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各坐一方，在美食的牵引下，相处还算融洽。
事实上为了顾及谭滢的感受，这顿饭我有事先向她报备，可悲的命运，让一个女人握住了我的生活。
好在她并没有介意，一顿饭在断断续续的聊天中结束。我收拾着桌子，郑浩和秦湘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谭滢吃过饭就离去，将空间交给我，我送她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脚步，一阵舒适的女人香扑鼻而来，她倾着身子朝我身上闻了闻，这才开门离开。
我突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忍住了，谭滢的态度让我知道她有多么较真，劫后余生松了口气。
“可怜的男人。”秦湘吃着水果，摇头叹息道。
“女主人和她的男保姆。”郑浩也笑道。
我走到他们面前，拿走他们面前的果盘，没好气道：“吃还堵不上嘴，别吃了。”
秦湘倒是笑道：“实际上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有个人能管着你……要不你试着拿下她？”
我白了秦湘一眼，不说人看不看得上我，光自己现在欠她一屁股债，门不当户不对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都觉得不现实。
“我有那精力追她，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在这城市活下去。”
“程诺，不是我说你，恋爱是生活的调剂品，你就是太看不起自己，别人稍微耀眼一点，你就不敢面对别人。”停顿了一会儿，秦湘继续补充道：“你看你，长得也不是不行，除了暂时的低谷，你并不比任何人差。”
我手里把玩着手机，开玩笑道：“总不能找个人一起遭罪吧，让你跟我天天馒头咸菜你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我有我家郑浩，要吃馒头也是跟他吃。”秦湘一脸幸福的贴着郑浩手臂，将单身狗的愤怒抛在脑后。
“你最好说的是馒头。”我没好气的说道，硬生生压制住想死的冲动。
秦湘笑了笑，道：“行了，不欺负你了。”
我白了她一眼，坐在沙发上朝他们问道：“有预计没，大概什么时候结婚？”
郑浩道：“年底吧……准备东西还得一段时间，但你小子肯定跑不了，伴郎的事我们以前就说好了。”
我和他忽然沉默，半晌他才接着道：“到时候冯轩应该也出来，只是……。”
我和他都有些失落。
我、郑浩，还有冯轩，我们三个的关系是从高中铁到大学，一直都是同过窗，同过床的革命友谊。只是毕业后因为一些原因，冯轩犯了事，触犯了大国铁律，进去了。
我看着手机上的日期：“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半月。……说起来我有段时间没去看这小子了。”
郑浩吐槽道：“我上周去过一次，这家伙精神状态比我还好，他还挺牛逼的，和狱警有说有笑的，就差称兄道弟了。”
我对他的话非常赞成，冯轩的性格完全就是自来熟，只要给他时间，就没混不熟的。
我们三个人以前就约定，谁先结婚，另外两个人都得是伴郎。
只是现在，我俩都有些遗憾，结婚这种喜事，肯定不可能让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做伴郎，即使郑浩和秦湘不在意这些，但多多少少有些不吉利。
我倒是挺希望冯轩在里面能有所改变，能安稳下来，不被金钱的欲望洗脑，至少这样才对得起尧玉三年的等待……
我送他们离开的时候，郑浩突然给我推来一个联系人：“我同事想拍一套写真，我给她推荐了你，钱不多，但至少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送他们上出租车，汽车的尾灯拐过街道消失，路灯的光落在头上和肩上，枯萎的树叶带着金黄的光晕从眼前飘零，落在满是落叶的路上。路过街头陈旧的健身器材，虽然路过的灯亮着微弱的荧光，可今天的月色却格外的好，偷来半点月光，照亮闭着眼都能走回家的路，一直走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年头的电梯。
老街的居民楼很多都翻修过，很多东西都新旧并存。
我点开郑浩推过来的联系人，见微信的头像正是那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新疆女人。
我申请加了好友，见对方还没同意，也没在意，将手机揣在兜里，敲响了谭滢家的门。
“你睡了没？”我隔着大门问道。
门后传来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我的注视下，门被打开，谭滢换上居家的衣服站在门后：“有事？”
“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谭滢皱了下眉，稍稍犹豫过后：“进来吧。”
……
“有什么事就说吧。”
谭滢坐在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显然她刚刚在看书。
“就是突然想谢谢你。”我朝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谭滢突然抬头盯着我，我尴尬和她对视一眼便快速收回目光。
“还有没有别的事。”她的声音突然想起。
我愣了一下，突然发现除了这句“谢谢”，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还能和她说些什么。
为了找话题，我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书：“你在看啥呢？”
谭滢看着我，脸上说不清是一种什么表情，将茶几上的书立起来封面朝着我。
我瞬间尴尬的想死，封面上清清楚楚写着“飞鸟集”三个大字。
也许是郑浩和秦湘就要修成正果，从他们身上反射出我的孤独，所以我迫切想找人聊聊，夜晚的孤独，强大的能让人精神失常。
我厚着脸皮道：“我们认识都这么久，都没怎么聊过天。”
“你觉得大晚上跑进一个异性的屋子，找她聊天合适吗？”谭滢冷笑道。
“合适的……邻里之间不就应该多了解了解，再说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好吧，我在你眼里没有半点信任感。”我讪笑，谭滢这才从我身上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
屋子里很静，我和谭滢面对面，明明人与人之间近在咫尺，可我和她之间却像隔了一道万丈天谴。
为了不被孤独的夜晚吞噬，我当即改变策略，换上讨好且可伶的语气：“你看这大晚上，一层楼就我们两个人，家里除了冰冷的家具，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不觉得无聊啊。”
“不无聊。”谭滢根本不买我的账。
我哭丧着脸：“我无聊啊！……你不理我，我就跟影子玩了！”
谭滢没有理会我，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我有些愤怒，让我觉得我在她面前就是个滑稽的跳梁小丑，似乎看我一眼都是在浪费生命。
我赌气的坐在她对面，举起手在灯光下，让双手的影子投射到桌面上，两只手并在一起变成一只鸟飞翔……过了一会儿，我觉得飞翔的场地在桌面太过局限，我起身绕着屋子，让它跟着我飞翔在任何角落。
我突然来了兴致，盯着看书的谭滢，举着手跑到她侧面，手上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动：“发现怪兽……重复，发现怪兽，导弹准备，发射！……”
我嘴里“嗖”的一声，双手朝她面前飞去。
我没想到谭滢一点也不害怕，不闪不避，合上书，目不斜视，一巴掌拍掉我的手，有些愤怒的朝我问道：“程诺，你幼不幼稚！”
我怒言：“你才幼稚！”
代表自由的鸟儿被一拍而散，它的破灭让我十分不爽。
谭滢反唇讥讽：“我幼稚，大半夜跑别人家撒泼。”
“我不管，我就是你口中的人渣，现在这个人渣要你道歉！”我挺直腰板，居高临下，想从气势压迫她。
谭滢冷声道：“你别让我觉得把钱借给你是一个错误。”
“我一没抽烟，二没骂人，还给你做饭，你不能言而无信。”我瞪着眼睛看着她，想起那份“卖身契”，我心里越发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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