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定期的“慈善天使”空投行动,已然改变了巴黎围城生活的节奏。
最初的不安与混乱过后,法兰西公社政府面临着一个尴尬的抉择:是任由珍贵的物资在混乱的争抢中消耗,甚至引发更严重的骚乱,还是将其纳入管控,以维系摇摇欲坠的秩序和最低限度的民心?
最终务实(或者说生存)的需求压倒了意识形态的纯粹性。
公社政府成立了专门的“物资接收与分配委员会”,由相对中立的低级文官、配给站工作人员以及少量负责维持秩序的民兵组成。
他们负责在巴黎城内接收德军定期空投下来的物资,将其由法兰西公社官方负责保管以及分发,这个命令也得到了巴黎民众的支持,相较于毫无秩序的争抢,他们更希望这些物资能够得到妥善管理。
就这样,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出现了。
作为战争双方的德意志帝国定期向被围困的巴黎投放物资,而法兰西公社也接收了这些物资,将其收拢整合分发下去。
这些人道主义物资无法满足整个巴黎所有人的需要,但让情况稍微好转还是可以的。
七月下旬,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
像往常一样,当天空中传来Ju-52运输机沉闷的引擎声,以及白色降落伞如同蒲公英种子般在晨曦中缓缓降临时,位于第11区的一处指定空投区域——一个被部分损毁的学校操场——周围,已经有了动静。
由一位原本负责街区档案,叫做亨利的文官所带领的接收小组已经就位。
小组包括两名推着简陋木板车的杂役,和三名背着老式勒贝尔步枪,神情疲惫的公社民兵,他们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一种例行公事的麻木。
对他们而言,这不再是敌人的施舍,而是一项关乎许多人能否活下去的沉重工作。
“动作快一点。”
亨利声音沙哑地催促着,一边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雾气像灰色的纱幔,遮蔽了远处的街道,也让周遭的一切显得影影绰绰。
操场中央和边缘,散落着七八个巨大的印有铁十字标记的木箱和帆布包裹。
一些附近的居民已经闻声聚集在操场边缘的断垣残壁后,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切——有渴望,有怨恨。
他们知道这些物资最终会通过官方渠道进行分配,但至少这比完全落入黑市或引发暴力哄抢要好。
两名杂役开始费力地将一个木箱搬上板车。
木箱很沉,里面是罐头和面粉。
民兵则散开,形成松散的警戒圈,他们的枪口并非指向天空的德军飞机,而是指向那些可能冲过来抢夺的饥饿市民。
这是一种可悲的景象:曾经的革命民兵,如今却在防备他们本该保护的人民,为了维持一种近乎屈辱的生存秩序。
就在第一个木箱被成功装上板车,小组人员稍微松懈的瞬间,异变陡生。
从操场旁一条狭窄、被雾气笼罩的小巷里,如同鬼魅般猛地窜出七八个身影,他们全都用深色的头巾或破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双在晨曦微光中闪烁着狼一般光芒的眼睛。
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丝毫没有普通饥民的虚弱和犹豫。
“不许动!趴下!” 为首的一个蒙面人低吼道,声音凶狠,他手中端着一支明显是军用制式的冲锋枪,他身边的同伙也各自手持手枪、砍刀棍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那三名民兵下意识地想要举枪,但对方的速度和火力完全压制了他们。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在民兵脚前的土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把枪放下!我们只要物资,不想杀人。”
蒙面头目再次喝道,他的枪口危险地扫过民兵们。
力量的对比是绝望的,民兵们的勒贝尔步枪在近距离根本无法与冲锋枪抗衡,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短暂的僵持和对视后,一名年轻的民兵手指颤抖,率先松开了步枪。
另外两人在蒙面人凶狠的逼视下,也绝望地将武器扔在了地上。
亨利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两个杂役更是早已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把他们绑起来,嘴堵上!” 头目下令。
蒙面人中立刻分出几人,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和破布,迅速地将亨利、民兵和杂役的手脚捆住,嘴巴也严严实实地塞住,然后将他们拖到操场边缘的墙根下,如同丢弃几袋垃圾。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外几名蒙面人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显然对搬运重物很有经验,两人一组,或用肩膀扛,或用临时找来的棍棒抬,迅速地将操场上的空投物资那些承载着无数人生希望的木箱和包裹转移到几辆不知从何处推来的更加结实的货运手推车上。
雾气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枪声和短暂的骚动并未引来更多的注意,或者说,即使有人听到,在如今的巴黎,明哲保身也是第一要务。
不到十分钟,整个操场便被清扫一空。
所有的空投物资,连同德军投下的那些劝降传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几辆沉重的手推车,被蒙面人迅速推入了来时的那条小巷,碾过碎石路面的声音很快便被浓雾吸收,消失在迷宫般的巴黎街巷深处。
操场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被捆缚如同蛆虫般在地上无力扭动的接收小组成员,以及远处那些依旧在雾气中观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疑惑的市民们。
阳光艰难地试图穿透晨雾,照亮了这片空荡荡,只剩下屈辱和暴力的场地。
这批由德军“慷慨”捐赠,本应通过官方渠道延缓巴黎死亡的物资,就这样在黎明时分,被一股神秘暴力的力量截走了。
它没有落入公社政府手中来维系那脆弱的秩序,也没有直接惠及最饥饿的民众,而是消失在了巴黎灰色的阴影里。
这起事件,像一把匕首,刺破了围城下勉强维持的平静表象,露出了其下更加黑暗更加复杂的汹涌暗流。
这伙蒙面人是谁?是极度饥饿而铤而走险的平民?是对公社彻底失望的前士兵?还是……其他别有目的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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