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岚他们来到一层的大堂时，船已经起航，而那些船员也布置好了服务设施，就等着人来消费了。
如果可能，景岚倒也想凭自己的眼力和反应速度在赌场上试试水，可惜自己本就是“偷渡”，太张扬只会给他们一行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离开了阿雅的房间，景岚一时间还真是没有想到该去哪里落脚。
“光看有什么意思，要不要来一圈？”景岚思索之时，艾尔被布置好的牌桌吸引了目光，在观望期间又被注意到他们的船员搭了话。
四个船员一人一边围坐在方桌旁边，船上的乘客因为才上船不久都在收拾东西，他们也就自己先玩了起来。景岚瞄了一眼牌桌，打的是扑克那样的纸牌，只是花色变成了红色的太阳、黑色的月亮、蓝色的水滴和绿色的树叶的形貌。
艾尔对这种自己没有上手试过的游戏抱有一定兴趣，但他也清楚这是赌博的一种，心里有些犹豫。
景岚眸光一闪，看向艾尔：“少爷，试试吗？”
被景岚这么一鼓动，艾尔有点动摇了：“我只是了解过规则，不太会玩……”
“来把小的嘛，不打紧。”船员也怂恿起来，他们看出景岚一行人虽然打扮不出众，但多少有些特殊的气质，身上肯定不会没钱。
“少爷您放心，不动用我们的旅费，我前几日打工挣到的也足够您玩一次的了。”景岚的话仿佛恶魔的低语，不急不慢地诱惑着艾尔。
月生淡淡地看着两个人，好像在思考，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是钱的问题啦……好吧，那我试一下。”艾尔下定决心，一个船员给他腾出了位置，景岚和月生泽站在艾尔的身后。
“我们玩点简单的，二十一点，您知道吗？”
“嗯……我知道规则。”艾尔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看上去有些紧张。
“哈哈，那就好办了，不用那么紧张。”船员a笑着招呼了声服务员，“给这位少爷上扎麦芽酒！”
“不用了！……我不喝酒。”艾尔局促地摇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开口道，“筹码该在哪里兑换呢？”
“还是个小鬼吗哈哈哈！”船员b大肆嘲笑着，很快收到了景岚的冷眼警告。
“噢，其实我们就自己玩玩，不兑换筹码，您压多少我们跟就是。”船员c眼神暗示着左右两边的兄弟，其他人也就附和着点头。
“对对，您随便压，我们只要跟得起都跟！”
“那……”艾尔看向景岚，澄澈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试探的意思，“我押一枚铜币，可以吗？”
景岚险些笑出声，旁边的船员也愣住了。从裤兜里摸出三枚铜币，景岚把它们交到艾尔手上：“您请。”
“不是，这也太……”
“你们不跟吗？”艾尔歪着脑袋瞅着船员，这份毫无杂念的纯真让他们有点讪讪地闭上了嘴，默默把钱拍在了桌子上。
“嗨……那就发牌了！”一个船员站起身，把桌上摊着的扑克一揽，手指灵活地洗好牌，再把牌推到了桌子中间，“少爷您切牌，我们就不设庄家了，点数最大的拿全部筹码，没有最大的话平点的筹码收回，爆点的押进奖池，怎么样？”
景岚一直盯着那洗牌人的手法，此刻提出了请求：“可以先容我检查一下牌面吗？”
“那不行，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动手脚怎么办？”船员b不满道。
“那要是你们自己动了手脚呢？”景岚一步不让。
船员c站出来当和事佬：“这样吧，我把牌先摊开，大家一起看，这总行了吧？”
景岚点了点头，在其他船员不屑的目光中他仔细观察着牌面。花色和对应卡牌的数量都没问题，一眼看过去也没有靠折痕做的记号。见景岚不再提出异议，船员c把牌拿进手里洗了几下，再次扣在桌面上。
艾尔切过牌后，几人依次从牌堆顶取牌，每人两张。景岚看着艾尔拿到的是黑7和绿6，离21差得还远；拿到大于8的牌则会“爆点”，视为点数最小。接近百分之四十的风险，如果是景岚会去赌。
“加注吗，少爷？”船员a攥着纸牌，笑得不怀好意，“如果您加了，我们必定会跟。”
“……嗯，加注吧。”艾尔抿了抿嘴唇，“我再要一张牌。”
“为了避免我们可能动手脚，您自己拿吧。”船员b摊开双手说着，有意无意瞟了景岚一眼。
艾尔从牌堆顶拿了一张牌，是红5，总共18点，他也不能再加了。
“轮到我了，我也要牌。”船员a拿了一张牌，他盯着手里的三张纸牌吹了一声口哨，“我停牌，下一个。”
船员c的手牌从他看过一眼后便扣在桌面上，轮到他的时候他摆了摆手：“停牌，下一个。”
“我拿！”船员b动作浮夸地摸了一张牌，差点把整个牌堆都弄散了，“我去……停牌停牌！”
“没人要牌了，大家都开吧。”船员a拍了拍手。
所有人都亮出手牌，艾尔18点，船员a20点，船员c19点，船员b24爆点。
“多谢多谢！”船员a嬉皮笑脸地把八枚钱币收入囊中，又故作歉疚地看向艾尔，“对不住啊少爷，让您破费，要不再来一局？”
“我看不必了吧。我们少爷只是陪你们打发时间，本来你们这种没庄家的局对我们就很不公平，让一个人对三个人，是否有些过分？”景岚开口。
“要不要继续玩，还得看少爷本人怎么想吧，你插什么嘴？”船员a根本就不把景岚放在眼里，“大不了再一局你们上两个人，怎么样啊少爷，我看您只是运气还没到，不想再赢回来吗？”
“……”
艾尔脸上并没有因为输赢而波动的表情，他用双手支着下巴，眉毛微微压低，看起来在思考些什么。船员a只当艾尔因为输了在郁闷，继续怂恿他：
“少爷，我们正经玩一把，我看人很准的，您的牌运马上就好起来了！”
“……嗯，再来一把吧！”
艾尔这是上瘾了吗，景岚看着艾尔比平常更认真的样子，有些拿不太准他心里的想法。
“月生，你上吗？”见船员b让出了位置，景岚看向月生。
“没兴趣。”
早猜到月生就是这种人，景岚叹了口气坐上了牌桌。整个大厅没有什么明亮的光源，他们头顶吊着的一盏油灯随着船身的摆动而摇曳，忽明忽暗的灯光让气氛更加诡秘起来。
再次像第一把一样洗好牌，船员a看向艾尔：“您这次压多少？”
艾尔低头思索了一下：“那就一枚银币吧。”
这次艾尔没有先征求景岚的意见，这让船员们觉得艾尔已经开始上头了。景岚默默地拿出两枚银币放进奖池后，看了艾尔一眼。但艾尔仿佛没有察觉到景岚的目光一样，双眼炯炯地盯着牌堆。
“少爷，您先请吧。”
跟上把一样的发牌顺序，艾尔是首位，景岚是末位。拿到牌后，景岚确认了自己的点数：17点，很尴尬的结果。
“加倍。”
还没等船员询问，艾尔干脆地开口，并且自觉地伸手摸来一张牌，看了一眼后像船员c一样把牌扣在了桌面上。
“哈哈，好气魄！”船员a见景岚沉默地跟了两枚银币，跟船员c对视一眼后也掏出钱来。
“停牌。”船员a吊儿郎当地把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
“我也停牌。”船员c笑眯眯地看向景岚。
“拿一张。”景岚身上摸牌，一到手他就想叹气，蓝q计作10点，他爆了。
“开牌。”
艾尔20点，船员a18点，船员c16点，景岚爆点。
“果然，您真是不可貌相！”船员a大力吹捧着艾尔，“再来一把吧少爷！”
的确可以见好就收，景岚清楚这些人绝对在打什么主意，他已经大概猜出些东西了。
“好，再来。”艾尔笑着点头。
还是被胜负心控制了吗，景岚挑了挑眉，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您这次压多少？”
“嗯……两枚银币吧。”艾尔思索了一下，道。
还好，没有特别离谱。景岚压好了钱，牌局再开。
这一次，艾尔22点，船员a25点，船员c19点，景岚19点。
“那少爷和我的筹码投入下一局的奖池，其他人的收回去。”船员a面上没什么情绪表露，实则已经乐开了花。艾尔开始冒险要牌了，说明心态已经不够稳当了。
依旧是两枚银币，艾尔24点爆点，船员a18点，船员c20点，景岚18点。
“那我就收下了。”船员c乐呵呵地把所有的钱币抓到自己面前，“少爷别灰心，您一定能赢回去的。”
说的好像真的非常为艾尔着想一样，景岚在心里冷哼，但依旧没有出声阻止。艾尔依旧皱着眉头，好像非常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输似的。
“再来，”艾尔定定地看向船员，“这次是10枚银币。”
“好！”
这一局，艾尔21点，是最高的黑杰克。
“别犹豫，乘胜追击啊，少爷！”
这一局，船员c打出黑杰克，艾尔爆点。
“我压20枚银币。”艾尔道。
这一局，船员a和景岚平点最高，艾尔爆点。
“可以啊少爷，继续继续！”
这一局，船员a20点最高，艾尔爆点。
再一局，景岚19点最高，艾尔爆点。
再一局，船员a16点最高，景岚和艾尔均爆点。
再一局，船员c19点最高，艾尔爆点。
“一枚金币。”
景岚看向艾尔，连月生也投去了目光。船员心中狂喜，竟没有意识到艾尔冷静的目光。
“我明白了。”景岚没有反对，在船员贪婪的目光中拿出两枚金币。
艾尔拿到了手里的牌后当即扣在桌面上：“加注。”
船员a咽了咽口水：“少爷，您确认过手牌了吗，黑杰克可不能加注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牌是黑杰克？”艾尔平静地注视着船员a的眼睛，那不带一点波动的目光把船员a心中的激动都浇灭了一半。
“这……我就是好心提醒您的，我不知道啊，真的！”
看着船员a有些慌张的眼神，艾尔突然展颜一笑：“嗯，但我的牌不是黑杰克，你放心吧。”
“怎么……”船员a的脚被船员c猛的一踩，后半句话就咽了回去，连忙又陪笑道，“……不是就好，不然等下开牌就无效了。”
景岚看着满脸笑容的艾尔，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嘴角，拿出一枚铜币用手指朝着斜上方弹去。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硬币在空中飞速划过，撞进油灯里擦灭了灯芯。
“啊，我觉得灯光有些晃眼就掐掉了，你们不介意吧？”景岚拍了拍双手，笑得一脸无辜。
仅凭大厅里其他地方的灯光无法照清整张牌桌，也掩盖住了船员有些发青的脸色。
“这……这样的话，等下开牌就看不清楚了，要是有人作弊怎么办？”
“那么开牌前我会重新把灯点上的，现在请二位决定是要还是停吧。”景岚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只靠这些灯光还是看得清手里的牌的吧，毕竟我还能看清你们的一举一动呢。”
“我……”船员c看着手里的牌，再瞟一眼桌子中间的四枚金币，只觉得喉咙发紧。两枚金币，那可是他在船上累死累活干一年才可能拿到的酬劳，要是输了他的心都会滴血，但要是赢了……
“很为难吗，那不如作废……”景岚不咸不淡地说。
“不、不！”船员a连忙喊道，差点就要跳起来了，“我要牌，要一张！”
拿到牌的船员a心脏都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他都有多久没能感受到玩牌给他带来的刺激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停、停牌！”
“那我……我不要，停牌！”
景岚瞄了一眼手牌，抬起眼扫了两个人一圈：“我也不要，停牌。”
“那就……开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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