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嗡嗡”声和脑袋的微微震动，让顾凝从混沌的空白中渐渐醒来。
眯着眼睛适应了窗外的白昼，顾凝僵着脖子正正身，浑身上下登时全都酸痛起来，脖颈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牵连得脑袋也混成一团浆糊。
她这是在哪儿，车上？
皱皱眉头，顾凝刚想揉揉眼睛，看看周遭，身旁措不及防地响起一个声音——
“醒了？”
顾凝惊诧地一转头，瞪大眼睛看向驾驶座的钟温谨。
“怎么，睡一觉不认识我了？”钟温谨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问道，“直接送你去单位，还是先回住的地方？”
顾凝的大脑当机了几秒，才意识到现在是早上，而车子行驶在市郊的公路上，正加快速度往城里赶去。
她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多，得回去洗把脸收拾一下，于是答道：“回住的地方。”
“嗯。”钟温谨应道。
“我们昨天在车上睡了一晚？”顾凝看着身上盖着的围巾和钟温谨的外套问道。她左右挪动了一下发酸的身子，才发现整个身子往后仰着，于是伸手调直了座椅靠背。
“不然呢，还会把你赶下车睡吗？”钟温谨忽略了顾凝话里的意思，大咧咧地回答道。
顾凝没有再回话，取下身上的衣服，将它展平搭在腿上，转头看向窗外。
清晨的公路上还弥漫着薄雾，一棵棵行道树从眼前闪过，半黄半绿的叶子在晨风中摇曳，偶尔飘下几片，落在路边跟着车流前进，然后被环卫工人的清扫车带走。
懵懵懂懂间，又是新的一天。昨晚突如其来的一切——或者说一年后所发生的不幸——带给顾凝的委顿，似乎也随着夜晚的离去，被隔绝在了昨天。
“是前面那个门吗？”钟温谨抬起下颚张望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问道。
“嗯。”顾凝应道，收拾着东西准备下车，钟温谨却开车拐了个弯，驶进了小区里。
“往前走，第二个……对就是这儿左拐，再……”顾凝本想在一旁给钟温谨指路，因为她住的小区里道路的岔口很多，而且钟温谨也没有来过。
可是没等慢吞慢吞的她把话说完，钟温谨就像是心有灵犀地领会了她的意思，先一步拐向里面，不一会儿，就停到了单元楼下。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顾凝有些疑惑地问道。
钟温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回道：“阿姨跟我说过你住这儿啊，而且……这个小区我好像来过。”
原来是这样。
顾凝将手上的衣服对折，递给钟温谨，他却没有伸手来接，甚至都没有转过脸看她，只是望着前面的车窗，保持着坐姿和视线的不变。
面对钟温谨有些怔愣的姿态，顾凝有一瞬的错愕。
“怎么了？”她问道。
“嗯？”钟温谨闻言眨了下眼，收回目光转头看她，弯了弯嘴角说道，“没什么。你要走了么？”
“嗯。”顾凝点点头。
“那下次见。”
“再见。”
于是把他的外套放在中间的扶手箱上，顾凝解开安全带，拎着包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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