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丹阳看得久了，渐渐便发现，这些在金球上一会儿亮一会儿不亮了的线条其实是在描绘某种图案。
她不再枯坐在金球之中，而是退出来，退到能够看得到金球全貌的距离，再仔细地看起来。
这个时候，她心中是有困惑的。既然她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去金球，云弭他们也可以，那其实这个金球本身也就相当于一个空间了。为什么云弭还要让她炼制什么“无极空间”呢？所谓的“无极空间”，难道不是以这个金球形态的“无极”存在着吗？
她正想得出神，云弭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道看着前方的金球。
“还是没想明白？”
舞丹阳摇头。
云弭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它鼎盛的时候。”
“那是什么样子？”
云弭摇头，“言语不可达。”
“可是，如今我不得其门而入，何时才能炼制出‘无极空间’？”
“那你觉得，‘无极空间’是什么？”
舞丹阳想了想，道：“我以为，应是以这个球为载体。那里面，可以载物。既然我们都能进去，为何不能算作空间呢？”
云弭一愣，继而笑了。“丹阳，怪我没有讲清楚。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什么？”
“你说的空间不过是个载物的工具，比如修道之人皆有的储物袋，容量大的甚至可以承载山岳。但我说的空间并非这些可以装下许多死物的东西。”
“死物？”舞丹阳若有所觉。
“是的，大多数你所理解的空间都只能装死物，而修士修炼内丹，依靠特殊的功法，便可修炼出能装载活物或者灵体的空间，比方说灵兽空间。‘无极空间’相较这些空间特别和优越的地方在于，它天生存在，不需要用刻意的功法去修炼，只需要激发它的生命力。而它一旦被激发，便天生可容纳灵体，不需要从装载死物开始一步步晋升。”
舞丹阳有些傻眼。
无论是在太清宗，还是在那巫师的书房里，她看到的有关空间的记载都不曾描述过一开始就能装载灵体的空间如何修炼。她一方面受正统修炼空间方法的影响，一方面又在云弭的指导下，得到“与其凭空生物，不如以物易物，以有形全无形”的提示，一时间两股思维扭在一起，反而从哪边都感觉找不到路。
云弭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要激发‘无极空间’的生命力是难了一点。”他举目四望，似有叹息之意。
对于舞丹阳来说，步入金丹期已是很大的提升，但是对于云弭来说，金丹期修士的识海真的不够宽广，魂魄之力也不够强悍。以这样的状态想要激发“无极空间”的生命力，到底是勉强了一些。
不够水到渠成，所以，便只好取巧。然而这个“巧”，他却不能点拨得更明确了，尽管他已经预感到危险的气息。
如果舞丹阳不能尽快激发“无极空间”的存在，让他们以及这任性的无极得以藏身，那就像是一个人揣着宝贝走在阳光底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到那时候，真的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不过，也并非绝无可能。”云弭转过脸来看向舞丹阳，“不要急，仔细地看，不要看它的表象……”
云弭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留下舞丹阳在那里仍旧看着金球。
其实它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球体。它由无数的点和线，或许开始只是一点，然后成了一条线，然后无数的线纵横交错，便渐渐变成了这个金色的球。她第一次感觉到它的存在不正是因为那根金色的线吗？
舞丹阳的眼睛仿佛穿透那个球体，下意识地去寻找它本来的样子。
金球仍然在自转。球体表面亮起的线段看起来似乎相对集中，而且它们似乎在描绘出某种图案。
她开始跟随金球自转的速度，绕着金球行走。
一条条线段亮起来。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这些线段的亮度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段线条，亮度也并非一成不变的。
她紧紧地盯着其中一条线段，掌握它明暗的节奏，然后再将相邻的两条线段对比起来观察。她发现，在一条线变暗的同时，它相邻的那条线便亮了一些。她很快将更多相邻的线段进行比较，最后发现，虽然在金球的球体上，那些交错纵横的线条切割出了许多的线段，但是那些亮起来的线段其实是固定的。
当她的眼睛凝视着那些线段，她的目光移动得足够快，那些线段便似乎变成了同一条线，那根线一个点游向另外一个点，便点亮了一段线。
不，也许它也并不是一条线。
舞丹阳将自己行走的速度固定在于金球自转相同的速度上，然后，她让自己目光移动的速度更快一些——至少要比金线移动的速度更快一些。她心中有个很大胆的诡异的想法。
终于，她看到了！
那不是一条线，那是一个光点！
它以一个点作为起点，从容不迫地向前移动，它的速度一定极快，快得超越人的目光移动速度，所以在视觉效果上变成了一条线。
没有什么能够超越光的速度。
舞丹阳感觉那个光点就在自己的前面，她拼命地想要追赶它，可是它怎么追都追赶不上，只看得到它身后留下的长长的尾巴。
它在走一个固定的轨道，并且穿过固定的点。
对了，她看出来了！
舞丹阳心中越来越确定，她突然将目光收回来，停在金球中央的一个不存在的点上。
虽然那里没有线条经过，但是那个点却是球体上所有发亮线段的倒影交集的中心。
阵有阵眼，凡事都有关键点。那个点或许能被肉眼所见，或许不能。但是无论如何，它的作用都是不能替代的。
舞丹阳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就是那一点，只要抓住了那个点，所有的难题都能解决了！
她闭上眼，瞬息之间已经置身于金球中心。
她的脑海里是那些光亮的轨迹，她将金球内部所有没有显现出来的线都给补齐，然后她渐渐看清了，那些亮光是两个被切割出的完整的区域，在它们旁边还有相同的十个区域。
如果金球是一个大橙子，那么它们就像是被切开成十二块的橙瓣，而且，亮起来的两块橙瓣中似乎雕刻着线条简单，形象生动的古老文字……
舞丹阳无形中伸出手来，脑子里一瞬间豁然开朗。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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