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人儿啊。
“为马场的昌盛兴旺，下官义不容辞，怎可怀私计？”底靴沾满马粪的赵马监一脸正气地回道。
“好！赵马监真乃吾辈楷模。”张都卫右手执鞭合在左手赞道。
“张都卫若是无事请自便，下官公务繁忙先行告退。”
“赵马监请。”小书生微笑目送他走远。
“王三儿。”
“小人在。”一身干净灰衣的王三儿来到侧前。
“盯紧这位赵马监，对了，还有那位孙马监，注意他们的小动作。本将可不想自己的宝贝们被他们糟蹋了。”
麻子一脸寓意难明的叹道。
“请都卫放心，小的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们，好吃好喝供着他们。那几位马奴只认都卫，不认什么兵马司上官。”
“哈哈，王三儿，很不错。赏。”
都卫听罢，开怀畅笑。
“谢都卫大赏，谢都卫大赏。”王三儿一脸兴奋神色，躬身接过大志摁到手里的一块银锭，官银五两。
“起来吧，王三儿，本将说过，好好做事，保你富贵。”
这是为数不多的欣慰了，半路被摘桃子，还带还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马场这么多机灵人，不怕那俩外人捣乱。
马场一事步入正轨，换班轮值的营务自有几位百户校尉领命值守，若非京兆府或是朝堂大事须都卫临场，其他时间，都卫又恢复到原状。
他才懒得同那些八面玲珑的勋贵高门虚与委蛇呢。那马场的暗雷别以为就会这么轻易翻篇儿。
难得几日闲啊。
离仲春的春祭还有个把月呢，届时大魏的魏皇亲率文武百官亲子皇孙嫔妃从玄武坊的大道一路乘御辇至东城门附近的地坛，祭祀天地，祭祀春神，佑大魏国泰民安，佑大魏风调雨顺。
这是一年中皇城卫为数不多出动的几次大祭礼。
也是皇城卫同黑冰台那些鼻孔朝天的秘卫最亲昵的一段时间，届时免不了利益交换。
黑冰台负责京城内外妖邪伤人的棘手难症，而皇城卫偏偏负责京城内稳定和各大城门的门禁。
这般错综复杂的交叉关系难为那些文官蹲在屋子里苦思冥想了。
故而麻子也便是躲几日清净罢了，关于春祭的繁琐议程也就三两天儿的工夫下到各皇城卫的军都。
许是苏元临走时未交代清楚的缘由，又或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高额兑换到的蛟龙精血来自于一头鬼蛟，一头从鬼域中诞生的鬼蛟。
既然是鬼蛟，纵然化蛟后其蛟血元阳炽烈，但还存有几丝极阴的阴煞鬼气。
报应来了。
前面几份蛟龙精血太过诱驴，三思算是囫囵吞枣般吞腹消化，可随着吞腹精血积累得越多，浑身越来越不对劲儿。
蛟息至阳，按说吐口气该有点火星子，或是火焰啥的，结果嗓子不舒服咳嗽出来的竟是寒息。
冰晶晶的白霜？
它瞪圆着绿幽幽的双眼，吖嗬，瞳色也变了，这是鬼瞳？
喂驴的大志第一个发现异常，紧着闻讯赶来的杨大哥一招手，先封禁，等麻子回家。
他可是怕了麻子的粗心大意了，这么一头蛟种，若是在他师门里，起码得寻一处好山水划为禁地，好好豢养。
这可是蛟种啊，血，鳞，肉，骨，气息，甚至口水都是宝贝啊。
一座活生生的宝山在前，谁不稀罕？
也就粗心的麻子敢只用一条普通的缰绳将蛟驴养在后院。
。。。
“啥？这蛟龙精血有问题？”
麻子一回家还没来得及换衣用膳呢，杨大哥上来就抛问题。
小书生摸出怀里还剩两份的蛟龙精血蹙眉沉吟：“不会，苏元不会坑我，想必其中另有缘由，或许他也不知道这精血原蛟的根脚。”
“我用了几道驱邪符，确实是鬼煞邪气，按说蛟种一身蛟血至阳如炉，不该身染邪煞，尤其还是鬼邪。”
方才他又用驱邪符试验了下麻子手中玉瓶中的蛟龙精血。
果然，驱邪符唰地一下燃尽了。
在杨大哥用符验证自己猜想时，麻子也散发感知细细体味掌中悬浮的一份蠕动似活物的蛟龙精血。
少顷。
“哈哈，杨大哥勿扰，此乃是难得的鬼蟒化蛟，带点鬼煞算啥，若不是化蛟成了，那头浑货压制不住的鬼煞能把咱这金水坊都漫得雾蒙蒙的。蠢驴真是鸿运盖头，鬼蛟不同一般蛟种，可化虚夺影，苏大公子想必是狠狠出血了。”
麻子嘴里说得轻巧，但其中缘由自有少数知道咯。
他到京城不到半年，无形中带给苏家的助力何止这眼前的大宅院和都卫一职？
虽对黑冰台了解不多，但知其系统上到纠察百官下到靖安诛邪，其盘根错节中自有一番规矩，那便是利益交换。
这鬼蛟精血属黑冰台独一份，而且只有总堂秘库珍藏，珍稀异常，本是西南某紧邻十万大山的郡府聚力剿杀作恶一方大妖的大业绩，后被黑冰台卫府抢了去，连带着滋养出鬼蛟的那片鬼煞邪地也被黑冰台蛮力圈占。
苏家敢花费高额代价兑出来这鬼蛟精血，那说明他们吃进去的利益要比吐出来的多得多。
麻子是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文静小书生，再加上苏家敢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支持自己隔空与那百岁老王八对杀，斩其爪牙，剿灭余孽。
就凭这一点，麻子甘愿被他们利用，故而给大宅子就住，给好东西就拿，给皇城卫的都卫职位就当。
不知他心里咋想，原来的爱驹黑子不慎遭难异变火魅之身，如今一头蛟驴也阴差阳错吞食鬼蛟精血。
堂堂一饱读诗书的大魏书生总与鬼魅相伴？
像话吗？
像。
真香。
麻子托人到京兆府寻京兆尹告了个春祭前的大长假，便在家里助力名唤三思的蛟驴消融吞食的鬼蛟精血。
关于消食儿这一块块的，小书生向来是拿捏得很准，有敏锐感知观其细微，以前黑子铁鸡儿包括灵鹿青焰吃撑灵物难消化时，都是他在旁推拿按摩助力的。
这一手深得廖爷真传，已经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精妙。
有名门符师杨大哥出手符阵，梅园的后院马厩所处只有麻子与蛟驴，符箓于空中受激不断显化，微微光芒一闪一闪的，让张都卫的几多亲卫心中大受震撼。
作为卫戍城门街巷的皇城卫悍卒，他们没少同那骇人的凶邪乃至作恶多端的邪人打交道，从未想过一头驴也能闹出这么大阵势，还需符师用符箓布阵。
符师诶，那可是黑冰台那帮鼻孔朝天的大螃蟹才能请得起的高人。
赵三枪等亲卫围护在后院外，瞅着不时微光明灭的阵法罩子，暗赞，都卫牛笔。
五日来连连不断，每天光送过来的鲜肉没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咯，还都是难得的凶兽血肉，最不济事的便是鹿肉。
送肉的小厮每日从大志手里接过的赏钱都有二两多，也勿怪这几家肉坊的伙计抢着来送肉，且血肉处理得省心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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