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多，邵乐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甜睡的米娅，她在睡梦中甜甜地笑着，张开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接着又握紧，然后就是甜蜜地咂嘴。
一定是个美梦吧，邵乐无声地笑，他穿起衣服，把包背在肩上，又怜惜地看了她一眼，悄悄地打开门，走出去。
老齐老早就起来了，他默默地跟着邵乐朝山下走去。
也许这一次的离别，就是永远的不再相见，老齐不像往日那样打击邵乐，只是默默地陪着他走。
“给你，”邵乐递给他一张卡，“是朋友就别推辞，老齐，生活不易，需要钱，把这儿好好整整，不能太原生态了，那些竹片儿挡不住野兽，最好弄个电网啥的，夏天要是到了，毒蛇什么的一多，伤到那些背包客都是麻烦。”
老齐无声地接过去，他需要钱，而且邵乐的钱，不拿白不拿。
邵乐知道这老货在想什么，笑了一下，“怎么不见吴吉？”
“他带几个生态保护专家队去考察，还要过个几天才回来，”老齐回答，“真想好啦？”
“想好了，”邵乐又抬头看这些山山水水，“多好的景致，以后有空儿得常来，洗涤身心啊——”
老齐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就都沉默。
邵乐还是离开了。
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相聚即是分离的开始。
离开勐来牧场的邵乐没有马上回到亮南，而是到南海转了转。
万玲也好久不见了。
15时32分27秒
亮南北边423公里处。
国道第325号收费站。
田柏乐苦着脸把车停在预检区。
两名巡警正在进行例行检查。
一名训犬员带着一只缉私犬，慢条斯理地对每一辆车都进行着详细的检查。
大冬天的，就连一向不怕冷的德国牧羊犬也穿着棉外套，在车辆之间溜达着。
蓦地，狗蹲在田柏乐的车边不走了，抬着脑袋跟驾驶室里的田柏乐大眼儿瞪小眼儿，比谁眼睛大。
“下车！”
后面裹着黑色棉警服的警察招呼着。
田柏乐苦笑一下，只好下车。
“警官，什么事儿？”
“后面车里装的什么？”警察很不客气。
“汪！”警犬也在地上壮声势，训犬员赶紧拍拍它的脑袋，毕竟在警察问话的时候，让一只阿汪插嘴不太好。
“苹果，”田柏乐心不在焉地回答。
“这个时候？”警察看他，“不怕冻了吗？”
“车厢里加了防寒层。”田柏乐觉得这小子在找碴儿，在路上检查的警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那是苹果，又不是活物儿。
问话的警察旁边的搭档在边上不着痕迹地捅了一下他，这个警察可能也觉得自己问了傻问题，于是就赶紧换下一话题，“驾驶本，货单。”
说话间，前面的货车都已经开走了。
后面一个交警在路中间挥着手，把一辆白色面包车拦下来，拐进了检查站。
田柏东从车上拿下那些东西以后，三个警察一条狗已经靠在护栏上聊起大天儿来了。
马的！这牛笔的艹行！
田柏乐心中暗骂，可是还是得小跑着过来，“警察同志，拿来了，您看看——”
“嗯，”还是那个说话的警察，打着官腔，国字脸上有点儿——紧张。
还没明白他紧张个什么劲儿，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去接田柏乐递过来的证件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然后那名警察把他往身前一带，直接就把他扔出了护栏。
“哎——”田柏乐才叫了半声，就发现路基下面早就已经有四五个警察，他们一张手，就接住了田柏乐，紧接着把他摁倒在雪堆里。
“唰——”
聊天儿的三个警察拔出手枪，三步并做两步，靠在警车后面，枪口直指货车。
“哗……当——”
东风卡车后面的面包车车门拉开，10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从车上跳下来，包围了货车。
车后的集装箱前已经有聚集了四个人。
“嘭——”
破门炸药炸开了锁。
两个人一左一右拉开门。
车下两个人举枪瞄准。
只有满车的苹果。
两个开门的警察近乎粗暴地把聚在门边的成箱苹果和盖在上面的棉被往下扯。
“哗啦啦……”
拽下来不少的苹果以后，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出现，还有一股子尿味儿。
“把狗叫来！”
无线电里传来命令。
刚才还很悠闲的警犬也精神起来，看着训犬员拽了一下绳子。
“大雷，去！”
狗猛地就冲了出去，带的训犬员一个趔趄。
要是大雷知道有条狗跟他的外号同名，不知道做何感想，总之不会很高兴就是了。
警犬赶到以后，开门的两名警察一个骑马蹲裆式，双手一托。
训犬员把狗抱起来，搁在他俩手上，两名警察朝上一托。
警犬借着劲儿朝上一跳，跃进了集装箱。
“汪汪……”
警犬先是叫了两嗓子，然后就挤进苹果堆里，来回嗅着。
车下的人也紧张起来。
一名警察突然趴在地上，朝车下看去。
什么也没有。
狗在几分钟以后，踱到箱子边上，跳下来，看着训犬员，狗眼睛瞪溜圆，大概意思可能是，“麻蛋，啥也没有你让我上去干啥？”
“总部，总部，猎犬报告，猎物不在车上，重复，猎物不在车上。”
“猎犬，总部收到，马上返回，马上返回。”
“猎犬明白！收队！”
田柏乐被从路基下拽上来，哭叫着，“真不是我的错儿啊，他们半夜把我车劫了，半道上又下车了，他们说认识我家在哪儿，我有老婆孩子啊，他们让我往这边儿开，我就开了，我本来就要来这边儿啊……”
在亮南国土安全局战情中心里，回荡着现场田柏乐的哭喊声。
“我们被耍了，”分析员懊恼地捶了一下脑门儿，“他们没犯错，用这个大货车司机吸引我们注意，现在应该已经越过我们的第一道防线，朝着亮南来了。”
“算他们赢了一局，”付洁并没有因为这一次小小的失败就丧失信心，“这才刚开始，越靠近这里，越是考验他们的时候，来吧，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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