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秋来暑往,日子照常往复,上京并未有大事发生,曾经的草木皆兵,似乎都随着时间而回归平静。
晏容与因为立了些功劳,再加上晏华予的有意提携,很快就被封了越王。
而先帝的其他皇子也都封了个闲散的封号。
事情到了这里,很多人也都看明白了,晏容与明明是五皇子,却越过了自己的两个哥哥允文允武,登上了更高的位置。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长公主。
晏容与得到的那些功劳,都是晏华予刻意安排让他参与的。
她手握的权势超乎他们想象。
于是不久后,晏允文、晏允武也一起上门了。
他们两人,一个被封了敬安王,一个被封了平山王,手里并无实权。
此次上门,表面是和她重温姐弟之情,实际就是想让她和晏羲说道说道,给他们找点事做。
虽然前世,这两兄弟在晏羲死后就站到了晏承霖那边,但本质上坏的却并不彻底。
也不过是墙头草罢了。
他们只要能保全自己的优渥,便不在乎为谁卖命。
平日里,晏华予与他们虽不亲近,但也并未有什么冲突,因此便也没拒绝他们。
“你二人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少了历练,若是直接交给你们什么差事,怕也是不稳妥?不若还是先去军营里历练几个月,待之后再行安排。”
她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安排好了他们的一切。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明显是没料想到之事,但军营里向来是苦,想到这儿,两人脸上隐隐都有些不情愿。
“放心,那军营里的都是昔日与陛下出生入死的兄弟,相处多年,定是知道如何教导你们。”
晏华予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她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要是再不明白,也只能说前世死的不冤。
“谢过长姐,弟弟们明日便去。”
晏允文率先开口,他起身行礼,显然是意会到了什么。
但晏允武年纪小些,却是不太明白,他看向晏华予,张口还想要问些什么,便被晏允文拉了一把。
没多久,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公主府。
时间继续过去,入冬之前,东序书院林祭酒的女儿——林惜柳便要结亲了,嫁的是成王府的世子。
晏华予当日便早早备了礼过去。
她是自己的伴读,也是前世自己为晏成玉挑选的皇后,晏华予自然要去祝贺一番。
只是她刚进门,晏成玉一看到她,便又吓了一跳。
好在是被身边的小厮给扶住了,他这个新郎官才没当众失了颜面。
“堂兄,你倒也没必要每次见我,都要如此大惊小叫。”
她转身走进去,拜见了自己的伯父伯母,还拿出了送给新娘的礼物,是一对赤金腕钏,上面镶嵌了红玉和玛瑙,是皇宫中最好的匠人打造的。
成王夫妇自是欣喜。
本来,林家祭酒只是四品官员,他们皇亲贵胄是看不上这等门第的。
可偏偏晏成玉对林惜柳实在喜欢。
况且,之后又有晏华予来替林家保媒,他们卖晏华予一个面子,便只能应下了。
好在,林家世代书香门第,女儿出嫁时也备了十里红妆。
说出去他们也能接受。
而长公主如今权势正盛,她亲自来为林惜柳送礼,旁人也自是不敢再对她轻视非议。
晏成玉看着晏华予的背影。
想起前世的一切,他其实还是有些怕她,但好在今生的一切都变了,他并没有谋杀皇帝,自己也不会再被晏华予掌控,成为一具傀儡。
这辈子,他要安安分分的活着。
哪怕是将皇位送到他面前,他都坚决不要!
后来,祁晏休到场,以绥渊王府之名为成王府送了礼物,倒是又引起一阵骚动。
婚宴结束,晏华予离府时,祁晏休便自然地跟在了她身后。
天已大黑,他借着夜色的掩盖悄悄牵住了她的手,晏华予看到有路人走过想要躲开,他却反倒握的更紧了。
“公主在躲什么?”
“明知故问。”晏华予白了他一眼,再次尝试将自己的手拽出来,还是失败了。
好在附近人少,天色又黑。
晏华予便也由着他了。
可等到了长公主府,他不经她同意,却也跟着走了进来。
“走的这么快,不等等我?”
晏华予好奇的打量她,“皇叔,你日日往我的长公主府跑,可还记得自己的绥渊王府如何了?”
“天色已晚,明日再回去。”
他边说边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了寝殿内,殿门关上,他将她按在门上,俯身迫不及待的亲吻。
待到快要喘不过气时,他便又将她松开,看着她妩媚朦胧的双眼,笑意盎然,“还要我走吗?我若真走了,你怕是又不开心。”
“那就,不走。”
她媚眼如丝,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胸口,一点点的,指尖勾住他的衣襟。
祁晏休将她作乱的手握住,眉眼正色。
“等等,今日赴宴,有不少人问我,可有心仪的姑娘,又何时成亲。不知公主觉得,往后再碰到此类,我该如何作答?”
他握着她的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看着她的眼底沾染了异样的期待。
晏华予眼底的昏聩瞬间散去了一半。
她抬头,轻笑着看向他。
“怎么,皇叔是想说,皇叔非我不可,我一日不点头,皇叔便一日不成亲吗?”
“所以,你不信?”
“信啊,只是这样不好吗?成为长公主那见不得光的姘头,皇叔你是第一个。”
晏华予无谓地笑了笑,仰起头看向他,将自己的手抽出,指尖再次在他胸前描摹,“还是说,这样委屈皇叔了?”
祁晏休蹙着的眉眼化开些许,但面容还是有些苦涩。
“倒也说不上委屈,但是晏欢,我只是想娶你而已,你入府后,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我只是……只是想有一天,能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站在你身边,这样都不行吗?”
他眼含破碎,那双桃花眸深情又恳切的凝望着她。然而,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晏华予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但身后就是冰冷的殿门,她退无可退。
“晏欢,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
他双手拥住她,倾身附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混杂着低声细语,“我知道,你早知我不是重生而来,觉得我定然不知前世的事,无法理解你的顾虑,但是我看到了。”
“我在梦里,看到了我们前世的半生。”
晏华予身子微微一僵。
梦里吗?
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我知道你恨我,心中顾虑也是怕我像前世般谋逆作乱,让你重蹈覆辙。”
“可是晏欢,我并不想与你这般日日猜忌的过下去,前世我做过的一切,我都可以还给你,你想要杀了我也好,捅我两刀也罢,就权当我们两清了好吗?”
“之后,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愿以我父母之名和列祖列宗对天起誓,我祁晏休,绝不谋逆,我此一生,甘愿为你称臣。”
他双手愈发用力的抱着她,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像是害怕失去,又怕她会拒绝。
离得近了,晏华予能听到他心跳如鼓。
身上淡淡好闻的缭绕香气钻入她鼻间,让她一时都有些沉醉,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不该信他这番说辞。
其实,晏华予承认,若不是前世的事,祁晏休大概会是个很体贴的丈夫。
而同时,她也承认,她是有些依赖祁晏休的,大概是从她掉下山崖,他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将她救上来开始。
他们本就有过肌肤之亲,他于她而言早就不同于常人,她明知自己对他的依赖,却依旧放纵自己一步步靠近他,也在一点点习惯身边有他的陪伴。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将前世之事挑开,这般表明心意,她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可是,她该答应他吗?
晏华予想起曾经与韩渊聊起祁晏休时,他说过的一句话:
“两情相悦,最受不得猜忌,越是猜忌,人便会越来越远。绥渊王虽非良善,但为人一向稳妥担当,言出必行,他如今以真心待之,言行神情不似作假,公主何不看好眼前,试着放下过去,给他一次机会。臣记得,当初的陆归大人,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思及此,晏华予心底已经有了判断。
“皇叔,你还记得当初我送与你的那一枝蔷薇花吗?”
她放轻声音,小心询问了一句。
祁晏休微微将她松开,低下头去,便见她自他怀中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期待的望着他。
“你知道,蔷薇花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他恳切地摇头,并不知。
她莞尔,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轻柔的话伴随着呼吸温热吞吐,“不借秾华争俗眼,惟将荆刺护心香。是丹霞碎剪,化相思千缕;是绛蜡凝珠,映山海誓深。”
祁晏休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起了她曾说过的那句话,他要将血色蔷薇种满金华台,作为对她死去的祭奠。
也想起了她曾折一枝蔷薇花,亲手送到他面前。
曾经的夜里,他曾想过无数种为什么是蔷薇花的可能,却总是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如今才知,那一枝蔷薇花,竟是她千言万语化作的,那最含蓄而热烈的爱意。
“皇叔,你听懂了吗?”她唇角缓缓上扬,看着他的眉眼妩媚温柔,似有千缕情深。
其实从一开始,晏华予口中那句,他为她在金华台种满血色蔷薇并不存在,那不过是她用来试探他与引诱的话。
但现在,血色蔷薇却可以存在。
祁晏休抬手,掌心缓缓摸上她的脸颊,一时间,是又想哭又想笑,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扯开,爬上他的眼角眉梢,化作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激动。
“我记得,当初芳苓去月老殿,想要为我求一支签,看有望能否寻个好姻缘,只是结果并不如意。”
这时,晏华予又拿出一支竹签,看着上面的签文,自顾自的喃喃道:“人人都说,姻缘好坏,皆由天定,但我不信,所以这支签,是我自己选的。”
祁晏休眼神疑惑,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握住他的手,将曾经那支由她一眼便挑出来的签,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皇叔,此乃上上签,大吉之兆。其上签文,天作之合,地设其昌。今日,我想将它送与皇叔。”
她抬头,眼波流转,双眼盈盈地望着他。
祁晏休愣住,四目相对间,他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赠尔姻签,授尔终生。
“但是皇叔,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我并不想嫁人,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愿被困于后宅,更不愿此后一生只是相夫教子。
“往前半生,我一直被囚于牢笼,于溺水中挣扎。往后半生,我也只愿随自己心意,手握权势,活的自在一些。而怀孕伤身,为了永葆长盛,我也不会与你生下子嗣。
“但皇叔,我不会强求你,你若愿意,我们便永远如此,永不分离,若是不愿,你也自可迎娶旁人……”
“不,不要说了。依你,我都依你!”
话未说完,他便迫不及待的打断她,伸手堵住了她的嘴,“你不想嫁,那便不嫁,不想生,就不生,大不了我祁晏休此生都守着你,纵是一辈子做你那见不得光的情夫,我也愿意。”
他将她拥进怀里,抱着她的双手不断收紧,似是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长公主她艳杀天下》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磨铁读书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磨铁读书!
喜欢长公主她艳杀天下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长公主她艳杀天下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