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监控拍摄到车牌号了，车主就是王安时姐夫林东升！”
顾登的声音像被捏住的气球，猛地炸开在刑侦支队办公室里。
他攥着鼠标的手关节泛白，屏幕上定格的监控截图被放大到模糊，却仍能清晰辨认出车牌末尾那串标志性的“739”——这组数字昨天刚出现在王安时的社会关系调查表上，是林东升那辆黑色奔驰的专属标识。
陈北安快步跨过来，军绿色作训裤摩擦着地面发出细碎声响。
他俯身盯着屏幕，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驾驶位区域反复扫过。
监控画面像蒙了层水雾，驾驶座上的人影只剩个模糊的轮廓，连男女都难以分辨，唯有车牌在路灯反射下，勉强露出完整的字符。
“调交通卡口的联动录像，”陈北安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指尖点在屏幕边缘，“重点查昨天凌晨三四点这个时间段的过路车。”
顾登刚要转身操作，门口就传来老民警张叔的脚步声。
他手里捏着张折叠的A4纸，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将纸轻轻放在陈北安面前：“陈队，这林东升和他老婆王兰早上八点就过来了，已经把王安时的尸体领走送去殡仪馆了。这是填写的尸体认领报告，签字和身份证复印件都齐了。”
陈北安展开报告，王兰的签名歪歪扭扭，墨水洇开了一小片，像是签字时手在发抖。
而林东升的签名则力透纸背，笔画工整得有些刻意，连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都透着股精明干练——和监控里那个模糊的驾车人影，似乎完全对不上。
“他们领尸体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陈北安抬头问。
“王婉婷一直在哭，话都说不利索，”张叔回忆着，眉头皱了起来，“林东升倒挺冷静，还主动问尸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说想尽快让王安时下葬。我当时还觉得他挺顾念亲情，现在看……”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办公室里的空气已经冷了几分。
顾登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交通卡口的录像正逐帧加载：“陈队，昨晚十一点零三分，林东升的车确实出现在乐安养老院附近的沿江大道，车速比平时快不少，但驾驶位的车窗贴了深色膜，还是看不清人脸。”
陈北安没说话，拿起手机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帮我查一下林东升那辆车的近期行车记录仪数据，尤其是昨晚。另外，核对一下他和王婉婷今早的行踪，确认他们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王安时的照片上。
与此同时，风云酒楼三楼的包厢里正一片热闹。
水晶吊灯洒下暖黄的光，映得桌上的茅台瓶泛着琥珀色的光。
林东升坐在主位上，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白色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脖颈间隐约的红痕。
他左手搂着个穿红色吊带裙的陪酒女，手指在对方腰上轻轻摩挲，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林总，这杯我敬您！”对面的张总端着酒杯站起来，眼神扫过林东升身边的女人，带着几分戏谑，“听说你那小舅子前两天没了？节哀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老婆没跟你闹？我家那口子要是知道我小舅子出了事，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笑声顿时轻了几分。
陪酒女们识趣地闭上嘴，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
林东升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试探，仰头喝干杯里的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他用手背随意擦了擦，笑着摆手：“瞧你这话说的，我小舅子死了，我老婆跟我闹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人，手指在陪酒女腰上紧了几分，惹得女人娇嗔着靠在他肩上。
林东升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玩味：“难不成还能是我弄死的？我林东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小舅子下手吧？”
“哈哈哈哈！”张总率先反应过来，拍着桌子大笑，“林总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是我多嘴了，来，喝酒喝酒！”
其他合作商也跟着附和，包厢里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
陪酒女们端着酒杯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酒，香水味混着酒精味弥漫在空气里。
林东升应付着众人的敬酒，眼神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掠过窗外的车水马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确实没杀王安时。
那天晚上接到小舅子的电话时，他正在公司处理报表，这完全足以证明他不在场，根本没在担心的。
让他心烦的是刘悦的死。乐安养老院的那个义工，前阵子总往他公司跑，说要查什么“老人被虐待”的证据，还提到了他公司给养老院的捐款有问题。
他当时没当回事，反倒是刘悦有几分姿色，本来还想着多保养一个小情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没过几天，就听说刘悦死在了养老院里。
“林总，发什么呆呢？”身边的陪酒女晃了晃他的胳膊，声音娇滴滴的，“是不是嫌我们不够热闹啊？”
林东升回过神，压下心底的烦躁，重新扬起笑容，拿起酒瓶给身边的人倒酒：“哪能啊，跟各位兄弟喝酒，我高兴还来不及。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掩盖了他心底的不安。
他不知道，此刻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陈北安正盯着他今早离开殡仪馆的监控录像，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录像里，林东升转身时，西装袖口沾着的那点深褐色污渍，和王安时尸体衣服上的痕迹，几乎一模一样。
陈北安拿起对讲机，声音冷静而坚定：“通知外勤组，密切监控林东升的行踪，另外，再去乐安养老院一趟，重点查一下案发当天，所有男性老人的活动轨迹。”
包月刚过来汇报了一个新的线索，尸检鉴定结果显示，刘悦生前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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