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四班发生如此大的事件，不好说掀起惊天巨浪，但一定是激起暗流潮涌。
下午读报课时，死胖子已经在教室里来过一番教导和提醒，但“二凰一凤”的故事，爱情、三角、飞行、混混、斗殴……，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
一桩不仅引发了校内打斗，还引发了校外打斗的三角恋故事，不时引发热烈讨论。即使性格再内敛再深沉，到此时也似再也不能压抑。青春的欢笑时时在风中回响。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李心刚和牛正勋、胡霞、翟云才正式开始了他们为省运会募捐的工作，在教室里开展收款、登记、劝募等工作。
尽管发生了一桩如此重大的事件，他们也要将启动了的工作进一步向前推进。沙志则拉着郭家宝和成心俊去校园里溜达。
本已心思荡漾的沙志，听到“二凰一凤”的故事后，早已无法再安静地待在教室，只要是下课的时间都想着远离。
尽管拉了二人出去，但他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郭家宝和成心俊二人一路谈论着飞行英雄的表现。
说是飞行英雄，但此刻已经是一只夹着尾巴做人的学校保护动物。黄远芬还躺在医院里，蔡红芬则已经离校。据说学校要给蔡红芬一个开除的处分，但没等到学校做出决定，蔡红芬已经主动离校。
云秀河对岸，到处都可以见到忙碌的男男女女，或戴草帽或不戴草帽在田中劳动。
如火如荼的油菜花正在一片片地消失，金黄的海洋中已经出现了明晃晃的水田。
可以看见远处有水牛拉着爬犁，人站在爬犁上像冲浪一样在水田中滑行，将水稻土重新变成淤泥。
也可以看见近处一排排男女弯着腰低着头，一手拿着一把秧苗，另一手快速从中拔出一小束插入水中，然后双腿交替快速倒退着前进。
说倒退着前进，是因为他们的身体背对着前进的反向，是在倒退；而当他们的身体后退时，身下的秧苗又已插好了一排，实际上是在向前进。
倒退，前进，倒退着前进……
插好的秧苗伫立在水面上，一排排，一行行，鲜绿鲜绿，似乎是眨眼间已经开始吸取大地的营养，眨眼间就已经开始茁壮生长。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的气息，那是来自水田中水底已经化作淤泥的水稻土气息，一种让人马上想起肥沃想起丰收的气息。
“那水田中一定很柔软。”郭家宝说。
“你这小子，竟然想到的是‘柔软’！”成心俊马上说。
“这个你肯定比沙志有发言权。”郭家宝笑着说。
“你们这些不干活的！郭家宝你虽然也是农村的，但是家在湖区要好多了，不用像我们这些真正的农民，在田里艰难地面朝泥土背朝天。”成心俊边说边叹气，“那哪里是柔软，那绝对是坚硬，坚硬的土地！而且......”
“我扯过草！”沙志打断了成心俊的话。
虽然一路行来，沙志一直保持沉默，但现在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说，“上高中前的那个暑假，我骑车随我叔去他家。距离他家大概还有两里地时，他突然从车上下来，看了一会儿路边郁郁葱葱的水稻，脱掉鞋子卷起裤脚直接下了田，然后弓着背在水稻中双手摸索着前进。
“不用说，稻田是他家的。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扶着车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但他依然弓着背在稻田里摸索，大概走了五六米后转身将一些杂草扔到了路边。做侄子的不能光看啊，我赶紧脱掉鞋子卷起裤脚下到了田中......”
“这个侄子挺不错，识时务！”郭家宝笑着插话。
“这小子，感受到了柔软吧？”成心俊笑着接道。
“自然！”沙志望着对面的水田说，“我叔见我下了田也不客气，在前面教我如何扯草。按照他所说，我低着头弓着背用双手在水稻根部摸索，发现有不同于水稻的植物直接扯掉。稗子很容易分辨，高高在上，明显要高出水稻，但并不多。那时水稻还没有长出稻穗，大概有三四十公分高。
“那是我第一次扯草，也是唯一的一次扯草。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好玩，把头埋在里面双手摸索着前进。但不久就发现稻叶里面一片闷热，开始汗滴禾下土了。
“同时稻叶刮着裸露的胳膊和脸痒痒的，痒痒的，而且越来越痒，我只好伸手去抓，立刻抓得满脸都是泥。不到一个来回，我已经成了个大花脸。”
说到这里，沙志禁不住摸着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平时爱笑的成心俊劫没有笑，望着对面劳作的人群一本正经地说：“知道我们农民辛苦了吧，那还是比较简单的呢！柔软的水田，可是坚硬的土地！”
沙志接着说：“最主要的是里面空气闷热，有点难受。当然还有点怕蚂蟥。都说蚂蟥是吸血精，幸好那天运气好，扯了半亩田也只有两条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
成心俊嘿了一声：“‘冒着生命危险’，有想法！不过蚂蟥真的很厉害，很容易贴到小腿上吸血。它们吸血的时候，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但等到你发现的时候，可能已经有好几条在腿上了。”
“那两条蚂蟥还没有开始吸血，直接被我发现扯下来扔在了路中央。”沙志说完后问，“听说吸住皮肤的蚂蟥拉不下来，得用火烤，蚂蟥怕火一烤就会掉下来，是这样吗？”
成心俊笑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农民说：“在田里干活时到哪里去用火烤，太阳晒在身上的话倒是像火烤。两条蚂蟥没有吸你的血，说明你运气真好！”
郭家宝跟着扫了沙志一眼：“湖里也有蚂蟥，看来只有沙志这个街上的家伙没怎么碰到过。”
“可能是我运气好，也可能是蚂蟥不喜欢我，”沙志也笑了起来，“不过，当时在田里摸索的时候还真担心。”
“农民都讨厌死了那小东西。但是没有办法，成天与水与田打交道怎么能避免？这里，这里，这里......，我这两条腿全被吸过血。”成心俊边瞟了一眼小腿，然后抬起头，“不说了，都是伤！不是你们这帮不下田的家伙能理解的！好好看看对面的兄弟姐妹们吧！”
郭家宝立刻接着说：“我下湖！除了蚂蟥，你们没看见荷花荷叶的茎上面都是刺吗？那些菱角上面也全是刺，那些刺扎起人来也很厉害！”
沙志呵呵地笑了起来：“还有水鬼吧！”
离开了教室，远离了那个女生，呼吸着新鲜的春水气息，他的心情好多了。
郭家宝马上反驳道：“你就是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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