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陆公子来了。”
清莺倒是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让他进来吧。”
余月去开了门，陆景彦便走了进来。
外面霜雪严寒，里面竟然温暖如春，倒是令他颇感意外。
心中微微咋舌，不愧是大将军府，真是有钱啊，连个庶女都过得这么好……
清莺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笑脸相迎：“好久不见，陆公子安好？”
确实好久不见，自打陆星黎出事之后他们便没再见过面，算起来已经有一年多了。
陆景彦看到她，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不论见过多少次，他还总能为她的容颜倾倒。
“挺好的，柳姑娘呢？”
“很显然，不大好。”清莺没有避讳地道：“全都城都在看我的笑话呢，太子妃梦碎了，嫡女也当不成了，可不就活成了笑话嘛。”
她知道陆景彦对自己余情未了，否则不会这么久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他或许还是觉得愧对了自己的，觉得是自己的妹妹差点害了她的性命，因此无颜面对。
更何况，她还听说，他去青楼找的女子都与她有一点相似之处，要么是眼睛，要么是鼻子，更有甚者只是声音与她有些相似。
光想想他与那些女子颠龙倒凤，并将她们当做了她，她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膈应。
但是此时，这恰恰成了她能够利用的一点。
这不，陆景彦的神情里明晃晃写着同情，声音也软了：“柳姑娘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陆某有能帮得到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清莺望着他，眸中秋水荡漾，“陆公子不介意过去的事情？毕竟陆姑娘是因为我……”
她没有说下去，陆景彦也明白她的意思。立即说道：“那些事确实是三妹妹做得不对，我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所以在此替她向柳姑娘道个歉。”
恩怨分明？
他冷漠的模样倒是令清莺有些出乎意料，原本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怎么说陆星黎也是他的亲妹妹，不指望他帮着自己说话，但不能死了还被指责来讨好心仪的姑娘。
尽管这个姑娘是她自己。
她想着，若是自己是陆星黎，估计现在已经被气得活过来了吧。
清莺道歉的话都到了喉咙眼儿又被生生咽了回去，有些尴尬地岔开话题：“罢了，不提那些伤心事了，还不知陆公子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陆景彦也好像这会儿才想起来似的，道：“哦，柳姑娘，是这样的，我方才在回厢房的途中偶遇了一位姓冯的姑娘，今日大殿上我看见她是与你一道儿来的，不知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你是说冯姑姑，她此刻在你那儿？”
“冯姑姑？”
“对呀，她是我母亲的胞妹夫家的小姑子。”
陆景彦捋了捋才明白，问道：“你们之间有仇怨？”
“仇怨算不上，只是有些不合……”说到这，她微微一哽，摇了摇头便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陆景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将军府的事他也略有耳闻，自从柳疏疏回来之后，外人不知，他却清楚得很，柳清莺在府中的处境可谓艰难。
毕竟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太子退婚之后他还有些窃喜，是打算过登门提亲的，不过那会儿想着自家门楣日渐落魄，怕大将军府瞧不上，于是他在背地里帮着散播清莺的谣言，静待时机合适再如英雄降临般解救清莺于水深火热……却不料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被誉王世子捷足先登了。
现在光想到这件事他都还暗自懊悔。
“柳姑娘，陆某对您的心意……”
清莺立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陆公子别说了，清莺如今已经定下了婚事，只怕这些话落入别人的耳朵里，鲁国公府要遭殃的。”
陆景彦面色一僵，立即就住了嘴。
这个“别人”自然指的是她如今的未婚夫婿。
誉王世子魏冬晨是什么人？曾经磐都城里出了名的纨绔，更是个不好惹的二世祖。有皇上纵容，又得太后宠爱，都城上下谁不得卖他几分薄面？
更何况此人动起怒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太子殿下在他那儿都不能讨着什么好。
清莺睨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得好笑。
这个陆景彦什么品性她已经了解了个八九成。嘴上说着多喜欢，当初为了得到她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后来放弃她也是轻而易举。
魏槐序在他跟前发个警告，威胁几句，他夹着尾巴一年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也就只能找几个不入流的娼妓来彰显自己的深情，若真的这么喜欢她，早干嘛去了？
但是此刻，清莺还不能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嫌恶，还要笑着与之虚与委蛇。
“想来陆公子方才与冯姑姑接触，也明白了其意，清莺将你当做朋友，才直言不讳，你莫要见怪。”
“柳姑娘但说无妨。”
“其实……你今日即便不来我也是会去找你的。”
陆景彦会意：“是为了冯姑娘的事情？”
“对。”清莺一脸忧心忡忡地道：“冯姑姑也是可怜，被长嫂许配给了文尚书的嫡子做续弦。”
“那个死了两任正妻的文家大郎？”
“是啊。”
“啧啧，那确实不是个可托付的，她嫁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不是嘛，所以姑姑一时情急，才想着在婚期定下之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将此事抵过去。”
陆景彦看着她，笑了笑，“柳姑娘的意思，是希望我帮这个忙？”
清莺点了点头，又连忙道：“不白帮的，就当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她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就显得有些模棱两可了。
但陆景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客气道：“柳姑娘开口，我一定是要鼎力相助的，不求什么回报。”
“那不行，岂有白占便宜的道理。”清莺朝余月递了个眼神。
余月立即拿出来一叠银票。
她笑着推过去，道：“这里是二千两，便先当一部分谢礼，待事成之后，冯姑姑那份会奉上的。”
陆景彦看着那银票眼睛都直了。
要是放在过去他还不一定如此在意银钱，但今时不同往日，鲁国公府早就入不敷出，如今就剩下一副空壳子，勉强维持表面风光。
若不是因为银子不足以凑出体面的聘礼，他怎会到现在还没有娶亲？所谓深情不过都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借口罢了。
清莺看着他的神情，一切便了然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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