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先冷静一下！”李纨扶着王夫人的胳膊劝道。
“你让我如何冷静！”王夫人怒喊一声。
“那个贱妇偷我的东西也就罢了，居然还用我的东西去害我的孙儿！
这可让我如何再忍？！”
王夫人扯出自己的袖子，“你若怕事我就自己去！”
李纨叹气道：“母亲，您先听我说啊。
您虽然十分笃定尤姨娘当初的症状就是中了‘落子’，可是毕竟口说无凭，而且现在当事人都已经死了，咱们要如何当面对质？
如果大太太咬死她没有拿您的东西呢？
您又该如何处置？搜她的屋子吗？
只怕你我二人都没有这个权力。”
李纨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王夫人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
“再说了，大太太给尤姨娘下药事出有因，可她为何要给玉钏儿下药呢？
这说不过去啊！
就算她毫无理由，就是想害人，那她又是如何下药的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如果咱们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此时去找人，反而是在打草惊蛇。”
李纨见王夫人似是把话都听了进去，也松了一口气，“您再看看，这会天都黑了，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快要歇下了。
咱们这时候闹起来岂不是要惊动整个府里的人嘛。”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我很肯定我的东西就是让她拿走了。”王夫人问道。
李纨思忖了一下，“不如这样吧，明天咱们把鸳鸯找来，毕竟这事儿也是该知会老太太一声的。
咱们几个商量一下，看看用什么法子最合适，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母亲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养足精神咱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如果真是大太太做的，那她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王夫人这会也彻底冷静下来了，李纨说的句句在理，今晚自己闹过去只要对方不承认，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还不如明天把鸳鸯也叫来，大家商量着来，好歹也能借助一下老太太的力量。
王夫人垂下头，冲着李纨摆了摆手，“就依你吧。
我真的是老了，好多事情思虑不周了……”
李纨暗自腹诽，以前你也没见得思虑有多周到。
不过腹诽归腹诽，嘴上还是劝道：“您就是太着急了，这人一着急上火的，难免考虑不了那么周到。
您趁着晚上也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明天咱们见了鸳鸯一起说道说道。”
王夫人点了点头，这才放李纨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李纨便叫鸳鸯一起来了王夫人这里。
一见面，李纨就将王夫人怀疑是邢夫人趁着给她收拾行李将药偷走的事情说了。
鸳鸯半晌没有说话，没想到这么一桩丑闻，把两房的人都牵扯进去了。
李纨见鸳鸯不语，开口问道：“母亲想要去找大太太当面对质，但是我觉得证据不足，此时找上门去说不定还会自取其辱。
你有何见解？”
鸳鸯见李纨问她，叹了口气道，“大奶奶考虑的在理，二太太虽然如此笃定当时尤姨娘是中毒后落得胎。
但是现在人都不在了，哪里还找得到证据，又如何当面对质呢？
哪有偷了东西的人会如此轻易就能承认的呢？
自然是要有十足的把握才好前去质问啊。”
王夫人气道：“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偷了我的东西还要拿我的东西害我的孙子？”
鸳鸯看了看王夫人，“话说到这里，却也有个疑问。
就算真得是大太太拿走了您的药，那她为何要害玉钏儿呢？
又是如何给她下的药呢？
我们能不能从玉钏儿这边入手找到一些证据呢？”
三人正说着，谷雨进来说道：“太太、大奶奶，紫鹃姑娘来了。”
鸳鸯听闻紫鹃来了，喜道：“她来的正好，当时玉钏儿就是让她治好的，让她帮着想想可有什么法子。”
紫鹃一进门，就见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
“你来的正好！”鸳鸯说道。
紫鹃疑惑地看着她。
鸳鸯一把将她拉过来坐下，将王夫人怀疑是邢夫人把药拿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就是说当初尤姨娘落胎就是因为中了‘落子’？”紫鹃问道。
李纨点头道：“是的，因为当初尤姨娘落胎我前去看望的时候，确实是听伺候她的小丫鬟说了一句‘尤姨娘突然之间上吐下泻，然后腹痛不止’这样的话。
我给母亲学了，母亲说这正是‘落子’的症状。”
紫鹃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和这药也打了多次交道了。
如果尤姨娘真得是突然间开始上吐下泻，然后腹痛滑胎，那八成就是中了‘落子’。
可惜当时没有去找我，不然说不定孩子还能保住。”
李纨说道：“大太太既然是要去了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去找你。
她也正是仗着大老爷行动不便，自己是那院子里的主人，才可以如此为所欲为吧。
你也说了，那种毒满京城都没两个人会解，那她只要随便找个大夫来看看，堵住众人的嘴即可。
这孩子必定是要除掉的。”
紫鹃微微蹙眉，这人的心啊，可都太狠了些。
鸳鸯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大太太承认是她拿走的药啊？”
紫鹃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大奶奶描述了一下尤姨娘当时的症状，猜测是中了‘落子’而已，这哪里能算得上是什么证据呢。”
鸳鸯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呢？
玉钏儿是你救治的，从她这里入手你可能想到什么办法？”
紫鹃沉思了半晌，“其实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
紫鹃将自己的主意一一道来，鸳鸯笑着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还得是你这个鬼丫头！”
紫鹃嘿嘿一笑，“我不过也就是赌一下大太太一向蠢……不够聪明罢了。”
她本来顺口要说蠢笨的，但对方毕竟是荣国府上的大太太，紫鹃及时改口为“不够聪明”。
李纨也笑了，紫鹃这么说确实是嘴下留情了，这个大太太岂止是不够聪明，她的愚笨在荣宁二府都是众所皆知的。
李纨站起身来，“那事不宜迟，越早把事情解决了越好，免得拖得久了再有什么人受害。
我这就按紫鹃说的去做。”
紫鹃点点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给玉钏儿下药的真凶今天就能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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