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
可就算不信，顾雅茗的心情依然受到了影响。
尤其是叶娇娇把收到的早餐放到她面前时，这种不爽登上了顶峰。
“小雅，你...今天应该没吃早餐吧？”
“给你。”
“我不吃。”顾雅茗头都没抬一下，自顾自整理自己的书桌。
叶娇娇看她这模样，自然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她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然后拎着早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心里还有落差了？朝她生什么气啊？
那韩惜羽又不是什么稀奇货。
同班的男生听到顾雅茗没吃早餐，都主动献殷勤去帮她买。
顾雅茗没拒绝，像是赌气的小朋友，看着桌上堆了好几份早餐。
班主任走进教室，被她的桌子吓了一跳。
“你们这帮男生！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总干这些打扰别人又耽误自己的事情！”
......
韩惜羽昨夜想了很久。
他把所有的恨都打碎了塞进肚子里，尽可能让自己减少对顾雅茗那张脸的仇恨。
在现在的世界里，他就算想要报仇痛快，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一切都未发生。
而上天给了他这次机会，他不能让自己活在仇恨里。
顾雅茗，你的未来，你自己好自为之。
早自习开始。
张可凡被叫去校长室单独谈论补课事宜，今天一时半刻不在教室。
韩惜羽坐在一群少年人堆里，多少有些不适应。
太久没有返回校园，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否跟上少年人的节奏。
他翻开历史课本，笔记还算工整：重点用红笔勾画出来，黑色的字迹写在一旁，对其进行注解。
他看了五分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逻辑点的落脚有问题。
少年时因为阅历和见识是很浅薄的，想问题也无法往深层次思考。
所以无论是考试也好、解题思路也好，其实考量的都是逻辑思维是否清晰。
文学是感性的，文科却并不是。
当文科在江城这个高考竞争大省落实在学生身上时，就是无止境地刷题。
如果缺少技巧，缺少信息量，缺少组织语言的逻辑回环，单靠死记硬背学习，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韩惜羽很喜欢历史，但历史在高中却并未带给他快乐。
后来很多年他才明白，喜欢的东西，一定不能变成硬性的要求。
“韩惜羽。”
班主任敲了敲他的桌子。
“发呆是吧？看这么一段能看十分钟？来，站起来给大家讲讲。”
韩惜羽抬头，眼中并没有慌乱，反而十分利落地站起来。
不远处的男生在和另一个男生说悄悄话：“我估计，他肯定在想校花呢。”
“嗯嗯，昨个那事对他打击不小，这几天心不在焉，月底就完了。”
声音虽然小，但班主任却也立刻明白了。
韩惜羽的事迹算是全校皆知，但奈何他成绩还算不错，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昨天告白一事发生，他倒是有了切入点：“某些同学啊，别想着自己平时成绩好，就可以一直吃老本，为所欲为。”
“要是事情不随你愿，你抗压能力又不够，成绩就会一掉再掉。所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都听到了吗？”
“老师，”韩惜羽开口道，“我刚刚在找笔记里的逻辑问题。”
“现在找到了。”
韩惜羽以启蒙运动为基点，完成了一场单人演讲。
他将教会与资本的矛盾、社会层面与人权层面都进行了简单但却极好理解的讲解，并把一些听起来非常拗口的专有名词进行了解释。
十分钟，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甚至有人在心里默想：讲得比历史老师还好...
还有人吐槽道：让这小子装到了。
愿安宁在角落里垂着头，耳朵却在认真听。
班主任也听入神了，他哑口无言，只能悻悻道：“好啊，韩同学没有问题就好，你们都要向韩同学学习啊，把知识融会贯通，才能记得清楚...”
韩惜羽问：“老师，我可以坐下了吗？”
“坐坐。”
教室里又传来混杂的背书声。
韩惜羽打开笔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将所有想改变的事都一一写上。
这是他的目前的心愿清单。
里面有很重要的一条：拿到飞行驾照，考上帝都航空大学。
在海国打工的时候，家附近有一个机场，回家的时候，头顶的飞机似乎是触手可及的存在。
那似乎成了一种精神寄托，又或者是某种自由的意象，可以将他从海国的囚笼中拽出来。
韩惜羽当时想存些钱，自费去考个飞机票，但顾雅茗催得紧，他从未攒下一分钱。
现在他才17岁，正是一个好时候啊。
清单最后，他写上了一个名字。
愿安宁。
他将清单折叠，装进了自己校服内衬的口袋。
回头，角落靠窗的愿安宁正捂着额头，将自己埋在黑发里。
一个纸团砸在她身上，韩惜羽顺着看过去，是班里皮惯了的吴展。
他正偷笑着，手中还在捏下一个纸团。
下课铃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将纸球随手一扔，招呼着哥们出去了。
愿安宁像是已经习惯了，她桌下掉着好多纸团，她弯腰去捡，将这些都收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把这些纸团展开，一张一张放在一起，压在了课本里。
她很冷静，冷静地像个特工...
韩惜羽走过去，捡起了离得远的那个纸团。
“别——”愿安宁急着伸手去阻拦。
不过韩惜羽已经先一步打开了。
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
奶牛。
韩惜羽表情很不好。
这种词，他不是没听到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实际上和“瘦猴”“胖猪”之类的词一样，是一种身材羞辱。
青春期，少年少女都在长身体，有些女生发育快，但被那些有心欺负人的学生看到，就会给她们取绰号。说来奇怪，长大了，大部分人都喜欢身材火辣的女人，可在少年时期，那些早早发育的女生却成了众矢之的。
怪不得愿安宁总是穿着宽大的校服，含胸垂头。
手中的纸条被愿安宁一把夺过。
她一言不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别...用一样的眼神看我。
只求是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愿安宁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刚刚韩惜羽的方向。
韩惜羽已经不见了。
愿安宁心中突然失落起来。
是...去找顾雅茗了吧？那样漂亮的女孩...
突然，头顶有奇怪的触感。
抬眼望去，韩惜羽的大手正在轻轻摸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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