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中郡西境。
山岭间的雨水间歇。
血水召来了苍蝇乱飞。
临时的营地中，九江郡守大步踩踏着泥泞的营地。
“嗨！终于算是接上了！”
蒙恬从地图上收回目光，“什么接上了！”
“新立的韶关知道吧？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寻乌水，到咱们这也就三百里远。”
“你的哨族怎么跑那么远？”
“嗨！迷路了呗！”
蒙恬在地图上找到了寻乌水，“这么说，包围之势已成！”
九江郡守点了点头，“就等这多雨时节过去了！”
“中原移民已到，劳烦郡守帮忙安置了。”
九江郡守摆摆手，“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我怕也在此地待不了太久了。”
“一场大战你打算参与吗？”
九江郡守搓了搓手，“自然想，但郡中事务堆积太多，不得不归了。
再说，沿线诸郡，也就我和苍梧郡守还在前线战场。
公子都回了会稽，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蒙恬笑了笑，“你还别说，你这一走，我还觉得挺孤单的！”
“哈哈哈，得了吧，少一个争功的人，乐去吧！”
两人便都笑了起来。
良久，九江郡守才叹息一声，“此番战事结束，南境安静几年了。”
“是啊，这次南下的官吏可都不一般，看来陛下有意让东南，岭南都成为大秦之地。”
“将军不觉得这场仗跟东北的长春郡很像吗？”
九江郡守喝了一口酒，驱散阴寒。
“很像？确实，都是一片干净的土地，都可以随心意规划一切。
就连所行的律令都是新律。”
“看来，平定岭南之后，包围之势也已成了。”
九江郡守眼睛微眯，神态之间有些莫名的兴奋。
“还有一处缺口未曾补上，陛下恐怕不会轻易动手。”
蒙恬笑了笑，知道九江郡守所言的这包围之势是什么。
“匈奴、月氏，小事尔！”
九江郡守不以为然，两个小邦，想必陛下不会放在眼里。
蒙恬却比他看得更清楚，“匈奴、月氏可不是小事，陛下的眼睛从来没有从这两处地方移开。”
“哦？看来在陛下心中，这两处是必要解决的？”
“陛下看重那通往西域的通道，若不解决这两处阻碍，那么大秦西北将不会安宁，对于包围之势是处致命之地。”
九江郡守苦笑，“看来此次回到郡府，还要做好再征召士卒的准备。”
蒙恬之言的意思，西北必然有一场大战。
士卒北上，又将要征召诸郡壮勇。
“南境可能不会动，这一场越人北上，你们的老底掏空了吧？”
九江郡守却笑了笑，“哪能，若真是不计后果，还能再来一万。”
蒙恬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这一万人，不知敌友如何啊？”
九江郡守则是点了点头，真将那些藏在各处的人揪出来，这么赶上战场，那么临战倒戈的人恐怕不少。
“听说此次来个女子吏员，是何出身？”
蒙恬笑了笑，“农家后人，听说三季稻的一些设想是此女提出的，为了验证，才向陛下请命来南海郡。”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真是因为小公子的原因。”
“有一部分吧，毕竟年轻人分别许久，陛下想来也不忍再让自家儿子孤单一人。”
“农家人可靠一些。如此，这新立的五郡之地，算是陛下给这位公子的封地了吧。”
蒙恬却摇了摇头，“这么讲是也不是，以现在长春的状况看来，几位公子更像是监御史的职责，看着诸郡郡守，不让他们乱动。”
“这么说等新君上位之后……”
蒙恬笑了笑，“这事还太遥远，说不准。”
九江郡守止住了话头。
这事情确实远了一些，以现在的状态看来，却已是最好的安排。
“先召良家子为壮勇南下，再召各郡县边缘之黔首南下，陛下已经在出招了。”
“是啊，这一切似乎都像是水到渠成的随手而为，有人想要阻拦都无法出手。”
九江郡守感叹，那位坐在国都的陛下更像是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怎么没有出手，征召时的四川郡壮勇逃亡之事，此次征召黔首南迁的动乱，都是那些人的手段。
只不过这些事情没有引起多大波澜，皆被平息。”
两人感叹着这场战事带来的诸多改变。
那些在波涛之下的旋涡似乎正在慢慢展现。
“将军，越人来使！”
“嗯？他们不是还想再与我们周旋吗？”
九江郡守纳闷问了一句。
蒙恬却沉下脸来，“斩了！”
九江郡守吓了一跳，“不谈谈？”
蒙恬却冷笑了一声，“已败之人，有什么好谈的！”
“唯！”
“传令各寨士卒，严防越人反扑，这一次，我看看他还有何手段！”
雨，并没有阻挡蒙恬军前行的脚步。
那位闽越新王遇到这位秦将军也算是倒了血霉。
蒙恬的打法实在是滴水不漏。
无论是诱敌，还是埋伏，还是诈降，对于这位来说全都无用。
稳扎稳打的征伐，遇到山寨围起来，无论军民，全都当作俘虏押送几座城池之中。
一路之上，闽越王根本设不下埋伏之人。
因为沿途所设立的阻碍都被蒙恬清除。
有一次，因为一小片山岭的一小股敌人，就那么干耗了半月时间。
几万大军就那么围着百多人，直到那群越人饿得实在受不住，最终投降。
主打一个稳健的折磨。
这么玩谁能受得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退，便到了南越地界。
若真到了那里，自己这个闽越王可就真是一个虚名了。
手中士卒被消磨得还有不到三万。
那些秦人不知道怎么那么快就让投降的俘虏归心。
这几日的阵前不断有越人齐声呼喊，说什么秦人优待俘虏，闽越重分土地等等。
甚至连给他的安排都准备好。说什么跟东瓯，东胡的两个王做邻居，皇帝陛下已经命人给他盖好宫殿之类的。
你还别说，口号编得挺好，而且朗朗上口，配上曲子就能唱的那种。
军心浮动，已经表现在了明面上。
“王，不好了，王！使者被那秦将给斩了！”
眼睛布满血丝的闽越王长叹一声，“也罢，也罢！召集所有士卒！随本王决一死战！”
就算死，他也不愿意当那笼中的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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