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这是分身还是替身？
“就是这样了，纸钱和纸人都需要用阴器裁剪出这种符合要求的形状。”阴三分别将制作纸钱和纸兵的方法给道士做了个示范。
然后他朝着巴掌大小的纸片人吹了一口气，只见这个薄纸片一样的玩意居然就这样凭空晃晃悠悠飞了起来，然后手脚舒展，“嘭”的一声，竟是变成了一个真人大小的纸人侍女。
纸人“侍女”朝着阴三行了一个万福，然后就呆立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这一幕看得道士啧啧称奇。
于是他拿起阴三的那把阴器剪刀也开始试了起来。
剪纸钱的确不难，只要按照相应的顺序和标准就作数，唯独在剪纸人的时候道士连续失败了好几次。
“我们扎彩一行，拜的是五道真君，世人也称其为五道将军，乃是东岳大帝的属臣，属于民间俗神，并不在你们道家真君之列，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阴三琢磨了一番后，找出了原因所在。
就好比行有行规，佛教有佛教的佛陀罗汉，儒家也有儒家的圣人大儒，民间自然也会有一些俗神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册封，脱离了野祠的范围，其中最有名的便当属妈祖。
“借法？”道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五道真君不在道家神明之列，他这个外人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借用祂的法力，不甩脸子给你看就不错了。
这五道真君自己拜也拜不得，难道要放弃？道士无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先是向那阴三借了三炷香，来到五道真君神像前点燃，并没有做别的事，然后只是将香插在了香炉里，以表尊敬。
随后他将腰间悬挂的唐横刀取下，置放在屋中另一张桌案上。
阴三每次看到道士的这把刀心中都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就仿佛这把刀随时会出鞘向他斩来，让他不寒而栗。
“你这是作何？”阴三退后了两步，心中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把刀是赐福镇宅圣君的佩刀，最早的时候被摆放在祂的神像前日夜被人供奉，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流落，最近才到了贫道的手上，我觉得这把刀多少会沾染了一些圣君法力，我想试试……”
叶明哲嘴上解释着，同时让阴三找来别的香炉。
“钟馗，钟判官的刀？”阴三失声叫道，心中已是一片骇然，同时也不禁有一些庆幸，只要有这把刀在，他先前有着的那一点收拾这道士的想法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叶明哲没有在意阴三面上的尴尬之色，将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然后虔诚地拜了三拜。
这场面在阴三眼里是有着些许怪诞的，见过有人拜神拜佛的，就是头一次见有人拜一把刀！
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道士的动作。
只见道士在拜过真君佩刀后当即静心凝神，拿起那把阴物剪刀，飞快地剪出了一个纸片人出来。
然后朝其轻轻吹了一口气……
房内一片寂静，此时的一人一鬼同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被放在了地上的纸片人。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可那张纸片人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两人都以为借法失败的时候，那纸片人却突然动了一下，就像是一个躺在床上的人想要坐起身来。
但下一秒，一道火焰凭空出现在纸人身上，只是三两下就烧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一撮纸灰……
道士脸上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他有些想不通纸人明明都动了，那就证明借法佩刀有效！可他就是想不明白这问题究竟出在了哪。
阴三见状摇了摇头，拍了拍道士的肩膀，刚想宽慰几句却猛地张大了嘴，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来。
只见那原本放在木桌上制作纸人的纸张被无风翻动，面上一张倏地一下飞至半空，紧接着圣君佩刀表面飞出一道金芒，宛若游丝。
然后这道游丝如同龙蛇腾舞一般附在了纸张上，竟是三两下就勾勒出一个纸人的轮廓出来！
再然后？再然后这个纸人脱离了纸张的束缚，施施然飘到了道士的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道士心灵福至，抿了抿有些发干地嘴唇，呼地将一口气吹在了上面。
此时纸张已经落地，而这纸片人却被道士的一口气吹离了面前，就像是一片落叶，打着旋儿在空中飞舞。
“嘭……”
一声轻响过后，竟是一个长得和道士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了地上！
只见这人和道士穿着一样的道袍，身披黑色斗篷，那和道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手中更是握着一把有着漆黑刀鞘的唐横刀！
此刻道士心中激动地开始发颤，对面的“道士”看起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有着生动表情的人，而不是像纸人那般僵硬且棱角分明。
道士明白了，最关键的就是那一口气，其中蕴含着借来的法力。之前一直失败的原因是自己从五道真君那借不来法力，而后面失败则是因为真君佩刀或者说是真君的法力对阴器剪出来的纸人有克制作用！
那岂不是说……
“以后我就称呼你为哲一吧，你能不能在白日里行走？又有我原本几分实力？”叶明哲无法掩饰心中的激动，连忙问纸人化成的道士。
哲一似乎对这个名字很喜欢，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面上的笑容不减，随后颔首伸出三根指头来。
叶明哲大笑出声，这哪还是什么纸人，这明明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分身！虽然只有着自己全盛时期的三成战力，但就冲着这能在白日里行走且自身有着一定的智慧，就算是当自己的替身都绰绰有余！
一旁的阴三早就已经处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青玉道士明明用的是自己教给他的扎纸技巧，却到头来出现了这样令人惊掉下巴的结果来。
这可是要比他原本的纸兵要牛逼太多了！
“你走！赶紧走！既然已经学会了我的本事，就不要在我这逗留了，赶紧去给城隍爷重塑金身！”阴三不禁有些羡慕嫉妒恨，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推搡着道士的肩膀就要把人往外撵。
道士此刻心情大好，倒也不跟阴三的小家子气计较，收起横刀后，朝着哲一招了招手就转身离开。
可没过几秒，道士又把头探进了阴三的家门，“喂，老兄，你有没有见过郭破虏？”
此时房内正盯着自己做的纸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的阴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回过头，“郭大侠夫妇殉国后没多久我就死在那鞑子人手中了，我醒来的时候这襄阳城已经是这般光景，谁知道那小子是死是活！”
等到叶明哲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时，老鱼头和两个孩子都不在，只留下清荷在照顾郭襄，在见到道士回来后她就默默退了出去。
此时的郭襄已经从昏睡中醒来，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
只不过她此时正抱着那个装有父母头颅的包袱默默流泪，另一只手正拿着先前扔给道士的那个酒葫芦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
“少喝点吧……”道士见状心中也不好受，于是从她手里夺过酒葫芦。
“青玉……你说，这个世界上既然有鬼，那为什么爹娘不回来看看我，哪怕是回来告诉我一声弟弟在哪也好啊。姐姐跟着姐夫不知所踪，大哥哥也躲着不见我，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我打不过那些鬼怪，差点就死了……”此刻的郭襄明显有了几分醉意，就连言语都有些乱了逻辑。
“那时候我就在想啊，我是不是死了以后就能见到他们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绝望无助了……”
道士此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得从空间包裹里掏出一支烟，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在一旁默默听着她倾诉心中的苦闷。
“青玉……，爱一个人好苦啊，你知道那种爱而不得，对方却始终把你当小妹妹的感觉么，他始终能把最好的给你，却总是若即若离，中间隔着那么一段距离，就好像隔着冰层看着水底下游着的鱼儿，看得见却够不着，当你把冰层砸碎的时候对方就会跑得远远的……”郭襄继续呢喃着，仿佛心里有着说不完的话语。
叶明哲叹息般长长吐出肺里的烟气，爱情总是这般毫无道理，猜不透却总是让人心痛，错把良人辜负。
“你喝多了……”道士将郭襄扶到草榻上躺下，自己则是在一旁开始打坐修行起来。
此时的郭襄并没有入睡，反倒是睁着一双美眸，怔怔看着屋顶。
“青玉……”
“嗯？”
“你对付鬼怪这么厉害，一定是经历过很多这种事吧，你一个道士带着一个女鬼突然出现在这襄阳城里，还神秘兮兮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又在找寻什么？”
闻言道士一愣，他没想到郭襄会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
是啊，自己到底想要找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这才一次次进入碎片世界，这虽然是为了活下去，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的事，但除去这些之外碎片世界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意义？
见道士沉默不语，郭襄没有催促他回答自己，只是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或许，我是在找一道光吧……”道士想了许久，这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光？是这个么？”
郭襄把手伸到半空，试着去抓住那道从窗户缝隙射进来的光柱，朦朦胧胧，其中还有着一些肉眼可见的灰尘在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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