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庭州预料的那样，在严倾城被陌生记忆冲击的时候，沧澜界无数身份各异的年轻人拥有相同的遭遇。
不少人和她一样，当下的记忆成为主导，保持了现在的性情和身份。
还有人则是被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取代，认为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又特殊的世界。
“真的是队长？”
府城公输家的店铺外，辛梓月背靠在门框上大喘气，仿佛经历了一场无比艰难的大战一般。
她心里不断涌现出后怕和愧疚，同时还有几丝庆幸。
既怕属于天越女帝的意识消失，又愧疚于自己取代了原本的辛家四小姐。
毕竟这个世界太真实了，辛梓月很难把这里单纯当成一个历练的秘境。
多种情绪交织之下，她的异状让一旁的伙计上官都开始担心起来。
“辛小姐，你没事吧？”
“多谢，我没事。”
辛梓月摆摆手，随后转过身看向空空如也的墙壁，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上官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刚想建议对方先回去歇着自己在这里等着就好，突然神色一愣。
【上官，让辛小姐回去，严姑娘会自行去药铺。】
神魂传音？
上官不知道自家少爷什么时候会的这一手，一时有些懵。
“怎么了？”
“哦，少爷说让您先回，待会严姑娘会自个离开。”
“这……”辛梓月脑子有点乱，但一想到里面那位比自己要强，再三纠结之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她确实需要好好理一理，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
“你不是公输老祖，山河，是你对吗？”
小室内，恢复记忆的严谨根本没费工夫，一眼就看穿了面前的人。
“是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胆，也最敢想的一个人。”
‘公输秦’的语态和动作完全没有变化，却还是立刻就被识破了。
她略带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拿起桌上的玉简把玩起来。
严谨狠狠皱眉，完全不理解这位代表规则，却又率先无视规则的存在，究竟想干什么。
“山河，你不是说要封住我的记忆，让我自己去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
“嗯，那是之前，现在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直接可以进行最后一步！
在山河确定未来已经被改变，社稷之册上凭空出现一位严祖师之后，就决定不再回头。
她没时间，也没那个耐心等待严谨他们成长。
“你知道吗，你一出生就被人盯上了，甚至你的出生，都可能是被人设计好的。”
“我的出生被人算计？”严谨看着显露出本来面目的小不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
“是的。关于这个问题，你以后可以和那个人聊聊，虽然他很讨厌，但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受害者，你们肯定有话说。”
那个人……
孟庭州？
得到这种直白的提醒，一直都搞不懂对方行事目的严谨，仿佛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姓孟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进入起源梦境？
“山河，我的阵道传承本身得自公输老祖，现在我却成为帮助老祖打开传承盒的人，这种逆乱时空的举动，是不是会对后世有影响？”
“当然，你帮他得到了家族传承，日后他在找不到家族后辈的情况下，就不会抗拒把传承交给外人，也就是未来那个你。”
山河没有回避，如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然而，严谨听完之后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脑子都快烧着了。
自己现在种下的因，将来会为自己结果？
之前，她在现实世界打开了上官家那个盒子，从里面出来了公输老祖的残魂。
按照正常的情况，公输老祖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不会把传承交出来。
但经历了当下的事情，公输秦得到严谨的帮助拿到传承，这是因，日后他老人家选择交出传承的可能就会大大提升，这便是果。
明明是闭环的时空，强行插入因果后，一切反而更自然？
起源梦境，太可怕了。
“看来你已经懂了。对的，在起源梦境，既定的结果不会发生改变，比如未来的你会得到公输家的传承，而你在这里做的事，会促成那样的结果。
再比如，无论你怎么努力，沧澜界依旧会走到一步步失去法则、道韵、年号的地步。因为这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不管你怎么做都不能改变。”
在确定有外因插入，存在顾笙干预的情况下，公输秦发下的天道誓言依旧和从前一模一样，山河当时就明白了，过去是不能直接改变的。
不能回到过去改变既定结果是因果律的铁则，却不代表在达到既定结果的这个过程中，不能生出新的分支。
孟庭州也好，化身山河图的世界意志也罢，都是抱着这个目的。
他们想在定好线路的时间长河中，牵一条独立的线条出来。
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只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尽管小不点的语气无比认真和严肃，可严谨却不相信，不相信对方在做无用功。
她确实对因果一无所知，但可以通过孟庭州和世界意志的行为去判断。
倘若真的毫无作用，他们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劲，强行开启这里？
“山河，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见自己没有糊弄过去，山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冷地盯着对面看了许久。
“我看过你的记忆，你那个世界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创造，比如那个叫电影的东西。”
“电影？”
严谨肯定不会觉得这位大佬有心闲聊，立刻明白了话语中的重点，赶忙在脑海中把自己看过的有关时空的经典电影调出来。
她对这方面的涉猎不多，查找起来并不是很难。
最有名，也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蝴蝶效应》。
电影里面的主角，也想通过改变过去来影响未来，却一次次阴差阳错，把未来变得更糟。
最终的结局中，崩溃的主角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选择回到母体用脐带勒死了自己……
想到这里，严谨悚然一惊，“山河，莫非，你，你想？”
“嗯，你很聪明，所以我可以放心了。”
山河没有多说废话，也不去掩饰自己的意图。
从严谨意外进入沧澜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受到了启发。
假如沧澜界没有星魂，没有诞生出独立的世界意志，仍然只是大世界崩碎的一角，是一块流放之地，那么结果会不会不同呢？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试一试了。
“你的命运已经与沧澜界相连，就算为了你自己，我想你也会知道怎么做。”
听到这类似临别的话语，严谨不禁上前一步，急忙说道：“山河，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一定要走这一步吗？”
“你不懂，那个坏人说得没错，我没有可以输给灵域的东西了，除了自己。”
山河低下头，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好像在怀念着什么。
其实她如果不完成蜕变，沧澜界没有世界意志，作为星魂可以来去自如，根本不必受困于一隅。
不被一个世界绑定，也就不用参加无法拒绝的战争。
但事情没有如果，守护星魂是龙凤二族天生的使命，山河从来没有想过去责怪自己的朋友。
她也不想去分清，到底是冷冰冰的自由重要，还是那种温暖的感觉更值得怀念。
“我走了，帮我说声谢谢。”
“等，等等，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严谨一阵无力，觉得这位和姓孟的差不了多少，都很疯。
这个问题成功让山河停住，随后说出了一个彻底让人疯狂的答案，“因为，她不认识这个样子的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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