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悠柠看了一会儿电视，沈老师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了一本相册，笑着在裴悠柠身边坐下。
“悠柠你看。”沈老师翻开相册，然后把相册递到裴悠柠面前。
他指着一张班级合照：“你看，这个就是拙言初二时候的样子，这是我接手他们班时给他们拍的第一张大合照。”
裴悠柠顺着沈老师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照片是很多年前拍的，但是被沈老师保存得很好，没有一点褶皱，也没有泛黄。
照片里的沈拙言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拍照时，全班都看着镜头笑，唯独小小的沈拙言看着窗外发呆。
虽然男生在初中时期本就发育较缓，但照片里的沈拙言却瘦小到撑不起身上宽大老旧的t恤，单薄的身子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纸片人。
沈老师继续往后翻，沈拙言渐渐从合照中不起眼的一个小豆丁，变成沈老师镜头下的主角，那双黯淡的眸子中也逐渐有了别样的光彩。
相册接着往后翻，沈拙言走进了大学校园，他身上依旧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额前的小碎发被风微微一吹，向上高高翘起，让他淡漠的气质里多出了一些呆萌感。
沈拙言去大学后，时间好像加快了流逝速度，有关他的照片也越来越少。
相册上最后一张照片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两个月前，是沈老师拍下的沈拙言走出小区前的背影。
沈老师合上相册：“拙言这孩子不爱拍照，这些就是有关他的全部照片了。”
裴悠柠心绪有些复杂，看着这些照片，就好像亲眼看到了那些她不曾见过的独属于沈拙言的青春。
她注意到沈老师眼角微微有些泛红，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相册。
她温声道：“沈老师，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老师，沈拙言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您的教导，能有您这样的老师，是他以及无数学生的幸事。”
沈老师笑了下：“没这么夸张，我只是做了我身为老师应该做的。”
厨房里已经收拾完的方于刚好走过来，他一听，连忙反驳：“老师你别谦虚啊，像您这样的，放在古代那可是要修功德庙的。”
沈老师闻言敲了一下方于脑袋：“臭小子，成天瞎说！”
沈老师明明没下多重的力气，方于却戏精的捂着额头找沈拙言大喊：“言哥，老师又打人了！”
谁知，他敬爱的言哥不仅不帮他说话，甚至把他送到老师面前，好让老师接着修理他。
果不其然，方于一靠近，沈老师又是一记脑瓜嘣。
方于捂着额头伤心大喊：“你们都不爱我了！”
沈拙言摇头失笑，在裴悠柠身边坐下。
裴悠柠很少看到沈拙言这种具有生活气的样子，很新奇也很珍惜。
因为是周末，大家都不忙，所以他们打算在这边的酒店住一晚，明天下午再回去。
傍晚，他们从老师家离开，去往酒店。
到达酒店门口时，两人心里各揣着一点心事，同时抬头。
“不如我们再走一会儿？”
“我们再逛逛吧！”
他们同时愣了下，然后笑出声。
“走吧，再逛会儿。”
“嗯！”
镇子上空气很好，随处可见清新怡人的绿化，曲折的河水包裹着这座小城，不同大城市的繁忙，在这里一切都被放慢，烦恼也因此消散。
他们走上一座大桥，因为天气转凉，走到桥中央时，吹来一阵冷风，冷得裴悠柠立马打了个喷嚏。
她搓了下鼻子，身上忽然搭上一件外套。
裴悠柠抬头傻乎乎地看着沈拙言笑：“沈拙言，你衣服好香啊。”
沈拙言似乎是有心事，没怎么说话，只是简单对她笑了下。
裴悠柠没察觉到沈拙言的不对劲，谁让他平时话就很少。
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似乎总是夜色明朗，星空遍布。
裴悠柠仰着脑袋找天上的北斗七星，沈拙言忽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裴悠柠扶了下发酸的后颈。
“悠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来看老师吗？”
裴悠柠隐约猜到了沈拙言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忽然有点紧张，局促地眨了下眼：“为…什么？”
“大哥、小茜以及老师，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大哥和小茜你已经见过了，所以我想带你来见一见我的老师，把我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呈现在你眼前。”
沈拙言倾身，眼中有着独属于裴悠柠的柔和爱意，他微微抿唇，唯有压低声线才能隐藏住发抖的颤音：“悠柠，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和我共度余生吗？”
裴悠柠手指颤抖了下，眼神闪躲：“抱歉，我……”
沈拙言目光落寞：“是因为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比我更好吗？”
“啊？什么？”裴悠柠没太懂沈拙言话里的意思：“谁的相亲对象？”
沈拙言学着裴悠柠平时撒娇不满的模样微微扁嘴，垂眼歪头，无论裴悠柠怎么说都不肯看她。
裴悠柠快急死了：“沈拙言，你别不理我呀，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裴悠柠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沈拙言今晚这一出就精准地踩在了她的弱点上猛戳。
沈拙言表现的越委屈，裴悠柠心里的愧疚感就越强，虽然她还什么都不清楚，却已经有了千错万错都在她的高度觉悟。
在裴悠柠的再三询问下，沈拙言终于简述了几句他之前听到学生谈论的偶遇她在外和人相亲的事。
裴悠柠着急澄清：“谁说我去相亲了，这些人怎么能胡乱造谣呢！”
她按照沈拙言说的时间线回忆了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沈拙言，你别听她们瞎说，什么相亲对象啊，那分明是我爸公司的助理，只是碰巧在饭店遇上了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嗯。”沈拙言仍旧没什么太大反应，但却忽得抬眸追问裴悠柠：“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拒绝我？”
“这个……”裴悠柠垂眼不敢看沈拙言，低声解释：“因为我搬到你公寓附近前和父母保证过，毕业前绝不会和你在一起。”
她当时答应得果断豪爽，哪里想到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裴悠柠点头。
她耳边传来一声轻叹，还没抬头，脑袋就被沈拙言揉了几下。
沈拙言：“悠柠，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裴悠柠脸歘的一下红了，她把脑袋埋得很低，轻轻点了一下，又怕自己动作太小沈拙言会看不见，赶紧补充了声：“可以。”
沈拙言在得到她的同意后，张开手臂珍视万分地抱住她，喟叹道：“没关系，三年而已，慢慢来就是了。”
裴悠柠回抱住沈拙言，他个子高，身上也热烘烘的，在这个秋风四起的夜晚被他抱在怀里，暖和的像是抱住了一个巨型毛绒熊。
都说身体远比心更诚实，喜欢一个人时总会不自觉想要触碰对方。
明明才拥抱一会儿，裴悠柠却已经开始贪恋沈拙言怀抱的温度。
她埋头贴近沈拙言的胸口：“沈拙言，我后悔了，当初真不该那么草率答应爸妈的。”
沈拙言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没什么，也许现在看来三年时间会很漫长，但当它结束的那一天，你就会恍然发觉，其实时间的流速远比我们想象的迅急。”
道理她都懂，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郁闷，三年，整整三年时间，沈拙言就在她眼前，看得到也偶尔能摸到，唯独吃不到！
沈拙言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轻笑了声，语气轻嘲：“悠柠，其实我心里的危机感不比你少。”
裴悠柠抬头：“怎么说？”
“我们年龄相差太多，你很年轻且具有让任何人喜欢你的能力，倘若你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就会发现比我更好的人大有人在；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你说我是不是更有压力？”
裴悠柠笑着捧住沈拙言的脸：“沈拙言，在我眼里心里，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所以不要担心，”裴悠柠戳了下左胸口，“这里的位置会永远留给你。”
沈拙言眼底波光流转，勾唇浅笑，低头和裴悠柠额心相抵：“好，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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