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迟疑片刻，轻声说：“我妈，她挺好的，她搞那个自媒体，收入还不错……”
觉察到媛媛的欲言又止，周洋的心里略过一抹酸楚。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猜到宋小英很可能又结婚成家了。因为他曾经问过周艳这个问题，虽然周艳说她不知道，但从她闪烁其辞的表情中，他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今天媛媛又是这个表情，他觉得他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媛媛，你妈，她是不是又结婚了？”
媛媛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以前，周洋跟关欣花好月圆时，她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宋小英再婚了，当周洋问她的时候，她用十分骄傲十分挑衅的语气和表情，雄赳赳气昂昂地向他宣布这个重大的喜讯。
可是现在，当幻想中的场景真的出现时，她心里只有对这个被命运打击得萎靡不振的老父亲的怜惜，那种想反过来狠狠唾上一口的憎恨已经荡然无存。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周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对媛媛说：“媛媛，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你就住在这儿，陪你爸好好聊聊天，今天有点晚了，不太方便，明天都去我家，跟睿睿见个面。”
提起睿睿，周洋心里很不好受，他最近一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周艳带他去探监的时候，现在他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子。
他在心里想像着睿睿的模样，心里悔恨交加。
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和一个相对体面的身份就把他带到这个世上，是他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
周艳走后，周洋又提起了那个话题，问宋小英是不是又结婚了。
媛媛知道这事瞒不过去，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周洋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不错，你妈是个好女人，应该得到幸福。”
媛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周洋：“爸，我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宝宝，姑姑对你说了吗？”
周洋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异常激动和欣喜：“说了，我知道，你这次来就应该把女婿和宝宝都带过来，让爸见见他们……唉，不过，爸这个样子，真没脸见他们，爸给你丢人了……”
媛媛心里一阵酸楚：“爸，看你说的，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爸，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给我丢人，人生路上，谁能保证不犯错误，改就完了……”
周洋知道媛媛说这话是为了安慰他，他犯的这个错误，绝不像媛媛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地改就完了，在他过去50多年以及未来的人生长河里，都将是最不堪和最耻辱的一笔。
不过，有这样一个女儿，他还是感到无比的欣慰。
媛媛顿了顿，笑着问周洋：“爸，你知道你女婿是谁吗？”
周洋愣了一下，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媛媛。
媛媛继续笑：“就是我上初三那一年，你和我妈怀疑我跟他早恋的那个同学，郭晨，我妈和他妈当时还打了一架……”
记忆的河水拍打着河岸扑面而来，周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N多年前的那个早上，宋小英慌慌张张地给他打电话，说女儿出事了，在她房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她想要自杀的纸条……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媛媛是因为发现了他和关欣的婚外情而要闹自杀，反而和宋小英一起，怀疑是媛媛早恋了。
如果在那个时候他就能及时收手，果断跟关欣断绝来往，那么，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可惜，人生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周洋看着媛媛那张热情洋溢的脸，也笑了：“这么说，你俩最后真的谈恋爱了？你和你妈，还有他和他妈，真是一家人，不打不相识啊。”
“那可不是，我也没有想到真的能跟郭晨走在一起，不过爸，我可声明一点，当时我真没跟他早恋。”
“早恋了也没啥，反正现在都成一家人了，谁还能揪住那事儿不放？”
父女俩都哈哈笑了起来，气氛也融洽了许多。
周洋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他跟媛媛没有距离没有隔阂，每天回家媛媛都乐呵呵地把在学校发生的事讲给他听，她对他的依赖程度，甚至超过了宋小英。
可是后来，因为他的出轨，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笑过之后，周洋又问媛媛：“你婆婆，她对你好吗？”
媛媛点点头：“当然好了，我觉得挺奇怪，人性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我跟郭晨谈恋爱的时候，她死活看不上我，还一直逼郭晨跟我分手。可是，我跟郭晨结婚后，她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婆婆跟以前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周洋也笑了：“这有啥不可思议的，没结婚的时候，你是一个外人，她是在挑儿媳妇，任何跟她儿子谈恋爱的女孩子她都会挑剔。结婚后，你就成了她儿媳妇，是一家人，到她老了还要仰仗你照顾她，她当然得对你好了。你这个婆婆，有自知之明，很会审时度势。”
“爸，你说得真对，我觉得也是。”媛媛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里的照片拨拉出来给周洋看，“你看，现在我跟郭晨两个上班，我婆婆在家帮我们带两个孩子，可尽心尽责了，这要是找保姆，哪能放心！”
“对，对，你知道这个就好，以后得好好孝敬你婆婆。”
媛媛点点头：“我肯定会的，我婆婆跟我公公也离了婚，以后她就跟我们过了，我和郭晨的家也就是她的家……”
当周洋知道郭东凯破了产，小四也跑了之后，心里唏嘘不已。凡是在外面乱搞的人，没有几个好的，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片刻之后，他又问道：“媛媛，你能不能帮爸爸一个忙，让爸爸见你妈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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