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兰看出了林国忠的迟疑，不过她也没有立刻解释，而是等着对方先想一想。
而且，现在她也有别的事要忙。
那就是回答爹娘的困惑，帮这二人打消顾虑。
“宝荣啊，你要俺去教你二姐还成，教村里的大人，俺、俺也没把握啊。”
鞠秀青也是一样，她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自己跟顾客咋聊都行，可是教别人，我觉得就是在耽误人家时间。”
最主要的，“你还要收钱，那肯定更不成了。”
林桂兰先给他俩打了个安心剂，“爹娘，你们别担心，具体咋培训，不是还有我呢嘛，到时候我给你俩出思路。
而且，也不用娘特意去教什么，将这些人带在身边卖几次货，再笨的人也能照着模仿出一二了。”
“至于收费的事，”林桂兰甩手指向自己，“我上学需不需要交钱？”
“需要啊，”林国义立刻回答，“你们仨每个月的学杂费加起来就有十几块了。”
“对啊，”林桂兰摊开手，“我上学都得交钱，怎么，村里的人想跟你们学本事就不用交钱了？
现在学个木工还得送拜师礼呢！”
“那不一样！”林国义下意识地反驳。
“怎么不一样，”林桂兰看向他，“不说别的，爹你当初学会计记账的时候，也打了几个月白工吧？”
结果没几个月就被人家辞退了，这真是，里外里还是他家倒搭钱了呢。
“这...”林国义语塞。
鞠秀青却将话接了过来，“你爹教记账，好歹还能写两笔，有个账本可以看到。
可是我要教的，就是让人家在旁边干看着，这怎么能？”
“娘你是想说爹教的是有形的，而您教的无形的，不好直观感受对吧？”林桂兰替她做了总结。
“对，就是这个意思，”鞠秀青点头，“这无形的东西，咋跟人家收钱啊。”
“娘，不是这样看的，到时候你可以给他们设置一些实践机会。
比如在跟你学了一段时间后，能否卖成什么东西，那样不就有形了么。”
林桂兰这样的解释，也只是稍稍缓解了鞠秀青的压力，她本能还是不太愿意这件事。
总觉得，像是在骗钱一样。
“或者，如果您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也可以换一个形式，”林桂兰无奈，但也清楚这种培训形式在时下还很难普及，所以又道：
“咱们可以写出一本销售经验的书来，或是提供给他们实践的机会，比如跟学一段时间的可以自己上手去卖，挣得钱就算是他们自己的。
这样一来，既做到了有形，又不会让您觉得占了村民们便宜了。”
写书？鞠秀青瞪大眼，“别闹了，俺咋能写出书来！”
“怎么不能？”林桂兰翻翻眼皮，“不光是娘，爹也可以写一本。”
“啊？”意外被cue的林国义身体一正，双眼也跟着瞪大，“啥玩意？让俺也写书？”
他摇头就要拒绝。
逐渐从思绪中出来的林国忠却是若有所思，“要是能出书的话，倒是个办法。”
他想的，是如何对上面的领导交代的思路。
如果可以将村里人的各种技能都编撰成书，所谓培训不过是附带的，那样的话，上面的人应该也会支持。
只是，新丰村的这些人，有达到能出书的水平吗？林国忠对此深表怀疑。
林桂兰闻言看向他，“大伯，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做这件事？”
林国忠还是皱眉，“这件事有风险，而且还很大。”
“我知道，”林桂兰点头，“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您瞬间逃脱这种风险，您要不要听听看呢？”
“哦？”林国忠瞬间来了兴趣，毕竟他之前一直在苦思冥想，也没有什么完美的办法，“你先说说看。”
他倒要听听，小侄女会说什么。
“首先，这个培训是自愿的形式，本身其实不具备强制效力，若是还觉得不把握，您也可以换一个思路来做...”
“什么思路？”林国忠下意识追问。
林桂兰没在意他的失态，因为她刚刚的话，已经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
“您可以这样...”
林桂兰低声说出了她的想法。
林国忠听的眼里异彩连连，不过也有些隐忧，“这...可行吗？”
林桂兰摇了摇头，林国忠见状有些失望。
“大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不试试，哪知道能不能成，不过，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如果真要是这个思路来做，就算是最后不成，最多也就是我家多几次上门来打听的人罢了。
对您和村里的影响并不会很大，至于我家，因为有销售员的工作在前面吊着，村里面也不会太为难。”
听林桂兰这么说，林国忠开始有些心动了，经过一番思量，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对于村里甚至是乡里的后续影响。
远的不提，就说村里有不少老人其实是有点手艺傍身的，只是经过那几年，大家现在都不愿意往外显露了。
这真是空有宝藏，而无处去施展。
林国忠既为他们感到可惜，同时心里也清楚，新丰村要想发展，摆脱积贫的现象，光靠那些土地是不成的。
主要还是得依靠村民们自己的努力，在这个新时代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前一阵因为方大茂的关系，他得以跟当兵时的老领导见了面。
甚至还得到了他当时分区的首长的接见！
而无论是老领导，还是那位军区首长，跟自己在交谈时，都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国家这次的改革态度是坚决的！
也是因为如此，之前林桂兰说要找村里合作，他才会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他很明白，国家现在正是求变之际，而一切可能具备推广普及的政策，上面都会愿意去尝试一二。
远的不提，就说皖省的凤阳小岗村，不就是其中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么。
林国忠这么多年，虽然大队长当的是兢兢业业，对于部队给的安排也是毫不错漏的执行了，但他内心也是有着从政的野心的！
而眼下，跟小侄女的简单对话，他隐约看见了自己的野心得以实现的通道！
想到此，他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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