛，露出一抹古灵精怪的笑。
又是困住她不放行，又是找个酷似黎煜的小孩绊住她的脚步，最后还寸步不离地监视她......
将渡生界天道前后的行为联系在一起，顾早早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恐怕这又是父尊为了让她忘记黎煜的小把戏。
也罢。
顾早早正思忖间，突然眸光一凝，随即眼中精光一闪，折身便朝琢山的东南方向闪了过去。
还没抵达传来异响的地界，便听到一怒气十足的嗓音在空中飘荡。
“司空殊然！你不要得寸进尺，麻溜地撒开你的脏手——”
一听着这气急败坏的话，顾早早瞬间来了兴趣。
果然有修士的地方就有江湖，在神界枯燥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个乐子可以看了。
她抬手给墨玉覆了个结界，随即大摇大摆地朝树林中的几人走去。
面红耳赤的两男一女并未发现顾早早的气息，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荒郊野外、鸟不拉屎的地方，突然惊现两男争一女。
好刺激！
顾早早表示爱看。
“瑾瑜都没说话，你在狂吠什么？”
司空殊然一把将低头沉默不语的夏侯瑾瑜扯到身边，满脸鄙视地冲着皇甫泽言抬了抬下巴：
“手下败将——”
“你！”皇甫泽言气得俊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跳。
“我去你大爷的！若不是你放暗箭，真以为我会输给你？”
况且，他明知道瑾瑜的嗓子出了问题，暂时无法出声，竟然还这般不讲理地胡搅蛮缠——
若不是忌惮司空家的势力，皇甫泽言早将这不顺眼的家伙丢进琢山的悬崖了。
见状，司空殊然冷哼一声，直接无视某人的无能狂怒，转头轻言细语地问候道：
“瑾瑜妹妹，让你见笑了。”
顾早早微微挑眉，抬眸朝事件中心的女修士看去。
只见她黑亮的长发简单地半束在后，一身素衣衬得容貌出尘，桃花眼顾盼之际，一股冷傲灵动之气跃然而出，一举一动间却又有勾魂摄魄之态。
倒是个容色绝丽的仙子，就是......这身量过于高了。
顾早早仰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位名为瑾瑜的女修士。
比她还高半个头，估摸着这身高......八尺有余。
渡生界的灵气真是养人得很。
就在这时，原本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夏侯瑾瑜突然脸色一变，神色戒备地环视着一周。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愣是将顾早早给惊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发现了她的存在？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渡生界里除了天道，应该再无其他修士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想到这，顾早早吃瓜的心稍微放了放，围着夏侯瑾瑜转了两圈，随后满脸复杂地望向仍在对峙的俩男修。
原来是两男......争一男.......
倒是她着相了。
竟然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名叫瑾瑜的是位女修士。
不过这样一瞧，更刺激了。
顾早早将被结界裹着的墨玉扔到树上，随后一跃而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了下来看戏。
小世界的民风强悍啊！
“哼，惺惺作态，大家都是收到神谕之人，你司空殊然有啥了不起的？”
凭啥一副领头羊的模样，一路上对着他指手画脚，还要同他抢夺瑾瑜的关注......
简直恬不知耻！
“瑾瑜妹妹喜欢跟在我身边——”
“你！”皇甫泽言气急而笑，“瑾瑜何时说过喜欢跟在你身边？”
三人在碧炎山相遇的时候，瑾瑜的嗓子便已经出了问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明显，司空殊然这就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哪像他，和瑾瑜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后来因为一些误会生分了不少。
但皇甫泽言相信，误会总有解释清楚的时候。
俩人在为瑾瑜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只有顾早早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神谕？
渡生界里能下神谕的，除了天道还有谁？
顾早早掏出一枚仙灵果，一边啃着一边听着树下俩男修的对话。
“呵。就你这实力，也配前来神山争夺大气运？”
司空殊然仗着身高优势，不屑地上下打量着皇甫泽言，他此刻对那道神谕充满了质疑。
据可靠消息，此次收到神谕的，基本上是仙灵榜上排名前二十的修士，皇甫泽言这家伙的排名，早就掉到三十开外了，这种人也配能收到神谕？
眼看俩人一言不合又开始动手，顾早早颇为无聊地仰天叹气。
众生相就是这般？
若是众生都是如此，那不见也罢。
有这个闲情逸致，她还不如回苍雾界逗黎煜玩耍。
一想起黎煜板着脸装严肃的模样，顾早早不由得再叹了口气。
父尊不准她将黎煜绑回神界，说这样有损黎煜的威严，也不准她将那些做工精美的锁链，拿到黎煜面前去炫耀......
天知道，每次被黎煜气的时候，顾早早都想直接将他绑了回混沌虚空中，好好地相处个几万年。
但顾早早不敢。
倒不是怕父尊，主要是害怕母神动怒。
毕竟每次父尊一研究新锁链时，总会被面无表情的母神扔进虚空中磋磨一段时间......虽然出来后的父尊面上无伤，笑得荡漾，但那衣袍底下......可谓伤痕累累——
所以顾早早从小就知道，母神不喜锁链。
她也从来不敢当着母神的面，说要将黎煜绑回神界。
若是母神知道她为了黎煜跑来这小世界，恐怕......
想到这些，顾早早的心凉了一大截。
也......也罢。
在渡生界多待一段时间，也许是好事。
“本少主配不配，还轮不到你来质疑，上古通天神树自有决断——”
此话一出，顾早早惊了。
上古通天神树？
这......搞半天这些人是为她来的？
所以渡生界的天道一边让她去‘见众生’，一边还让这些身负气运的修士前来找她？
顾早早瞟了一眼天道的藏身之处，唇边勾起一抹笑。
偷摸泄露本神君的踪迹来筛选气运之子？
你且等着瞧。
本神君定让你这渡生界，变得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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