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眼眶一红，扑了过去：“二姐，怎么回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宁家虐待你了是不是？”
夏橙的声音惊到了甜甜。
床上的甜甜的哭声又大了几分，嘴里还在嚷嚷着：“爸爸，不要打甜甜，不要打妈妈，甜甜听话……”
夏橙心神一震，忙要去哄，这才看清，甜甜躺在床里侧，此刻还闭着眼，明显是在梦呓。
她心头一痛，喉头发紧，绕到床的另一侧一把将甜甜轻柔地抱进怀里，抬手轻轻地拍着哄着。
好半晌，甜甜又重新睡踏实过去。
夏橙这才抬头看向夏桂枝，低声道：“二姐，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夏桂枝瘦得凹陷下去的一双眼睛空洞而又麻木，没有一丝光彩。
夏橙心中一紧，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夏桂枝的手晃了晃，焦急地喊：“二姐，二姐，我是橙橙啊。”
过了许久，夏桂枝的一双眼睛终于聚焦，眼神定在夏橙身上，低喃：“橙橙……”
夏橙用力地点头：“嗯，是我，二姐，是我。你和甜甜怎么了？不要怕，都跟我说。”
夏桂枝突然挺直背，一双眼警惕地在房内扫视一圈，见无人后神情才放松下来。
她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夏橙的那只手，低低地道：“橙橙，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夏橙一惊，低头看了看熟睡的甜甜，安抚地道：“二姐，我又嫁人了，你还记得吗？”
夏桂枝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个笑：“你当你二姐傻了还是疯了啊？肯定记得。说起来，你结婚和回门二姐都没去……还没见过你男人呢……”
夏橙也跟着笑，故作轻松地道：“所以我带他来看二姐了，二姐，我帮你把屋里的窗子敞开通通风，好不好？”
夏桂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夏橙单手抱着甜甜，起身去推开了窗，一回头，就看到夏桂枝的眼神始终落在她手里的甜甜身上，心中一沉。
她装作没看见，又在夏桂枝床边坐下，柔声笑道：“二姐，我这个男人叫陆以铭，他现在就在外面院子里坐着呢，我叫他过来让你见见，好不好？”
夏桂枝没出声，眼睛始终盯在甜甜身上。
夏橙也不催她，只是笑着帮甜甜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裳。
良久，夏桂枝似是反应过来，道：“嗯，叫他进来我看看吧。”
夏橙这才将甜甜往胸前拢了拢，然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另一只耳朵，微微提高了声音对外面喊道：“三哥，三哥……”
几乎是声落的同时，院子里就响起了往这边来的脚步声，以及陆以铭的沉稳的声音：“我在，怎么了？”
“你进来一下可以吗？我姐想看看你。”
“好，那我现在进来了。”
陆以铭身材颀长，一进屋，就显得屋子都狭小了几分。
夏橙默默观察，果然，发现夏桂枝的脸上瞬间出现了瑟缩的神情，心中暗恨，捂着甜甜耳朵的那只手松开，顺手再拍了拍甜甜，完了抓住夏桂枝的手：“二姐，他是陆以铭，你妹夫。”
陆以铭也极配合地喊：“二姐。”
夏桂枝半抬着头看了陆以铭半晌，才轻轻地点头示意。
陆以铭眸中闪过一丝沉思之色，唇角扬起一抹笑，道：“橙橙一直担心你，我们今日回门，就顺道过来看看二姐。”
夏桂枝再次点头：“你要对橙橙好。”
“会的，二姐放心，我过几日就回部队，不过我和家里人都商量好了，等我走后，橙橙也不用去上工，我每月的津贴都给她们寄回来，等过两年，我的情况稳定了，就接她去随军。”陆以铭看着夏桂枝的眼睛，诚恳地道。
夏桂枝紧皱的眉头松动下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橙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夏桂枝这是暂时认可了陆以铭。
她朝陆以铭投去一道赞许的眼神。
刚才她的心一直提着，生怕陆以铭会回一些什么“我会好好爱她，我会好好待她”之类空泛的话，刺激到夏桂枝。
以前，她二姐可是常与她提，宁建兵哄人的那些把戏，也不过就是这些话。
夏橙笑着开口：“二姐，我有些抱不动甜甜了，让三哥将孩子抱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不好？”
夏桂枝的眼神又落到夏橙怀里的甜甜身上，没有吭声。
这一回，她沉默的时间更久，似是在权衡什么。
陆以铭垂了眼皮，掩去眼中的异色。
夏橙也不催促，一直在默默地等待。
很久之后，夏桂枝终于开口：“好，他怕是不会抱孩子，不过学着点也好。”
夏橙吊在半空中的那颗心落了下来。
她转身将甜甜放入陆以铭怀中，轻声道：“三哥，你抱孩子出去呆会儿，我和二姐说会儿话。”
末了，她极低地说了一句：“帮我们看着点，不要让人靠近。”
陆以铭点了点头，接过甜甜，没想到竟然抱得似模似样。
待他抱着甜甜出去，夏橙这才转身，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夏桂枝的双手：“二姐，让他死可以，但是你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咱们要从长计议……”
夏桂枝一愣，不解地抬头看夏橙。
夏橙凑到她耳边，长长地说了一段话。
末了，她握着夏桂枝的手又紧了紧：“二姐，听明白了吗？”
夏桂枝眸中亮起光彩，仰头问夏橙：“这样……真的可以吗？”
夏橙肯定地道：“当然可以，一定可以。”
夏桂枝咬了咬唇，重重地点头：“橙橙，我听你的。若真出了事儿，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
夏橙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一点，她试探性地问：“二姐，宁建兵这段时间对你做了什么？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他是不是打孩子了？”
夏桂枝这次没有犹豫，将宁建兵这段时间的蓄生行为都说了出来。
“他一直打我，不顺心就打我，要我伺候他和夏桂兰两个吃喝拉撒。前些天，我受不了了，和他说要离婚，让我带着孩子走，我什么都不要。结果，这个畜生却不肯离了，他说有我伺候着他和夏桂兰挺好的。我和他狠闹了一回，他……打断了我的腿……”
夏橙红着眼哽咽着道：“傻姐姐，那我上次过来，你怎么还在和他说话？”
“他说我要是告诉你们，他就杀了我，我怕了。我本以为我真的不告诉你们，他就会好一点。结果，他竟然把夏桂兰叫到我们房间里睡，当着我的面……两个人做……”夏桂枝说到此，低低地哭了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开窗，将我关在屋子里，天天折磨我。折磨我也罢了，前天，他竟然因为夏桂兰一句话，动手打甜甜。
甜甜那么小一个孩子，他一脚将她踢飞，还跟上去想要再踹她……若不是大嫂听到甜甜的哭声过来拦，孩子怕是会被他打没了……这个畜生……”
“我想明白了，既然他这般做，我要离婚也没那么容易，还不如……让他去死……”
夏桂枝的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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