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和夜兰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鹿祀。
大概是确认了什么，终于把她们已知的情报缓缓道出。
“「守月楼」即将落成之际，仙家那边派遣代表送来一则情报。”
“——这座塔楼背后牵扯良多，若是轻易放任其升空，对当下的璃月来说弊大于利。”
见鹿祀的目光投向自己，夜兰轻轻一点头，而后耸了耸肩：“我目前只查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待夜兰话音落下，凝光方才语气严肃地续上前文。
“既然是璃月的仙家所言，想必也不会是空穴来风。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先暂缓放飞「守月楼」的计划，待到查明其中因果，再做打算。”
“谨慎一些，确实是应该的。”鹿祀轻阖杯盖，微微点头。
她当初只想着把这张底牌交给璃月，却忘了考量「守月楼」背后有没有埋雷……
毕竟一个前朝魔神留下的东西，万一其中沾染了什么仇恨值很大的因果就不好了。
“……关于此事，我有一部分责任。”
鹿祀十分坦然地开始给自己找活干：“我在璃月的这段时日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出手的地方，本人在所不辞。”
“既然你这么说，届时我们也就不同你客气了。”凝光笑着把这句承诺记下。
随后三人又聊了一些细节。
——
直到在群玉阁吃了晚饭，鹿祀方才踏上玉京台的砖石，前往凝光安排给手下们的落脚点。
走到一半时，忽听闻有熟悉的戏腔顺着夜风传来，而其中的字句她更是熟得不得了。
“……要凭这义举——告我赤心，扬——仙名——”
少女脚步微顿，而后十分生硬地转了个方向，朝着通向和裕茶馆的楼梯上去了。
鹿祀走近时，戏台上的云堇正好歇息完毕，重整架势为下一场表演报幕：“今日最后一曲，便是我添过新章的《神女劈观》……”
话到一半，看见走近茶馆雅座的新客后，云堇突然改变的主意——
“啊，凑巧有位重要的客人来访。所以今天的曲幕唱完之后，《归雁定风波》会再唱一回。”
暗搓搓摸到钟离身边坐下的鹿祀闻言稍怔，视线转向戏台之上，正好和云堇带着笑意的目光相交汇。
于是少女从善如流地回以带着感激意味的温和笑容。
在钟离自然地把茶斟上的同时，鹿祀注意到了这桌还坐了另一个人。
霜发银眸，红绳锁煞。
是先前在绝云间有过几面之缘的申鹤。
鹿祀有些新奇地又看了一眼。
——毕竟出现在璃月港里的申鹤实在是少见。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首《神女劈观》背后的故事，实际上就取材于申鹤小时候的故事。
如今大概是云堇和申鹤已经在海灯节聊过的时间点，所以申鹤会到这里来捧场，情理上倒是说得过去。
“鹿祀前辈。”
察觉到少女的目光，申鹤也将视线转了过来，冷冷清清地点头致礼。
鹿祀早已接受自己在仙人中辈分不小的事实，回以温和一笑，而后注意力转向戏台上。
“……曲高未必人不识，自有知音和清词。霄灯照途染尘心，归去苍茫烟火平——”
听到云堇加的新章时，鹿祀挑了挑眉：这和她记忆里的有些出入啊。
不过转念一想，守月楼未曾放飞，群玉阁也好端端地悬在天上，想必海上还未生过动乱。申鹤是因为别的原因，选择了留在璃月港。
《神女劈观》唱完之后，专程来听云瑾唱戏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去了。也有些许人不急着归家，留下来听了难得的返场。
鹿祀静静地听着，莫名产生了一种“过去紧绷的精神在此刻终于彻底放松”的感觉。
待到云堇唱完，她喝了杯中已经有些冰冷的茶，长出一口气。
随后，她趁着云堇去后台收拾的时间里，抓紧在桌子周围升了层隔音屏障。而后转头就和钟离聊上了——
“摩、钟离，关于「守月楼」的事，你知道多少内情？”
鹿祀一直觉得钟离手里的情报最多。她本来就打算明天去拜访问一问的，今天既然遇到了，也就顺嘴的事。
坐在旁边的申鹤愣怔了一下，见前辈虽升了屏障，却没有让她离去的意思，便安分地坐在旁边听了。关于守月楼的事，也是她受托将情报递送到玉京台的。
钟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仙力将壶中茶水温了一温，为鹿祀续上。
接着才不急不缓地解释起个中缘由——
“兰斯洛特当年为了寻找抵御磨损之法，曾游历诸国，也在异国习得了不少机关之术。”
“守月楼是他将所学之术集于大成的产物，而所用来驱动守月楼的能量，并非寻常的仙力，而是源于别处的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
说完最具体的原因后，钟离又把当年的细节也讲了一些：“兰斯洛特在设计时发现了这个问题，便与我说了个大概。他计划在把所需能量改为仙术驱动后，再补完余下的设计。”
后面的事，鹿祀也能猜到。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兰斯洛特还没找到办法，或者找到办法后还没来得及补完设计，就去世了。
少女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的。”
钟离轻轻点头，而后转头看向远处、云来海方向的天空。
“风已起，璃月恐怕又要下雨了。”
因为这句话，鹿祀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于是简单地与申鹤寒暄了几句，又同稍后出来的云堇聊了一会儿，便匆忙赶往白驹逆旅。
安顿好下属出门时，月亮正好升到最高点。冷然的月光照下，即便没有路灯也能看清大路的朝向。
鹿祀连夜赶往天衡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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