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听李香君言及于此，眼神凝重起来，拱手道：
“夫人言重了。哪里敢劳动夫人到老朽寒堂，老朽曾多次拜访槿惠福晋，夫人你现在是否也住在睿王府？可是在槿惠福晋的福瀛阁？”
“汤爷爷真是咱家的常客，连槿惠侧福晋的居所都知道。”雅娴苦笑道，“不过啊，自从王爷西归，王爷家这些女人们，改嫁的改嫁，回娘家的回了娘家。睿王府已经不一样了。香君妹妹也搬去信王府啦。”
“原来是这样。那.......”老者听后默然。
“不妨事，汤爷爷，我家夫婿不久将接我回河南。去您的居所如果不便，我可以回家前去您的官衙见您。”李香君道。
“老朽有什么不便？我是怕夫人劳累，这样也好，老朽官所就在东便门侧，距信王府也不很远。夫人来之前，先请人知会一声，以防我上朝时，让夫人空跑一趟。”
三人又寒喧几句，李香君和雅娴便送老者回到轿中，目送他的官轿向南行去。
送雅娴回府后，李香君独自在涵曦斋来回踱步，脑子里想着当日遇到汤若望，以及即将去汤若望的官衙调查槿惠死因的事情。
上次李香君在娜仁的掬月阁，得知槿惠与洋道士汤若望交往频繁，更是可能已经皈依汤若望来华传播的教派，她一直想去找到汤若望了解一些槿惠被杀的线索。不料，这次陪雅娴到前门采置布料，竟然遇到了退朝回府的汤若望，又和他订下访问之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是，那汤若望看上去慈眉善目，但他是一个洋人，又是受到清廷器重的洋道士，是来清国播传异教之人。难道槿惠真是像娜仁所言，真是受了西洋异教蛊惑，犯下了什么大逆不道罪行，而被人尾随追杀？无论如何，她也要从汤若望那里得到些许信息。
第二天，李香君便请李福海传信多尼，说想去睿王府取几件落在福瀛斋的几件衣物，多尼立刻安排人陪她前往。
一到福瀛斋，李香君便让睿王府内监打开荟玉楼的门，再去查看一番。
自从李香君陪多尼缅怀槿惠故居以后，荟玉楼很少有人再去，阁堂里已经铺满了灰尘。李香君此行，目的是取到曾在荟玉楼见到的那幅“西洋送子观音”画像。上次多尼和她一起，曾经对这幅画感到奇怪。现在她搞清楚了槿惠和汤若望的关系，有些了解这幅“西洋送子观音”画像可能来自汤若望。
那幅画仍然挂在书架旁的墙上。李香君吩咐春晓取下，再环视一圈，看看有没有其它可以当做与汤若望见面时的信物。
李香君眼光犀利，突然发现在书架陈列的一排书卷之中，有一册书籍的侧面与其它书不同。一般中式书籍都有一尺二寸高度，这册书籍却仅有其他书籍一半高。其他书籍均为传统线装，而此书却外包淡褐色材质，似是皮革。
李香君信手将此书抽取出来，掸去书面上的灰尘，仔细打量。
这册书封面装帧精美，竟似是经过精糅而成的羊皮制成，封面用朱漆画着十数名络腮胡子的西洋模样的人士，环绕着一名也留着卷曲长发和络腮胡子的高大洋人。这个高大洋人头后还有光圈围绕，看上去是西洋的仙人。封面烫金成字，上书《进呈画像》四字。
李香君简单翻看，看到这书册里文字很少，多是各式西洋人交谈、起居的画像，并在旁标注汉字“天主耶稣诲徒真福像”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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