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廷玉说出自己得到的情报,言说魏王妃、赵麟妻子同时有喜的时候。
张潮豁然起身,脸上除了愤怒外,还夹杂着一丝的震惊和慌乱:“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巧?”
“巧合?”周廷玉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寒光:“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陛下近来为何态度暧昧,你我都心知肚明。”
随后,他继续道:“靖王子嗣兴旺,而魏王一直无所出,这本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如今……魏王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身孕,这简直是……简直是……”
他气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猛地吸了口气,才继续道。
“这消息一旦坐实并传开,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墙头草会怎么想?那些清流言官会不会又借此大做文章,说什么‘天佑魏王,后继有人’?我们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大好局面,也会因此动摇。”
听完周廷玉的分析,张潮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房中不停踱步。
“是啊,陛下年事已高,最看重的就是子嗣传承。之前魏王无后,是他最大的短板,如今这短板眼看就要被补上……”
可天家子嗣的事,他们这些人也是毫无办法?
就算他们想要施展手段,可那魏王府后殿如铁通一般,他们手再长也伸不进去。
“乡试,乡试必须万无一失。绝不能让那赵麟有机会中举,否则便是猛虎添翼。”
这也许是涨潮所能想到的最后狙击手段了。
周廷玉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眼神阴鸷:“放心吧。”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寒意:“本官既然坐了这主考之位,就不会让他如愿。任他文名动天下,任他背后有谁支持,在这乡试的考场之内,规矩,是由本官来定的。”
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冷酷:“他现在越是风光,爬得越高,等到乡试放榜名落孙山之时,才会摔得越重,越惨。本官要让他知道,有些圈子,不是他一个寒门小子靠着几分才气就能挤进来的。”
张潮看着周廷玉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心中略定。
“对,想当年,那江南四大才子不也是名冠京华吗?结果呢,不是乡试折戟沉沙,就是会试名落孙山,特别是那个汤尹。”
一想到这样的才子,落在自己手中,任他们肆意打击,他就感到一阵痛快。
乡试之期,转瞬即到。
随着日期的临近,中原七府最后一批的学子,也来到了汴州城。
这几日,城内随处可见身着襕衫的士子身影。
他们有的结伴畅游,览尽汴州八景,放松心神;有人呼朋引伴,各类文会、诗会层出不穷,既是交流,也是扬名;
有的则是去寺庙、道观,烧香祭祀,祈求自己高中。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客店选择闭门,埋头于故纸堆中,做着最后的冲刺。
赵府外,这几日则是车马不绝。
不少慕名而来的学子,或真心求教,或意图结交,纷纷递上拜帖。
然而,府门前的王大石等人,总是带着客气笑容,委婉地回应:“诸位才俊见谅,我家少爷数日前便已离家,前往城外道观,聆听许公教诲,至今未归。”
这并非推脱之词,而是事实。
大部分人学子听了,只能遗憾离去。
不过却有些心坚者,则表示要城外道观寻找,这让王大石甚是无奈,连忙阻止,告诫其若是惹恼仙神,少不得会降下灾祸。
那些人听了,这才变了脸色。
当然,就算他们去,也找不到的。
临近黄河的一处王府别苑,竹影婆娑,清幽异常。
赵麟已在此静修两日。
他将外间的一切喧嚣隔绝,全身心沉浸在最后的备考之中。
读经读累了,就去院中看恩师汤尹与许贞清两位大儒在石桌旁对弈。
黑白子落于枰上,无声却暗藏机锋,就像这即将到来的科场博弈。
偶有灵感或疑问,他立刻回到静室,铺纸研墨,写下策论文章。
写就之后,便恭敬地呈给汤、许二人批阅。
有趣的是,这两位挚友,在学问文章上却时常各执己见。
汤尹才气纵横,注重文章的气韵与灵性,批改时往往点出其中关节,力求“神来之笔”。
许贞清则学问渊博,根基扎实,更看重文章的义理与法度,批注细致入微,务求“根基稳固”。
于是,静室之内,时常能看到两位当世大儒为他的一篇文章争得面红耳赤。
“此处用典过于生僻,不够圆融,当改。”许贞清指着其中一句,斩钉截铁。
“迂腐,此典正合其境,略显峥嵘,方显才气。”汤尹抚须反驳,毫不相让。
“气韵虽佳,根基不稳,如空中楼阁。”
“法度过严,则灵气全无,成了死文章。”
赵麟侍立一旁,看着两位师长如同孩童般争执,心中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是一件难得的雅事。
他能从中清晰地感受到两种不同治学路径的碰撞,汲取着双方的精髓。
当然,书画之道,他也未曾放下。
虽有名师汤尹这位江南第一才子在侧,可许贞清亦是当世公认的书法大家,一手楷书庄重典雅,行书亦是法度森严。
赵麟深知“博采众长”方能自成一家,练习得极为勤奋,时而请教汤尹画意,时而求教许贞清笔法。
汤尹与许贞清将他的努力与进步看在眼里,皆是欣慰不已。
这一日,赵麟刚临摹完一幅许贞清的帖子,呈上请教。
许贞清仔细看过,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忍不住抚掌大笑,对一旁的汤尹道。
“子畏啊子畏,此子悟性绝佳,又肯下苦功,于书法一道颇具慧根。我看,他日后在书画上的成就,未必不能青出于蓝。哈哈,此子以后,也算是我许贞清的入室弟子了。”
汤尹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道。
“昌谷老儿,你休要胡抢。这小子自幼是我就收入门墙了,你不过指点他几日书法,怎敢妄称老师?”
“指点几日?若无我这‘几日’的根基,他那画作题跋,能增色几分?”许贞清毫不示弱,捋着胡须,得意洋洋。
看着两位师长如同争抢宝贝一般,赵麟心中暖流涌动,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同时,又暗自小得意,很显然两位老师对他这段时间的进步很是认可。
喜欢科举,我书画双绝,诗仙在世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科举,我书画双绝,诗仙在世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