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山用水冲了一下带着血污的手，冷漠地看了一眼桌上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的阿齐兹。
“送医院去吧，”他跟手下说，“是死是活看他造化了。”
“是！”
出了审讯室，天光已经放亮，经过的工作人员都对这个大汉带着些许的畏惧，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审讯室那么好的隔音，里面传出的不似人声的惨叫，都是这个看起来只是个精壮一点儿的军人而已的汉子弄出来的。
到了平常碰面的会议室，国山却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询问过后才知道夏伟和邵乐在战情室，当下他也不着急，而是抽空去了趟卫生间，接连往脸上泼了几捧凉水，让一天都没有睡眠的自己振奋一下精神。
洗手台上那面大镜子里又露出了那张黝黑的脸，眉角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淡淡刀痕，如果脱下黑色短袖的化，还能看到上身蜘蛛网一样的伤疤。
没有哪个精英是坐在办公室里培养出来的，也没有哪个特工只通过训练和宣传就可以达到出类拔萃，只有无数次行走在死亡边缘，与死神共舞，身心锻炼的如钢铁一般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活下来的可能。
国山又看了看镜子里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双手抹了一把脸以后把已经有点儿长的头发向后撸了一下，根根直竖，钢针一样。
邵乐此时正在战情中心和夏伟看着刚刚被于瑶欣解开的文件夹，情报分析员正逐一进行分析和记录，并把所有可疑点圈画之后分类存放。
文件夹里的内容包罗万象。有化学方程式，有DNA图谱，还有一些以他们的知识储备暂时无法分辨的资料，有个别视频是人体实验，还有**解剖。
“你不是说他们在超级战士的研究方面很落后吗？”夏伟捅捅旁边的邵乐，“看着不像啊，设备好像挺先进——”
“停！”邵乐突然叫道。
大屏幕上的画面暂时停止。
“把那儿放大。”邵乐指着一个银色的正在工作的箱子。
箱子被放大到大半个屏幕。
七条粗线条形成的一个小图案，自左向右，逐渐虚化，就像——彩虹。
“继续吧，”邵乐说，然后陷入了沉默。
夏伟也看到了那个图案，他看了邵乐一眼，邵乐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在这儿讨论。
接下来的视频就没什么可看的了，这应该是一个实验里的监控录像，相关专家应该很快得出结论，不劳邵乐操心。
又看了一会儿以后，邵乐和夏伟前后脚走出去。
“又是彩虹？”夏伟一边走一边低声说，“手真长，这么机密的项目也参与，还得到如此的重视，朝鲜那边到底想干什么？”
“没准儿上边的人也不知道，”邵乐猜测道，“上边的人知道就等于我们也知道了，这就好像美国国会，不管中情局和FBI想干什么，只要通过国会批准，当天晚上就能传的全世界都知道。”
“可是是谁能有这么大能量，”夏伟觉得有点儿悬乎，“这些资金，这些设备，还有这些科研人才，谁有这么大本事在那种全民皆兵的地方搞起如此的场面？”
“谁知道，”邵乐的心思已经不在这边了，秘密知道的多了，大都有点儿免疫力，要是一件一件不停地追下去，累吐血也找不完。
会议室里，国山正在向上级汇报自己近来的成果，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是可以松一口气的，至少不用背黑锅了。
“怎么？回去开庆功会？”夏伟开玩笑。
国山“嘿”了一声，“老夏你就别笑话我了，这次的任务只能算完成一半，审讯的结果发现那个年轻人才是大头儿，阿齐兹只不过是个跑腿儿的。”
“跑腿儿？”邵乐不信，“那老家伙一副乱有钱的德行会是个跑腿儿的？”
“内部斗争的结果，”国山耸肩，“恐怖组织也不是铁板一块，正相反，他们内部的斗争非常激烈，尤其是涉及到洗钱这种随时可能带来大笔财富的工作，多方势力角逐的非常厉害，阿齐兹那一派就是在斗争中稍处下风才让出了主导权。”
“什么时候去马来西亚？”邵乐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也要一个月吧，”国山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邵乐马上摇头，“你们怎么想的？‘叶卡捷琳娜号’最多还有半个月就会起航，最多不出二十天就一定会到达他们约定好的安全屋，到时候他们没有在指定地点见到他，你一切的努力全白费。”
“我们可以编个借口，用电话——”
邵乐没等国山说完就打断他，“别逗了，时间、地点全都在抓他之前就敲定了，这简直不会有什么悬念，你突然打电话？当人家傻子呀？”
国山又把事先编好的计划挨个说出来，邵乐挨个否定，到最后他的失望之色已经掩饰不住了，“你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这不是军事行动，把行动细节设定的再详细，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最多端掉他们一个安全屋，不可能找到他们的上级，还安跟踪器？就你聪明是吧？急诊用的心脏起搏器在你身上电一下，什么玩意儿都不好使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在异国他乡靠几个行动队的壮汉满世界找人吗？”
“那你说怎么办？”国山问。
“卧底，”邵乐把他的方案推销出来，“找一个人扮亮南的黑社会老大，跟他们谈生意，带些视频和照片，越惨越好，然后再带些阿齐兹的随身物品，到他们的安全屋以后就说阿齐兹先生在我们这儿作客，如果想让他安全回来，拿钱赎。”
“绑票啊？”国山觉得这个计划也不怎么样。
“就是绑票，”邵乐点头，“赵平还记得吧？我就当他的老大，让赵平短时间内把消息散出去，亮南黑道上的传奇，曾经一个单挑五百个的邵乐先生，公开支持赵平当亮南的大老板，然后我的形象出现在马来西亚，就他马比真相还真了，随便他们怎么查都没破绽。”
国山心动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从阿齐兹这条线找到他的上级，进而掌握整个洗钱网络，目前为止卧底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计划，但是也最难，没人会相信一个远在中国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是阿齐兹的代言人，而邵乐在亮南的复杂关系和黑道名声是非常不错的掩护。
其实邵乐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朝鲜的超级美钞，还有刚得到的实验室设备，全都有彩虹公司的影子，如此大规模的资金往来没有洗钱公司的介入是不太可能的，而这时邵乐的出现就等于把一块新鲜的牛肉送到桌上，什么牛鬼蛇神全都会拥过来，虽然危险，但是也可以借此找到彩虹公司的蛛丝马迹，如果他们傻了巴叽的再动抓邵乐的念头，就会曝露的更多，剩下的就是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命保住，活的更长久，省得大鱼把他这块鱼饵吞掉然后消失，那就太冤了。
国山没有马上答复邵乐，而是拿起电话走了出去，他需要汇报，邵乐是外人，他们不了解，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他身上，需要上级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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