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鸟街，他的衣服被人解开，艾尔和几个姑娘围在他身边，似乎在检查他是否有受外伤。见景岚醒过来，艾尔松了一口气，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
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况，景岚眼底晦暗不明，手腕又开始发热起来：“我没有受伤。”
那些姑娘里有几个熟面孔，阿雅看着景岚的铁青的脸色轻声笑了起来：“是，你的确没受伤，只是被打晕了。”
“我才……！”景岚瞪了阿雅一眼，抬起自己的左手腕，用仇人相见一样的目光死盯着那个印记。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艾尔也看向那个印记，突然回头看向那些姑娘：“谢谢各位姐姐，可以让我跟他单独聊一会儿吗？”
卡斯蒂玛笑得很是和善：“当然没问题，既然人没事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这里也不是给你们聊天用的，休息好了尽快回去哦。”
说罢，姑娘们朝帘子后走去，景岚这才认出来所在之处是鸮上次跟他们谈话的地方，自己身下被垫了一层绒毯，正躺在地板上。深呼吸了几次后，景岚确认自己没有异样，站起身来。
“再坐一会儿吧。”艾尔建议道。
景岚倔强地皱眉：“我真的没有关系。”
见景岚这副有些幼稚的样子，笑着叹了口气：“是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说完了再走，好吗？”
意识到自己又被艾尔给体贴了，景岚有些羞愧：“抱歉，是我太浮躁了。”
“没关系。你走后十几分钟没有消息，我就拜托了刻帕罗角斗场附近的鸟街的姐姐联系卡斯蒂玛小姐，半小时前阿雅在有些偏僻的地方找到的你。你追去后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用了三分钟追上那个人，缠斗了一会后突然感到全身无力，然后昏倒了。”
艾尔伸手握住景岚的手腕，把内侧反转过来，“你昏倒的原因是这个印记吗？”
景岚也盯着那可恨的印记看：“我觉得是，但我自己并不清楚具体原因，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如果我猜想的没错，这个印记是一个‘誓约’。”艾尔说，“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不过它在这个世界确实具有约束力，或许是大女神和四方神在使它发挥效力吧。”
听艾尔的意思，如果景岚没有在这个世界发誓的印象，就是从别的世界带过来的。但景岚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景岚，关于誓约的内容你有头绪吗，它在生效前你想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可以试着回忆看看。”艾尔引导着。
景岚认真思考着过去的经历，一次是在艾尔控制怪东西的时候，这个印记有过发热的情况。再早一些的话，最初他以为是恶魔九歌给他弄的，但如果是“誓约”的话他跟恶魔九歌的之前的契约并没有留下痕迹，这个解释说不通。
……似乎就是在第二个位面回来以后，只要自己有杀死某个人的想法时，轻则如烧伤一样痛，重则仿佛血液被抽干一样浑身不受控制。
“我个人觉得……大概是杀心。”景岚沉声道，“起了杀心就会有不良反应，我不知道这样的誓言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怎么会没有？”艾尔听到景岚的答案后松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反而是好事。”
“这会妨碍我，甚至可能让我无法保护您。”景岚反驳道。
“只是保护我的话，不一定需要杀掉谁啊。”艾尔握住景岚的手，再次露出那种景岚难以抵抗的笑容，“如果真的很危险，我们就一起逃，这不丢人。”
景岚失笑，在他看来有些情况可不是说逃就能逃得了的，但眼下就不跟艾尔较真了。
艾尔松开景岚的手：“总而言之，你以后可千万注意不要轻易动杀掉谁的念头了。”
这个结论景岚没有异议，默默点头表示认同。艾尔确认景岚能够行动自如后，两个人返回了旅店。
“我刚才向阿雅小姐问过了，一艘开往托莱伊的渔船会在三天之后出发。眼下也只有这一艘船可能会路过月之神坛，我们最好不要错过。”艾尔解开斗篷，一双耳朵迫不及待地从厚重的布料下钻出。
如果三天后登船，这几天就不好四处奔走浪费精力和金钱了。景岚思忖片刻，开口：“少爷，能否请您允许我这几天去打份零工挣路费？”
“可以是可以，你打算做什么？”艾尔背靠着窗框，微风轻轻扰动着他的发丝。
“去刻帕罗角斗场找些我能干的活。”
一听这话，艾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景岚，你就这么喜欢打架吗？”
“当然不是……”景岚想解释，却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辩解的，“只是这对我来说来钱最快的方法。”
“这很危险，景岚，不要总是冒险。”艾尔对景岚的提议并不赞同。
“这一点请您放心，如果只是挑战今天我们所看见的巨兽，我有把握获胜。”景岚用坚定的眼神把自信传达给艾尔。
“……”艾尔欲言又止，半晌泄气地垮下肩膀，“我知道我很难说服你，但我多少也知道你是一个谨慎的人。既然这样肯定的话，你去证明自己好了。……至少不要丢掉自己的性命吧。”
看艾尔这副有些赌气又有点忧愁的样子，景岚知道艾尔是担心自己。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景岚都对这份关心表示感谢：“请您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我才不是在意什么丢不丢脸呢，话说回来，你明明身为我的骑士却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嘛！”
“那请问骑士应该如何做呢？”景岚打趣道。
这问题艾尔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合适的表述：“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但你跟我遇见的骑士差的可太多了。”
那可不是吗，要不是艾尔求着景岚他也不屑做这个骑士。同样意识到这一点，艾尔立刻转移话题：“当、当然了，我也不是要求你那样去做，但最起码你也该听一听我的意见嘛。”
“我听着呢，艾尔少爷。”景岚把袖子挽起来，“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晚餐想吃点什么？”
“那就……肉汤吧。”艾尔这段时间在瓦孟港吃够了鱼类海鲜，“不是鱼肉汤，要陆地上跑的喔。”
“收到，那猪肚鸡汤配炸土豆饼可以吗？”
艾尔满意地点头：“好！”
“您看，我这不就听了您的意见吗。”景岚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关门下楼了。
翌日，景岚把艾尔留在了鸟街，自己一人前往刻帕罗角斗场。这段时间他已经确定了鸟街并不会对艾尔不利，而艾尔也具备一定的求生能力，只是离开大半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一次，景岚没有再叫那些人力车慢悠悠地拉自己过去，而是攀上了屋檐，从楼房上一路“飞”去角斗场。
这里没有摄像头，就算被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昨天追那绷带男的时候景岚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来回路费这个开支能省就省。
“报名？”
管理停靠在刻帕罗角斗场外围的兽车的小胡子男人上下打量了景岚一眼，表情古怪地哼了一声：“把脸露出来。”
兴许又是哪家老爷派来拆台的人，小胡子本来这么想着，在看到景岚斗篷下毫无温度的银发银眸后愣了一下，转身钻进兽车里喊了一句：“把那个拿来！”
不一会儿，小胡子拿着手电筒一样的东西，对着景岚照了一下，表情更是惊异：“你……你是鲛人？”
为什么都觉得他是鲛人？景岚客气地笑了一下：“只有鲛人才有资格吗？”
“那当然不是，不过我也需要登记一下你的信息。”小胡子从系在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卷轴，“填一下吧。”
景岚接过那张兽皮做的卷轴，上面除了记录基本的身体信息以外，更多的是对报名者背景的探究。景岚草草地扫了一眼：“不需要其他审核吗？”
“原则上是要的，但凭你这个样貌就足够让观众们兴奋了。”小胡子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也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像你这样的美人被撕成碎片的场面可有不少人期待着呢。”
“那我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景岚直接用卡在卷轴上的羽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笔意外的还挺好用的，“其他信息没必要，只需要知道我们名字就够了。”
小胡子狐疑地接过卷轴，“景岚”这个名字他的确是没听过，等下再向教会那边确认吧：“你能发誓你所写的是你的真名吗？”
“我向四方神和大女神发誓，是的。”景岚面色如常。
“那你等着吧，住址在哪里，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我就在这里等。”景岚双手一插，靠在了兽车上，但不得不说这盖兽车的毯子是真的脏，“我希望今天就能上场。”
小胡子对景岚这种态度有些不满：“我们也是有安排的，今天的出场顺序是早就敲定好的。”
“只是插一个人而已，你们的弹性就那么差吗？”景岚毫无顾忌地讽刺道，“再说了，我这样的余兴节目难道不会让现场更热烈吗？”
“……”小胡子表情变了几变，“如果你一定坚持今天上场，你的对手就必须由我们决定，每场比赛的佣金也降低至三成。”
“没问题。”景岚答应的很爽快，他当然理解小胡子的想法。如果能提前放出景岚参赛的消息，到场的观众肯定会有所增加，角斗场也能从中捞到点油水。而眼下这点利益得不到，小胡子当然也不会让景岚有赚头。
小胡子在看到景岚真容的那一瞬就想到好几种宣传，要是让景岚今天就缺胳膊断腿也太可惜了点。景岚看着又年轻又漂亮，更像是哪位富婆养的小白脸，性格又倔又傲的。
小胡子也没打算今天就要了景岚的命，免得真得罪了他身后可能的那些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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