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真快步上前将墨扶起来坐好。
“真，你晋级金丹了，太好了。”墨摸着唐羽真的头发，欣慰的说道。
“墨，幸亏你及时出现带我离开了，否则我肯定要去海兽的肚子转一圈的。”
“不止海兽，还有一些修仙大能也在旁边虎视眈眈，想要分一杯羹。”墨认真的说道：“我也不是及时出现，我在那片海域潜伏了三年了。”
“墨，多谢你。”唐羽真真诚的看着墨：“刚才你晕迷了，我有些担心，就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请你不要介意。”
“你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是受伤了吗？我记得你说，海鬼族男人的寿命是很长的，怎么才十几年，你的身体……。”
“我看着就快死了，对吗？”墨看着唐羽真一副言语踌躇的样子，笑着说道，“事实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我这副躯体残破不堪，确实活不了多久了。”
“啊，怎么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抬手制止了唐羽真的急切追问，从身上掏出一件衣服递给她，温柔的说道：“真，这事说来话长，不急。你先把衣服换好，我会细细说过给你听的。”
唐羽真接过衣服，跳入海中，只一会，就换了衣服，跃出了水面。
这是件粉色的鲛纱做的衣服，出水自干。只是这件衣服显然是来自女海鬼族人的尺寸，穿在唐羽真的身上，明显过小，袖子只到胳膊肘，衣服下摆才到膝盖处。幸好唐羽真只够瘦，幸好鲛纱足够结实，才勉强将自己装进去。只是胸部那里还是太紧，唐羽真感觉自己都有点不能呼吸。
“你们魔族果然是天道的宠儿。”墨赞赏的看着她，点了点头，“我当时情况紧急，走的时候只带了自己的东西。这件衣服本来是我买来送给蓝的女儿洛做生日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她最喜欢粉色。就是你用长梦水救下的第一个海鬼族的小宝宝，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她现在应该也是大姑娘了吧。衣服确实有点小，不过比海藻强多了。”她拽了拽胸口的领子，走到墨的跟前，坐下来，郑重的说道：“时间还早。墨，请告诉我所有事情。”
墨送唐羽真到达修炼海底返回族中后，就开始准备去凡人界的东西。
他预感唐羽真此行应该能够顺利晋级金丹，对于海底那片区域的魔气他当时并没有对唐羽真说实话。
当时海鬼族人确实是在捕捉海兽时发现那片黑色珊瑚丛的。那次他们捕捉的是一头落单的小海兽，本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小海兽族群就在附近，小海兽的哀鸣引来了海兽群。
墨和族人慌不择路误入了那片珊瑚丛，当时他们都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不曾想，海兽群只是在珊瑚丛附近徘徊，却没有冲过来将他们吃掉。海兽群在外面不肯离开，墨他们也只能躲藏于此。
墨跟着莲衣在修仙界游历很久，自然见多识广。他又是个聪明的人，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片黑色的珊瑚不仅少见，很还古怪，又见海兽如此畏惧，怀疑这片珊瑚丛和传说中的魔气有关，心知此番他们的命是保住了。
只是海兽不肯离开，族人的伤情不能等人。墨想起以前莲衣曾与他开玩笑的说过：“你们海鬼长的如此不似人类，血也是蓝色的，是不是魔族创造出来的？”理由是，魔族虽然强大，却是人丁不旺，纯种的魔族人更少，所以才有了杂种半魔人。有些惊才绝艳的魔族大能为了能生活的更舒服些，甚至根据自己需要，海陆空的创造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物种。不过这只是传说，没有被人证实过。
虽然是玩笑话，但墨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他隐约觉得莲衣说中了事实。所以当时墨就试着掰下些墨珊瑚，捏成细粉，就着海水喝进去，果然流血慢慢止住了。
而且这片海域没有任何活物，他们也不能出去找食物。墨和族人只能把这种墨珊瑚捏成粉末当饭吃，好像确实顶一些饿。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墨几人感觉再不上去呼吸就要爆炸了的时候。围在外面的海兽族终于走了。他们终于得救了。
其他几人都在议论此次因祸得福，发现了那片黑珊瑚丛可以治伤止血，只有墨一个人忧心忡忡，他只是严令几人将事外传，并且警告不经他的允许，不得再接近那片黑色珊瑚丛。
果然过了几日，他发现一向平和憨厚的啰大气喝斥了靠近他的一个小海鬼男孩。其他几人也是如此，似乎很容易暴躁。连他自己也会产生暴虐冲动的想法。要知道海鬼族因为天生的环境、发育的原因，一向情绪很少，更少说话的。墨知道这是魔气影响了几人。
墨立即召开族人开会，再次重申了他的禁令。因他积威深重，又兼知识渊博，一向被族人崇拜，族人自然无有不从。
那处魔气如此庞大，唐羽真若能顺利全部吸收，肯定能顺利晋级金丹，这样自己也离愿望更近了一些。而且这样对海鬼族人来说也是好事，省得旗几次找自己表示想要去采些黑色珊瑚，想要拿去换法器换丹药。虽然都被自己压下了，可是他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还有就是唐羽真真的实在太穷了，就一千块灵石，而墨为了换避水丹，也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现在唐羽真结丹在望，墨想着自己也得想办法努力赚钱了。毕竟二人想要去往凡人界，自己要想转做人族，需要的可不是一丁点灵石。
自此，墨便将族中大半事务交给旗打理，自己则早出晚归的打猎、外出，频繁出去换取灵石，打听自己需要的资源。
就这样过了十年。这一年，墨已经为了打听他所需要的材料，已经外出三四个月了，可惜仍一无所获。
好在终于有些眉目了，他心情迫切，但还是克制下来，决定先赶回族里，主持在一年中最后一个月圆之夜举行的丰年大会。
丰年大会，说白了就是分配大会，一年举行一次。
千百年来，海鬼族人都是除了女人，都是集体劳作。一年里，大家一起捕猎，把收获的妖兽皮肉、内丹，寻来的海底珍宝拿去换来的法器、灵药，还有少量灵石都交给族长保管。
等到年底的丰年大会，族人聚在一起，把这一年的收获一分为二，一半作为族里的共同财产，由族长保存。另一半则由族长按这一年中，族人贡献多少进行分配。贡献最多的人，不仅可以得最多的资源，还可以作为英雄，在下一个月，排在族长之后，对全族的女人享有十天的独占权（族长可以独占二十天）。
墨身为族长，也是海鬼中最有权势的人，他除了可以按日常捕猎中的贡献分配一部分外，还可以以族长的身份再占有一部分。
为了在每年的丰年大会中分得更多的资源，所以墨才决定让旗代他处理族中事务。墨很有经验，又聪明，这些年带领族人一起收获了大量财富，他的储物袋也日渐丰盈。
也是这一年，等他赶回族里，发现丰年大会已经分配完毕，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墨以为自己回来晚了，可是抬头看月亮，却是正在头顶。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提前主持丰年大会？可是你记错了时间？”墨并没有多想，只是对着本来坐在族长位置上，听到自己质问才慢悠悠站起来的旗问道。
旗没有回答，他对着其他族人挥了挥手，那些女人和小孩赶忙站起来，一些年长的男人赶紧护着他们离开了，只剩下年轻的男人站在旗的身边沉默的看着他，神情戒备。
旗倒是一点不紧张，他语气轻松的说道：“哦，丰年大会只要在月圆之夜举行就行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月正当头开始丰年大会，这是海鬼族的传统，而且丰年大会必须由族长亲自主持。还有你们要干什么？”墨看着眼前的情形，大声喝斥道。
这些年轻人似乎还有些畏惧，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旗这时候却上前一步，站在众人面前，盯着他，神情肃穆的答道：“我不是族长吗？”
“你只是代理族长，自然不行。噢，你要做族长？可是，你本来就我我指定的下一任族长，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将族长之位传给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墨到这时候哪有什么不明白，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心里又难过又不解。
“过了不多久是多久？这十年来，族中大小事务都是我在处理，你看我也做的很好，族长爷爷，我不想再等个几十年了，你现在就将族长之位传给我吧。”旗边说边向墨走来，紧紧的挽住了墨的胳膊。
“可是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上你欠缺经验，而且，呃……”话未说完，墨闷哼一声，看了一眼插向自己腹中的短刀，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是一直烔烔看着他的旗，见他醒来，旗并不作声，只是上前将他扶起来。
“旗，可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作下这样的事情？现在无人，你尽可告诉族长爷爷，爷爷一定会帮你的。”墨始终不敢相信一直憨厚老实的旗会变了样子。
“没有，我就想当族长。只有当了族长，我才可以拥有洛，才能保护她，不让她被其他男人共享。”
“可是，可是……”墨太过震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旗，你也代理族长这么些年了，族里的女人就这么少。要想我们种族能延续下去，我们只能这样做。我知道你喜欢洛，我也答应让你做洛的第一个男人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我当然不满足，你不肯帮我，我只好自己想办法。爷爷，我是你一手带来的，我对你感激不尽。可是洛是我的女人，我们真心相爱，我不能忍受和别人一起分享她，洛也不愿意侍候那么多男人。爷爷，我求过你，可是你拒绝了，所以别怪我。”
“其他人也同意你独享洛吗？”墨不敢相信的问道。
“同意。我答应他们，只要我当上族长，每年丰年大会上贡献最多的男人可以挑选一名女人作为他一个人的女人。大家都同意了。”旗低着头说道。
“哈，真是可笑。族中男人那么，女人那么少。如果一个男人分配一个女人，那剩下的男人怎么办？女人生的孩子少，小孩又很容易夭折，到时我们这个族群要如何延续下去。这样过不了百年，世界上可能再无海鬼族了。旗，你这样做，就是亡族的罪人啊。这个责任你承担的起吗？”墨痛心的吼道。
“爷爷，不会的，海鬼族不会消亡的。”
“你懂什么？如果可以这样做？为什么祖宗先人不这样做？你是比他们聪明，是吗？赶紧召开族人开会，废除这项规定。”墨挣扎着起身。
“不行，你不能去。”旗毫不犹豫的伸手死死按在墨的伤口上，直墨痛的坐不住了，他才缩回手。
“爷爷，你别逼我。”旗似乎不敢看墨，他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与甘蒲城靳家的梨夫人达成协议，海鬼族归入靳家，梨夫人会一直供我们长梦水，还会请来林家的医修帮助族中的女人调理身体、顺利生产，甚至会生出更多的女孩，到时我们海鬼族只会越来越兴旺。”
“靳家？靳家那样的世家大族，怎么会把我们小小的海鬼一族放在眼里？如果只是为了深海的珍宝，靳家那么有钱，根本不发愁买不到。想来是有些事情只有海鬼族才能做，那个梨夫人才许下这样的条件，那样的事情说不定是要危乎生命。旗，你不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去冒险啊。”墨心中大急，只能极力劝说。
“洛果然说的不错。我本来看在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抚育之恩，并不想为难你。可是爷爷你的脑袋冥顽不灵，左右都说不通，那么爷爷就不要怪我下死手了。”
“爷爷我知道你最喜欢人族，我把今年应该分的东西给你，连我的这一份也给你。等爷爷死了以后，用这些东西多走走门路，争取下辈子当个人族。再见了，族长爷爷。”旗冷静的说完，就扔下两个储物袋，将门死死锁住，离开了。
过了一会，外面就升起了艳色的火光，墨挣扎着爬起来，却也拉不动门，他以为自己恐怕要命丧于此了。
忽然，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人影闪了进来，上前扶起墨。她将一块鲛纱披在墨的身上，使劲撑起他往门外走。
“族长，赶紧走，门外没人，旗和洛在一起，我偷偷拿了钥匙。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蓝，旗会罚你的。”
“洛是我的女儿，我会求洛，旗不会责罚我。”
蓝力气实在太小，墨受伤很重。好在外面没人，鲛纱水火不侵，二人顺利穿过火墙，蓝将墨送到海边，将他放下来，“族长，这些年来，旗把丰年大会分的东西都只留下非常少的部分，其余都送给族人，而且旗是族里最捧的捕手，又热情大方，年轻人都听旗的。旗说，他会带大家住到甘蒲城去，再不用住在海边，住这种简陋的房子，可以和人族过一样的生活。大家都爱戴旗，都愿意听他，跟他走。族长，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蓝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如果真的好，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墨不死心的问道。
“大家都觉得好，那应该很好吧。”蓝抿着嘴，低声说道：“你若阻了大家的路，他们都会恨你的。族长，你救了我，也救了洛，我不能让你死在火里。族长，走吧，别再回来了。”蓝说完，就快步跑走了。
墨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黑影，一转身，扎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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