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突然的话语，让黑塔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莉娜出事了!
卡芙卡她们呢?
黑塔心思急转，低着头，脸色很是难看。
这时，楚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惊慌。
楚牧似乎早已经知道出事了。
确切的说，当一号大清早拜访的时候，楚牧听到外面走廊细密的脚步声，就知道发生了意外情况。
一号是来兴师问罪了!
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的呢？
楚牧想到了莉娜，现在他和黑塔唯一的小动作，就是楼下的厨房。
厨房一定有一号安排的卧底，如果莉娜说漏嘴被发现，是瞒不住一号的。
楚牧心中早已经有了预案，那就是竭力把黑塔从这件事摘出去。
在楚牧看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作为一号的家人，一号养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杀掉，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杀了。
顶多会借此敲打一下楚牧，让他放弃逃跑的小心思。
但是如果一号知道黑塔也参与这件事，那么黑塔就危险了。
一号对家人会手下留情，但不见得会对外人仁慈。
因此，楚牧在刚才会故意激怒一号，把一号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
甚至，他刻意利用一号对自己的误会，让一号觉得黑塔是可怜无害的。
一个被捆住双手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有坏心思呢？
当然，楚牧这样做并不能杜绝所有风险，因为他无法确定莉娜交代了多少东西出去。
如果莉娜说出黑塔是主谋之一，那楚牧所有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楚牧现在做的，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黑塔手上的束缚被一号解开，她和楚牧被带到了客厅。
这里的灯光明亮。
持枪的安保人员站在墙边，形成交叉的射击点位，使得屋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一号淡淡道：
“把人带进来。”
两个安保人员推着一个戴着厨师帽的人进来了。
楚牧听到那人的呼吸声，便知道那不是莉娜。
他看不见，但能记得住身边每个人的步伐节奏，呼吸频率。
这也是他判断人的方法之一。
黑塔则是看的更加清晰，此时，她看到那人的模样，不禁有些迷茫。
这人不是莉娜。
但她曾经在厨房见过。
那个矮矮胖胖的厨师长，圆圆脸上长着油亮细长的八字胡，说起话来很讨人开心。
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黑塔一直觉得，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都能混得开，不至于待在这样一间小厨房。
莉娜也和黑塔提起过这位厨师长，夸他很会做菜，以前楚牧的餐食都是他下厨做的，黑塔来了之后才轮到莉娜下厨。
黑塔回想所有关于这位厨师长的情报，也没有想到，这人是怎么和自己有联系的?
一号抓错人了？
厨师长成了莉娜的替死鬼?
黑塔觉得有些荒谬。
她不觉得一号会抓错人，她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证据!
但厨师长什么时候成为了楚牧的后手了？
楚牧有这个后手，为什么之前从没和自己提过?
等等!
黑塔猛然想起第一晚的那个梦。
梦里那个奇怪的楚牧，就说过自己在厨房的后手。
黑塔当时觉得，是因为梦境和现实反着。
但现在想想，如果梦里的是楚牧的前世呢?
楚牧不知道有这个后手，是因为记忆并不完整。
现在，这个后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一号逮住了。
她特意把人带到弟弟面前，就是想让楚牧绝了逃跑的心!
这种场合，黑塔只能选择沉默。
一切都只能交给楚牧发挥了。
而此时的楚牧，也同样选择了沉默。
他此时的表情有些难看。
这在一号看来，就觉得楚牧是在默认了，脸上露出的表情是在不甘。
她看向矮胖的厨师长，淡淡说道：
“你曾经是闻名整个联盟的厨艺大赛蝉联冠军，后面被我父亲看重，进入我们家当了主厨，我父亲很喜欢你做的菜，我的弟弟妹妹们也爱吃你做的菜。
“父亲走后，几个妹妹也都参加工作了，我们家没有那么多吃饭的人了。我给你安排了最好的出路，退休也好，去大饭店掌勺也好。
“但你却都没有选择，你那时候对我说，小少爷吃不惯外面做的菜，自己在这个家也待了这么多年，人老了不想去外面闯了，给一个人做菜也轻松，所以甘愿留在了这里。
“我总觉得亏待了你，给你定了厨师里最高的工资。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一号说完，静静的看着厨师长，等候他的回答。
厨师长闻言，转头看向坐在那的楚牧。
他轻声道：
“我是个没文化的厨子，做了一辈子的菜，也只知道做菜。我的后半生都在侍候一位客人。
“那位客人，每天都会把我做的菜吃的很干净。”
厨师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变得很安宁，很安宁。
他继续道：
“我后面开始想，我能为他做点什么?他最需要什么?是的，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太久，他最需要的，是出去。”
楚牧闻言，肩膀轻颤。
黑塔坐在一旁，伸出手，静静扣住了他的掌心。
这时，一号的注意力都在厨师长身上，难以置信道：
“你就因为这种原因?仅仅因为，他把你做的菜吃的很干净?”
“对，仅仅因为这种原因。”厨师长微微笑了，“对于厨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喜悦的了。我拿过冠军，也去过最顶级的厨房，服务过最尊贵的客人。但没有哪一个带给我的成就感，比得过运餐电梯传下来的空盘。”
他看向楚牧，说道：
“小少爷，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经常听人提起你，你果然长高很多了啊。”
楚牧沉重点了点头。
一号冷冷道：
“你把我给你发的工资，用来买通这里的看守，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
“注定失败吗？”厨师长看向一号，摇了摇头，“大老板，自由，是关不住的。”
他转头看向楚牧，大声道：
“小少爷，以后也要好好吃饭啊!”
说完，他猛然站了起来，向着安保人员冲撞过去。
一号抬起手，想要示意不要开枪。
但枪声已经响起。
那人倒在血泊当中，眼眸渐渐晦暗，嘴角却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正对着的楼下，圆脸的少女用力捂着嘴，躲在隔间里无声痛哭着。
在昨天，她从丧葬协会出来的时候，被厨师长拦住了。
“莉娜，看来，你不会走上我所期待的道路了。”
“但你正在走的路，我已经走在你前头了啊。”
“我努力了许多年，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路。”
“前方有一条难以逾越的深渊，但当我倒下后，你可以踏着我的脊背走过去。”
“看过魔术吗，当观众所有的视线都被魔术师吸引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已然完成了动作。”
“莉娜，趁着还有时间，和我学几道菜吧。”
“那孩子说我做的菜有家的味道，哈哈，我这辈子没成过家，却有了家人。”
“我希望，我走之后，他还能吃到熟悉的味道。”
“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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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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