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只得将煎好的药又端回屋子里去，太阳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身子上，她觉得倒掉这药实在是可惜，所幸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喝刚刚煎好的药。
“阿芜，你今日怎么了？怎么这般心不在焉的？”
小黄摇了摇尾巴，在她脚边趴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懒懒的晒着太阳。
“不知道，总觉得这几日的萧茕有些奇怪。”
姜芜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药汁，眨了眨眼睛，她瞧着萧茕屋子里的窗户，模模糊糊的瞧见一个人影。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萧茕的背影，萧茕明明醒了，为何不肯见她？
姜芜用脚蹭着脚底的土，安静的有些让小黄有些害怕。
萧茕坐在屋里，呆愣愣的盯着面前的饭菜，这饭菜放了许久了，他一点也没有胃口。
他紧紧的捂着胸口，自从吞下蛇妖给姜芜的那颗沾了心头血的珍珠后，萧茕的胸口时不时就会阵痛，因为萧茕瞧见了那只蛇妖与龙九子的点点滴滴。
骗局，全都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骗局。
龙九子拥有的远远不止他一个。
而自己，因着她口中的谎言，搭上了几百年的时间。
龙九子自诞生以来，就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山上，几百年的时间，孤独、寂寞的滋味没有人比她更懂，她便日日开始在浮屠山里逛，找这种不小心误入浮屠山的小动物，将它们抱回屋里陪自己玩。
龙九子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捡回蛇妖的，只记得她将它捡回来时只有小小一条，手腕般大小的粗细，灵智也只开了一点点。
她将它圈养在金丝笼子里，笼子外被下了禁制，这小蛇每日被囚在笼子里，姜芜给它什么它就吃什么，它俨然变成了龙九子圈在屋里的金丝雀。
还未化形的小蛇日日瞧着她与其他化了形的妖怪喝酒嬉戏，一整个晚上都能听到夜夜笙歌的声音。
它们没有名字，因为太多了，她根本记不住，索性只唤它们狐妖熊妖之类的本体名。
小蛇待在她身边，借着龙九子的力量化形的很快，不过短短几年，在龙九子夜夜笙歌后睡着的每一个夜晚，他化了形。
第二日龙九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伸懒腰时才发现这小蛇化了形，被几条铁链锁在金丝笼里。
龙九子动了动手指，那铁链被解开了，笼子周边的禁制也没了，蛇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她瞧着还有些颤颤巍巍站不稳的蛇妖，这化完形的蛇妖真真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龙九子伸出手，在他胸口结实的肌肉上捏了捏。
“要喝酒吗？”
龙九子从柜子里拿了两坛酒，将其中一坛递给他，蛇妖知道这代表什么，她也是这么问之前那些妖的。
蛇妖瞧着她的眼睛，她这张脸果然是极其会骗人的，一颦一笑就连眼角都漏着风情。
龙九子抬了抬手，将酒坛又往上抬了抬，蛇妖未说一个字，却将那酒坛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他喝的太猛，酒又太烈，酒顺着喉咙打湿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裳。
蛇妖没有地方去，龙九子也不准备放它归山，他就在笼子旁边打了个地铺，用来打地铺的被子是按照龙九子的身形缝的，具体是谁送的她也忘记了。
他比龙九子高出许多，每日只能蜷缩在一起自己抱着自己取暖。
有一日白天，或许是天气太好，他起的迟了些，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脚。
蛇妖睁开眼，发现龙九子正蹲在他打的地铺边，抱着一筐针线在给他缝被子。
“你醒了？”
她将针线放进手里的箩筐中，抖落了一下新接上的被子。
“伸伸脚，看看合不合适。”
蛇妖伸直了身子，发现那被子刚好能将脚盖住，龙九子瞧见他脸上的伤口，伸手摸了摸。
“怎的，他们又欺负你了？”
她冷下了脸，有些不悦的问道。
蛇妖咬着唇摇了摇头，低声答没有。
“那你脸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难道还是自己摔的不成？”
龙九子起了身。
“你不愿意说就罢了。”
那日晚，龙九子召了所有的人来家中喝酒，蛇妖像之前一般准备坐下。
“谁让你坐下的？”
龙九子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下去。”
蛇妖下意识的站起身，委委屈屈的瞧着龙九子，眼中有泪水打转，而龙九子丝毫没有再多瞧他一眼的意思，继续与那些人调笑着。
蛇妖缩在一旁的角落里，双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
他猛然瞧见身后的窗外趴着一朵蔫巴巴的小花。
“嘿。”蛇妖轻声打着招呼。
小花动了动身子，算作回应。
“你也是来瞧她的吗？”
蛇妖侧了侧身子，让它能更好的瞧见在面前坐着的龙九子，小花红了脸，从窗外消失了。
现在就连陪着它的东西也走了。
蛇妖只好又呆愣愣的瞧着烛火下明明灭灭的龙九子，瞧着他们的嬉笑玩闹与觥筹交错。
“这酒好喝吗？”
蛇妖听到龙九子问桌上的其他妖怪。
“好喝。”
酒桌上的其他妖怪纷纷附和道。
龙九子妩媚的笑着，将手中的酒碗“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酒碗四分五裂，有一块碎片砸到了蛇妖的脚边。
“你们再动他一下试试？”
龙九子支着下巴，瞧着桌面上一众脸色迥异的妖怪。
“都给我滚。”
桌上的菜一口也没动，龙九子抱起酒坛子一口将酒喝了个干净。
一坛酒这般灌下去，她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瞧着蛇妖的眼都有些模糊，她吃了几口菜，瞧着缩在角落里的蛇妖，冷笑了一声。
蛇妖站起身，坐在她身旁，拿起桌上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口菜。
“您吃菜。”
他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龙九子搂着他，她早已有些醉意，眼角都带着媚态，她小声的与他撒着娇，还要他亲亲自己。
蛇妖瞧着怀里小小的她，吞了吞口水。
刚一靠近，醉的厉害的她却一下靠在了他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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