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苦衷，可是……”新出义辉欲言又止。“算了，反正，我已经通知了兰小姐前来——别看我，你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我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一定会担惊受怕，彻夜难眠。算算时间的话，她也快该到了。”
“叮咚——”仿佛就是为了印证他的说辞，清脆的响铃声从门外响起，显然有人用相当轻柔的动作推开了门。
“新出医生，您在吗？”毛利兰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我先把兰小姐带进来了，毛利先生你也稍微收拾一下。”这样说着，新出义辉站起身，走向门口。
毛利小五郎的神色一凛，连忙开始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精神面貌，努力表现出精力充沛的模样。
稍微扭一扭的话，应该能靠在栏杆上坐起来吧？那样的话应该能显得更好一些？
但是，好痛……这样在床上剧烈扭曲身体的动作，几乎可以同时牵扯到每一处伤口，引得小五郎龇牙咧嘴。
还没等他彻底调整好姿势，房门就已经再次被打开了。
【完了，要被看到了！】
“简单来说，”新出义辉推开门，从门缝看到了还没有准备好的毛利小五郎，随即停下脚步，将头转向一侧。“你父亲昨天晚上喝了一些来自远东的白干，而且还是按照清酒的喝法喝的，所以在河边走路的时候就不小心摔下去了。所以他现在全身都是皮肉伤，需要再静养一两天才行。”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规劝家父少饮酒。”毛利兰的致歉声也随即响起。
“嗯，你有这个想法就好。”新出义辉就这样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将门彻底推开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和毛利兰有一搭没一搭地叮嘱着。“上一次体检的结果事实上也表达了肝脏有些超负荷的事实。无论如何，毛利先生也都需要远离酒精一段时间了。”
“是，我一定会严格监督家父。”
直到毛利小五郎靠在床头坐起来，呼吸也稍稍平稳之后，新出义辉这才点了点头，推开门，带着小兰走了进来。“嗯，基本要嘱咐的就是这些，你和毛利先生好好说说吧。”
“小兰，”毛利小五郎顶着过度活动身体的剧痛，勉强挤出一张笑脸。“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老爸，你真是的！”毛利兰连忙快步走到毛利小五郎床边，仔细打量着他的伤势。“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摔成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昨天遇到一个老朋友，所以喝的有点太多，得意忘形了。”毛利小五郎立刻也忙不迭地点头，应和着新出义辉的说法。“没关系，你看，新出医生也说过了，没有什么大碍。我想，这一两天应该就可以康复，然后继续工作了——昨天早上我居然又收到了一份委托咨询，约好在周五下午面谈，等我恢复好，时间恰好来得及。等到这个委托也完成之后，这个肥月结余的钱在还掉之前欠的钱之后，应该就能够给你买一台你想要的，四宫电子的传呼机了……嗯，3万円应该足够了吧？”
看着毛利小五郎看向自己，似乎是在邀功的殷切目光，毛利兰轻轻抿起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比此前粗暴的多的响铃声从又一次响起——另一位客人来了。
“那个，我去接待一下新的病人，你们先聊，有事再叫我。”新出义辉连忙向两人告失陪，随后打开门，走向门口。
“医师，请问您这里有伤药吗？”当新出义辉看到门口的问诊者的时候，穿着一副相当考究的黑色西服，内穿米黄色衬衣的对方站在门口，正龇牙咧嘴，单手捂腰地盯着他。“我刚才不小心被一辆自行车撞了，感觉有些疼……您这里有能治疗外伤的外敷药物吗？”
而在他没有捂着腰的那只手上，正好夹着一份文件袋，而文件袋面向外的一侧用异常显眼的大字写着【毛利侦探事务所】和【毛利小五郎】两行大字。
新出义辉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这几天里有人忽然愿意用足够高的价格租下楼下的店面，那么他自然也就又会变成以前那种接不接案子看心情的懒惰废物了。】——妃英理的话语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
【原来如此……】
“很抱歉，外敷的药贴我们没有，但附近应该有便利药店能够提供。”新出义辉医生装模作样地又向前走了两步，随后才如同刚刚注意到一般对着文件袋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恕我冒昧，您是寻找毛利小五郎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哦？”来者的表演技艺同样“精湛”，他看了一眼自己文件袋上那异常醒目的文字，这才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啊……很抱歉，您看，我的眼神和记性都不太好，所以才要用这种醒目的方式来提醒自己不要忘掉。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没关系，您看，这不就巧了吗？”新出义辉同样露出了非常职业的笑容。“毛利先生其实就正在这里做检查，如果您有什么事情需要说的话，我可以代替您进行转达。”
“哦，那可真是太凑巧了！”来者的笑容同样职业。“我听说之前他们家楼下的那个店铺已经搬走了，而且还没有租出去，所以我希望能在那里开一家咖啡厅！医生您看，我甚至已经连草拟的合同都带来了，希望您代我将合同转交给毛利先生之后，他能够满意！”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转告毛利先生！”接过合同，新出义辉先生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请问，你的腰现在还疼吗？如果实在太疼的话，我想我这里还有几片剩余的，你可以先贴上——”
“不了不了，”来者忽然站直了腰身，又用拳头捶打了几下刚才还在捂着的地方。“我忽然感觉好多了！而且既然毛利先生就在这里的话，我想我也可以尽快把合同敲定，然后直接回家休息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请你在这边的沙发上稍等片刻，我立刻把这份合同交给毛利先生过目。”
……
“租赁合同？”毛利小五郎瞪大了眼睛。“医生，您是说……”
“是，他正巧是要去找你讨论租赁事宜的，被我看到了，就叫住了。”新出义辉笑着点头。“毛利先生，要不要先打开看一看？”
“对对对，先——”毛利小五郎正打算打开文件袋，却又忽然犹豫了。“小兰，你说……多少钱的话我们就应该接受？”
“您是说……月租？”小兰愣了一下。“那……和以前一样，一个月30万？”
“现在经济不景气，而且我们的铺子没有那么诱人也是事实，要不然前一家也不会搬走了……我当时的开价也是30万，然后就被拒绝了。”毛利小五郎端着文件袋的手有些颤抖。“我想想，只要有28万……不，只要有25万，今年就不会那么难熬，我稍微做一些委托就能对付过去。嗯，只要有25万，我们就同意，怎么样？”
“呃……”小兰并没有太多做主的打算，而是随声附和。“那就25万吧，您快打开看看？”
密封文件袋的丝线被毛利小五郎一圈圈解开，将里面的文件轻轻抽出。
免责和不可抗力之类的条款内容都相当详尽，是正常合同，没有诈骗的嫌疑……或者说，这份合同非常标准，比毛利小五郎之前签署过的那些对私人租赁合同都要专业的多。如果不知道的话，他或许还以为这是哪家公寓的律师面向租户的，精心敲定的文件。
从最后一页一张张向前翻，直到列举了房租的第二页。
【押金120万円，每月租金40万円】
合同从毛利小五郎的手中滑落。
“父亲？”毛利兰惊讶。
毛利小五郎确认了自己不会压到落在地上的合同之后，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最终又重新躺在了床上，轻轻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小兰，我们又有钱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吧……说实话，我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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