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梁凤明出去借了一圈儿钱，好几户人家才凑出来1块5。
其实村儿里各家各户都拿得出来1块五，但是主要是都知道梁凤明家条件不好。
怕借了这个钱有去无回，所以每一家只肯借几毛钱。
梁凤明受尽了白眼，拿着钱回到家里去了弟弟妹妹的柴房。
弟弟和妹妹一看大哥进来还以为大哥从大嫂那里要到了钱，充满希望，望着大哥，
“大哥，是不是可以交学费了？”
梁凤明哆嗦了半天，才从兜里摸出那叠在一起的几张毛票。
递到了老三手里。
“大哥你真的要到学费了，明天我就去交学费，不对啊，大哥，才1块5。”
三个人的目光落在了梁凤明的脸上。
“没办法，咱家啥情况你们心里也知道，大哥今天就跟你们明说了。
我今天去问你二哥借钱。
你二哥说这件事不该他管。
咱家你嫂子已经里里外外借了不少钱，不可能再回去借钱。
所以明天开始老三去上学，老四，老五就在地里挣工分儿。
帮着你嫂子干家务，你们也得懂点事儿。”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说好的你送我们上学，你怎么现在也和二哥一样无情无义”
“娘没了，爹没了，你们现在就把我们不当人。连学也不让我上。”
老四，老五急了，如果不能上学去地里干活儿的话，那在大哥家里和二哥家有啥区别？
在二哥家还不用受大嫂的气。
“你们爱上不上。
有本事自己弄钱去上，不乐意在大哥这里待着，那你们就去你二哥那儿待着。
反正咱们已经分家了，轮不着我管你们。”
梁凤明今天的怒气已经积累到了一个顶点，这会儿听到两个妹妹这么不懂事的话，迅速火了，说出了他这辈子最难听的话。
“大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可是你妹妹呀。”
老四，老五终于意识到大哥和他们以前认为的那个大哥似乎不一样。
大哥身上当初那种为他们遮风挡雨，哪怕是自己勒紧裤腰带也不忍心饿着他们的大哥，终究已经没了。
老三在这件事情上乖乖的闭嘴，毕竟他是既得利益承受人。
他可以上学，他又有什么理由站出来为老四，老五说话。
“你们别这么说大哥。”
老三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他只要能上学，这辈子就不会像他们一样种地。
他发誓他一定要跳出农门，永远也不回村里来。
这些狗屁倒糟的事情他早就不想掺和。
“三哥，你倒是说的容易。大哥给你交学费了，凭什么不给我们交？既然不让我们上学，那你也一块儿别上学了。”
“就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你们凭啥不让我上？
大哥都已经借钱回来让我上学，反正我是要上学的。
我是老梁家最后的希望，我要是不上学，难不成跟你们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你们可是女儿，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们将来都是要嫁到外面的，是别人家的人。少在这里掺和我们梁家的事情。”
一涉及到老三的利益，老三立刻翻脸。
“大哥，你也和老三一样是这么想的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回去跟着二哥去，我们才不愿意跟着你。你以为谁愿意跟着你？
让我去下地干活儿，我可不乐意，还让我伺候你的老婆孩子想的美。”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当成保姆啊？”
“我告诉你大哥，我才瞧不起你这种人。
要是养不起我们当初你就别答应爹娘，嘴上答应的好，可是回过头来就让我们下地干活儿，给你媳妇儿做饭，洗尿布。”
老四，老五想的挺好，觉得他们跟上二哥总比跟着大哥强，起码不用干家里这些家务。
结果去到二哥那里直接就吃了个闭门羹。
梁凤志回到家门口，看见蹲在家门口的老四，老五眉头一皱，他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
一边开门一边说。
“老四，老五，你们这是干啥？”
“二哥，我们从今天开始跟着你吧！
大哥不让我们上学了，大嫂还每天让我们帮她带孩子，洗尿布，收拾家，做饭。”
“我们想跟着你。”
“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是你的妹妹，你就不能想办法让我们上学吗？”
“你一个月挣工资有30多块钱呢。我们一个学期也不过才1块5，我们保证以后好好上学。”
“家里的活儿我们俩全都包了，你什么都不用干，这还不行吗？”
老四，老五自认为他们提出了一个二哥无法拒绝的条件。
“老四，老五你们要是想跟着我也不是不能跟，但是上学是不可能的。
我挣的钱那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凭啥给你们花？”
“可我们是你妹妹呀，是你亲妹妹。”
“你们只是我妹妹，又不是我闺女，就算是我闺女，我不给她花，她也照样花不上。”
“再说了，你们女孩子家家上那么多学，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你二哥我也不过才初中毕业。上不了学，就在家里种地，挣工分儿，也能养活了你们自己。
要想跟着我！家里的家务你们干，地里的工分儿自己去挣，自己挣的粮食自己吃。
我可是不养活闲人，你们要想跟着我也没关系，就是这么个条件。你们要是同意就跟着我，不同意就拉倒。”
“还有我也提前告诉你们，就算是你们跟着我也跟不了两年。
你们年龄都快大了，到了成人的年龄，自己就找人嫁出去。
而且我攒一阵钱就准备盖房子，这屋子以后就留给你们，你们愿意住就给村里交钱住。反正我是不会管你们的。”
老二提前把路堵的死死的，这几个弟弟妹妹他还能不知道。
当初他和他们的想法一样，就扒着大哥想让大哥养活他们。
可是大哥都做不到的事情，凭啥让自己做？
而且让弟弟妹妹缠上，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无底洞。
老四，老五一听这话在原地就哭开了，哪怕是他们嚎啕大哭，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可惜老二根本无动于衷。
转身进去甚至把院门都插上了。
老四，老五没法子，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大哥家。
梁凤明和媳妇儿正在屋子里吃饭。
顾雪这回学聪明了，她不从娘家往过拿粮食，家里有啥就吃啥。
反正自己要是开小灶，就带着自己闺女回娘家去开小灶，这样也省得便宜那几个白眼儿狼。
清汤寡水的玉米面糊糊，连个干粮都没有，一碟子咸菜。
梁凤明气呼呼的喝着玉米面儿棒子粥。
“我真的没有想到老四，老五就是白眼儿狼，你看看他们几个。
从老二到老五没有一个好的。
我真后悔呀，当初为啥要答应爹娘养活他们？
我这个长兄也没把他们教好，居然把他们教成这副样子。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明明家里这么困难，连你都在想办法，只是让他们缓一缓，暂时别上学，他们居然就能说出这么无情无义的话。”
“都怪我。我还以为他们几个是好的，却没有想到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
小雪都怪我，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
梁凤明这会儿忽然觉得顾雪当初对弟弟妹妹不好，似乎也没什么错。
顾雪嘴角撇了撇，这会儿想起来后悔了。
自己要是翻脸，现在折腾她弟弟妹妹，估计梁凤明又会立刻摇摆到他弟弟妹妹那边儿去。
她还看不出来啊，梁凤明纯粹就是个墙头草。
“你这话说的，老四，老五还小，有时候想不开是正常的，不知道家里的难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个事情也怨不得他们。
只是咱家的条件就是这样，咱两口子还是没本事，挣不来钱，你看欠了这么一屁股的外债。
我正想着当初我错了，应该让你去加工厂上班儿的。
其实这都是我的错。我这当嫂子的眼界小，我当时就是嫉妒，顾念和你天天在一块儿。”
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媳妇儿那点儿醋意和小季度的心思。
梁凤明急忙开口安慰道。
“媳妇儿，别这么埋怨自己，其实当初也是我的错，当初我和顾念走的有点儿近，所以才让你生气的。
还不都是我的错，你放心，现在顾念早就走了，也不在村儿里。
过两天我想法子去加工厂找队长说一说，如果能上了班儿，咱们所有问题都迎难而解。”
顾雪点点头给他夹了一块子咸菜，这饭菜她都不乐意吃。
不过她还得装模做样吃了一大碗，毕竟她现在还喂着一个孩子。
老四，老五灰溜溜的回来了，躲进了柴房里，两人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到。
第二天老四，老五就下地干活儿了。
梁凤明对于老四，老五回来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他对待弟弟妹妹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
梁凤明去找队长，想要去加工厂上班儿。
可是加工厂现在人员早就满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他要去上班儿就得顶着别人，谁乐意啊？
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梁家的日子自然是过的艰难，尤其是欠了外债，到了秋收的时候，不少人都要上门来。
刚挣了工分儿，换的那点儿粮食和钱全都还了外债。
第二年老三也辍学了，他梦寐以求的跳出龙门彻底成了泡影。
老三，老四，老五下地干活儿总算是缓解了梁凤明不少压力。
对于现状他忽然觉得很满足，最起码今年总算是能吃饱饭。
对此他忽然觉得媳妇儿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误，如果真的让弟弟妹妹上学的话，自己勒紧裤腰带，吃不饱饭不说。
弟弟妹妹也过不上好日子，大家都过得艰难，为啥要过得那么难呢？
现在一块儿干活儿，挣工分儿不比当初过的好吗？
撇开梁凤鸣不提，而这会儿的顾念和傅城坐上火车，已经来到了傅城的老家。
顾念还是有点儿忐忑，和傅城一边走出车站一边问。
“家里还有什么人？除了弟弟妹妹以外，是不是家里还有些长辈。”
傅城笑道。
“其实还有个大伯，除了大伯之外都是很远的亲戚，你就不用管，咱们家基本上都不来往。
和大伯家也不过是个面子情。
到时候回去之后买点东西上门看一眼就行，别的事情都用不着你出面应酬。
家里这些亲戚早就和我们家已经断的差不多。”
如果不是为了带顾念到爹娘坟上让爹娘看一眼自家的媳妇儿。
傅城这一趟根本就没必要回来。
“我上一次见到弟弟弟媳妇儿看起来可不是好相处的，妹妹和妹夫呢？”
顾念说这个话，当然不是挑拨离间，也不是故意让傅城心里不舒服，这话是说给自己的。
“我弟弟弟媳妇儿你也看见，一个个不成器。
妹妹，妹夫也差不多，妹妹当初出嫁的时候，我给她准备了100块钱一辆自行车的嫁妆。
也算是我们这里嫁的最好的，人家可是妹妹就那样还不知足。
结婚之后隔三差五的给我写信，说在娘家过得不好，娘家穷，让我帮衬着一点儿。
又问我要了好几次钱，到后来我不给，以后妹妹就再也不给我写信，甚至后断了往来。”
“傅城如果说以后作为你的妻子，我对你弟弟妹妹不客气的话，你会不会因为这样对我有意见？”
顾念准备提前打个招呼，对于这样的弟弟妹妹，要按她的意思，这些亲戚干脆断了就算了。
可是到底这是傅城的弟弟妹妹，傅城也许嘴上说着对弟弟妹妹恨铁不成钢，但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很难说的清。
“你不用对他们客气，我跟你说我的弟弟妹妹我了解。
他们就是那种打蛇随棍上的那号人，你要对他客气反而会出事儿，你要是对他不客气，他们就会老老实实的。
是那种典型的欺软怕硬。”
“你不用顾忌我的想法，在这个家里咱俩才是最亲的两口子才是要走一辈子的人。到老了我和你作伴儿，又不是和他们作伴。”
“你的人品我还能不知道，你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就算是做了，肯定也是他们挑战了你的底线。”
顾念对于这样毫无底线的维护，突然之间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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