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夜深谈，
一波刚平一波起。
……
回到林府后，林镇南就带着林枫，来到了静心堂中，两父子这才来一次深刻交谈。
“死老头，干嘛。”林枫无谓地道。
看着林枫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林镇南心里涌出了一股无名之火，指着他呵斥道：
“臭小子，你不知道今晚有多危险吗？”
“一旦陛下承受不住压力，那我林家可就没了。”
“到现在，你都还是这样子。”
刚刚皇帝夜宴上，林镇南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就怕林枫一个受不住，全盘皆崩。
好在林枫的嘴巴也不是周立能糊弄的。
一番怒怼，竟然让那老狐狸差点气死，这倒是出乎林镇南的意料之外，好像不认识林枫一样。
“想不到你也有辩驳之能。”
“害，这还不容易吗，去大街上跟人对骂，不就会了。”
林枫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想离开了。
他刚想拔腿就走，还是被林镇南给叫住了。
“老头，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啊。”
“站住，给我回来。”
林镇南面露无奈，这林枫他从小就疏于管教，如今这副样子就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了。
回林府的路上，林镇南心中早就下了决心，要让林枫走上他本不该走的路，否则危机更大。
至于什么时候的事……
那估计就是林枫在与周立对质时，那从容不迫，甚至是说有些肆无忌惮的表现开始。
“你即将跟皇女成婚，能不能有点当家的样子。”
“我老了，很快就会卸甲告老，到时候林家的局面，还是得由你出面去扛的。”
“说说你这次的想法吧。”
林镇南打出了感情牌，当然说的也是实话，如今文官集团对武将的施压是越来越大。
那么作为武将集团代表的林镇南，只要一有破绽，那就是首当其冲，最先受到群臣攻讦的对象。
这不得不促使林镇南早做打算。
看到林镇南郑重严肃的脸色，林枫脸上嬉笑轻松的神情，也渐渐转变成了一副淡然的模样。
“朝堂之上，无一君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轰隆！
林镇南听到林枫说出的这句话，心中不禁有一道惊雷，震得他的耳朵都发出鸣声。
这是一个纨绔子能说出来的？
难道林枫这孩子一直以来，真的是在藏拙？
“林家树大招风，我要是不藏着装着，恐怕到时那位就晚上也会睡不着觉的。”
林枫用手指了指头顶方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着，他尽可能在解释他与前身有区别的原因。
否则，一个人忽然性情大变，会令人遐想许多。
就是如今，他在兰州之战中，射杀北凉可汗一事，就已经闹得满城风云，危机重重。
这要是以后弄出什么来，不得令某些人杀心大起。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么多，我林家子孙果然没有一个是孬种！”
听到林枫这般冷静清晰地阐述如今大魏局势，林镇南心中惊诧的同时也顿感一阵欣喜。
老林家后继有人了！
他还在担心百年之后，林家就会在林枫手里衰落，虽然这也是无可奈何，也足以让他心中黯然。
对林镇南的自豪，林枫可是没有给面子，直接讥讽地说道：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要不是我小时候受到暗杀，我也不会藏到现在。”
“如果不是担心你死在兰州，我才懒得暴露自己，舒舒服服当个少爷他不香吗？”
林镇南闻言心中猛然一惊，林枫小时候还被人暗杀，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
他攥紧了拳头，激动地抓住林枫的胳膊，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快说，哪个兔崽子胆子那么大！”
“想让我林家绝后！”
林枫心中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真正地重划人设的时候到了，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错。
只见林枫伸手拨开了林镇南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静心堂外走去，嘴中却是喃喃说道：
“前晋末路之时，为了让你这镇国大将军就范，晋帝派出死士袭杀林府……”
“母亲临盆在即，为保我平安出世……”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因为你那时候不顾一切地在攻打前晋皇城，就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可以放弃！”
林枫语气越讲越冷，好似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已然逝去前身的共鸣，情绪也代入进去。
他再次转身，消失在静心堂门口。
那烛火摇曳的堂内，林镇南一脸怅然地站在了原地，不时发出长叹，像是在做着懊悔。
林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关上房门这才松了口气，今天总算是踏出了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一步。
重新立人设！
“我看哪个家伙还敢崩我人设。”林枫哼哼地躺在了床上。
【怨念值】+1……
嗯？
林枫看着突然出现的系统提醒，就不由得傻眼了，这躺平了还有怨念值收入，有这好事？
“难道是周立那老家伙？”
林枫仔细地想了想，也唯有在夜宴上被他打断计划的周立，才会对他有如此重的怨念。
不然，谁会在这么晚，还这么恨他。
“找个时间，开始对付周家。”
林枫也不再想那么多，今天睡到一半就被人叫去皇宫，实际上他还没睡饱呢。
……
相比一片宁静的林府，周家此刻却是阴沉了许多。
周立被罚闭门思过事小，可在夜宴上顶撞皇帝，还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怼得无言以对。
这事对于周家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周府中的一间书屋内，整个晚上里面都在不断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有谩骂声。
“混蛋！该死的林枫！早知道，那晚我就该杀了你！”
“坏我林家名声，我要你死啊！”
“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能娶熙晴……”
周天宇想起了周立回家时的失魂落魄，还有不久后皇族公主熙晴与林枫的御赐婚事。
他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着煎熬。
想几年之前，周天宇无意间见到了熙晴公主的玉容，从那时起就为此佳人而倾心。
“宇儿……”
“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
恢复了淡漠脸色的周立，推开了周天宇的房门，看着满地狼藉时，脸上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喜欢将情绪当做无能的发泄。
“父亲！他林枫凭什么！”
“就他那不学无术，整日不知所谓，凭什么能够获得皇帝的赐婚，还是……”
周天宇此时内心对林枫恨到极点，若是现在站在他面前，都敢拿起刀跟林枫决斗了。
周立沉默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周天宇自小聪慧，圣贤经典一看便能学会，周立几乎把大半心血都用来培养他。
呼……呼……呼……
须臾，周天宇也只剩下大喘气了。
“冷静了？”
“无能之怒，你觉得你又能如何？”
见周天宇此时已经稍微平复下了心境，周立便走到他面前俯身，捡起了地上一块花瓶的碎片。
他将碎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宇儿，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管事情失败成功与否，当以平常之心以视之。”
“父亲，这，这不公平……”周天宇低吼道。
“公平？呵呵……”
周立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这个大儿子保护太好了，居然还会相信公平这个东西的存在。
他不禁冷笑了起来，心中打算击碎重塑周天宇的三观。
“你以为这个世界有公平？”
“那你是不是也以为，周家所争之事物，都应该给予外面那些人公平的机会？”
“你现在所享用的所有东西……”
“都是不公所生，那你又待如何？”
周立句句扎心，他的反问让周天宇一时间呆滞在了原地，神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出手就是含着金勺子，从未想过如此问题。
如今，这些现实被周立拿了出来，完全摆在了周天宇的眼前时，他的心动摇了。
“这世间从来没有公平。”
“我周家祖上，与人争，与地争，甚至与老天争，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才有了今天庞大的周家基业！”
周立述说着祖辈们当初辛苦创业时的场景，他内心亦是一阵澎湃，恨不得一起上阵。
俗话说，创业容易，守业却难。
周家能够如今境地，亦是靠每一代周家子弟拼来的。
“我打算将你送回老家去，在那边你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才是周家子弟应该做的。”
周立念头一转，不再打算将周天宇安排进入朝局，更想让他回周家祖地历练几番。
可周天宇却不这么想，他当即站起身来，失声喊道：
“什么！”
“父亲，那边可是不毛之地啊！”
“孩儿，孩儿做不到啊。”
过习惯了少爷生活的周天宇，怎么能习惯周家祖地那种蛮夷之地的粗糙习俗。
周立却摇头叹息，对周天宇的反应感到有些失望，如此聪慧竟看不出他的苦心用意。
“明天你就启程吧。”
“我等下会安排好管家他们，给你收拾行李。”
“不去，也得去。”
这次，周立可是狠了心一定要周天宇回老家，就算是正房夫人来劝，也被训斥了一番。
周立还扔下了一句警告：
“你不去，便失去周家继承人之位。”
毕竟，周立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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