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不好了，刚才宫人来报，说是高婕妤流产了。”
郑柔儿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她猛地站起身，指尖发凉，“到底发生了何事？”
宫女扒事情的详细经过全都给郑柔儿说了。
宫女小声道：“娘娘，皇上要彻查这件事，很快就要来这边了。”
郑柔儿回了挥了挥手，让宫女退下，身边的大宫女欢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娘娘，这件事恐怕对您很不利。”
郑柔儿冷哼一声，“又不关本宫的事，有什么不利的。”
欢喜道：“话虽如此，可这后宫之中，只有您和高婕妤怀了孕，高婕妤还早了您好几个月，若是这件事有隐情，别人又会怎么想？”
要不是她深知皇后娘娘仁慈，也会第一时间怀疑高婕妤流产一事与皇后娘娘有关。
郑柔儿看着她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不是本宫做的，休想往本宫头上栽赃。”
然而，禁军还是查了她的寝殿。
从始至终，郑柔儿没有阻拦。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已由远及近，打破了死寂。
沈青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黄的龙袍带着殿外的寒气。
“皇上……”欢喜等宫人慌忙跪下行礼。
沈青云没看她们，径直走到郑柔儿面前，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柔儿。”
郑柔儿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方才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直直地迎上沈青云的目光，丝毫不退让。
“彻查？皇上这是要彻查什么？宫人前脚刚来报高婕妤流产，皇上后脚就摆出这副阵仗要来彻查，怎么，难不成是怀疑臣妾？怀疑是我郑柔儿，害了龙嗣，害了高婕妤！”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针，狠狠扎向沈青云。
沈青云眉头紧锁：“柔儿，朕并非此意，朕只是……”
“不是什么？！”郑柔儿打断他，眼眶瞬间红了，盈满了屈辱和愤怒的泪水。
“在你眼里，我郑柔儿到底是什么人，是那等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的毒妇吗？送走顾娘子，是我做的，我认！那是因为她不守妇道，廉不知耻，其心可诛！我身为一国之母，只是送走了她，何错之有！”
“可高婕妤流产，与我何干 ！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若是我做的，何必狡辩，但不是我做的，谁也别想把污水泼到我头上。”
“我腹中同样怀着你的骨肉，我怎会去害另一个母亲腹中的孩儿，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岂不是再告诉所有人我是幕后黑手。”
9殿内死寂一片，宫人们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欢喜担忧地看着自家娘娘，惴惴不安。
沈青云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逼得退了一步，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不顾郑柔儿的挣扎，强硬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她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
“放开我！”郑柔儿奋力挣扎，泪水终于滑落。
“柔儿！听朕说！”沈青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又刻意放柔，“朕从未疑心过你，一刻都没有。”
郑柔儿的挣扎顿了一下，抬起泪眼看他，眼中满是不信。
沈青云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朕要彻查，并非因为疑心你，而是因为此事太过蹊跷，高婕妤一向身体康健，胎儿稳固，为何会突然流产？这后宫之中，还有其他势力。”
“朕要查的，是那些潜藏在暗处，对龙嗣、对你、对朕有危险的人，朕要借此事，大做文章，把后宫大清洗一遍，朕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
他捧起郑柔儿的脸，拇指轻柔地擦去她的泪痕，眼神深邃而恳切。
“柔儿，你是朕的皇后，是朕唯一的结发妻子。
“朕最信任的人，从来只有你。朕怎会疑你。方才阵仗，是朕疏忽了，让你受委屈了。”
郑柔儿望着他眼中真切的担忧和毫不作伪的信任，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软了下来。
三日后，高婕妤所居的侧殿，药味浓得化不开。
高品来到了殿中。
他屏退了所有宫人，偌大的内室只剩下兄妹二人。
高品看着妹妹苍白如纸的脸，心如刀绞，几步走到榻前，沉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眼看就要生产了，怎么就流产了？”
高婕妤倚在引枕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帐。
听到兄长的话，她的眼珠才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他焦急而刚毅的脸上。
半晌，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嘶哑微弱：“孩子投错了胎，不该来我的肚子。”
高品眉头紧锁。
“妹妹，你告诉兄长，是不是有人……”后面的话他没问出来，可两人都听明白了。
高品见她不语，只是流泪，怒火中烧：“这是皇嗣，若是有人蓄意残骸，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兄长也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兄长”高婕妤哀求，“别去，没有人陷害我。”
“真是意外？你不要骗我。”
过了许久，高仪开口。
“是我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
高品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高婕妤的泪水汹涌而出。
“是我故意摔的。”
“你疯了吗！”高品低吼一声，猛地抓住妹妹的肩膀，“那是龙嗣，是你的亲骨肉，是咱们高家的指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婕妤早已泣不成声。
“兄长，这个孩子要是真的生出来了，你岂不是要陷于其中。”
这句话让高品呆愣住。
他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若这个孩子是男孩，也就有机会与太子争一争了，陷入了里面，高家便再难全身而退。
她进宫的本意，就是为了高家，若是高家因为她陷入这等地步，那她最初又为何要入这深宫。
皇后娘娘仁慈，对她很好，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
“兄长，我就是后悔，应该早点让他离开，而不是等他成形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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