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底牌是什么？
贺知章其实已经猜到了周公云此来的目地究竟是为何。
但他没有猜到周公云会这么大胆，将这种事情就这么没有任何遮掩的大喇喇的讲了出来……
你至少也应该委婉一些吧？
哪怕是皇子想要在身边聚敛人才……但当今天子看起来正春秋鼎盛，储君的人选也没有定下来，那么无论如何，这种事情便总要暗中去做才行吧？
要不然若是传了出去，天子会怎么想？
看着周公云那火热的目光，贺知章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最让贺知章无法理解的是，尽管他已经被闲置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但对于皇室内的一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眼前这位五皇子虽然也顶着皇子的名头，但完全可以说是所有皇子当中最不受重视的。
虽然贺知章不清楚皇室内那些肮脏和龌龊的隐蔽事情。
但周公云之前竟然在外出游猎的时候失踪，并且一失踪就是大半年的时间，这种事会发生在一名皇子的身上，简直是匪夷所思。
很显然，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位五皇子都不可能存在继承大统的希望。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可能都绝不会有。
既然如此……这位五皇子为什么还要试图招揽人才？
“我知道贺大人在疑惑什么，不过任何事情，在没有最终的盖棺定论之前，都不能轻下判断，贺大人以为呢？”
看着贺知章突然间的沉默，周公云笑着开口说道。
“五皇子，赎臣直言，如今满朝上下，其实基本上都已经各自站队完毕，三皇子毫无疑问得到了最多的支持。即便您想要参与到争夺当中，也……来不及了。除了像臣这种已经被边缘化的意外，根本就不会再有人能被五皇子招揽的。”
贺知章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开诚布公一些。
反正看周公云这样子，似乎也没打算云山雾罩的打机锋，一切都摊开来说，倒也方便。
毕竟房间里就他和周公云两人，这话说出来，也传不进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贺大人，被边缘化的人不意味着没有能力，比如贺大人你就是典型的代表。就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样，阶级完全固化，使得下层向上攀爬和晋升的渠道近乎于完全封闭。之所以被闲置，往往和自身能力无关，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背景、没有关系。而这……是多么的不公平？”
周公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贺知章的公桌前，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稀少的公文，随手拿起了一些，大致的浏览了下。
接着便笑着继续说道：“督查院危房的修缮申请？几名吏员的私事请假申请？贺大人，像你这般胸中自有丘壑，足以为宰甫、兼济天下的大才，便是用来做这个的吗？这个世界确实从没有绝对的公平，但这个世界也没有所谓的理所当然，贺大人，你一身所学、二十年奋斗，难道最后就是为了蹉跎一生，看着那些远不如你的人窃居高位，将这个国家搞的一片混乱吗？”
“五皇子，既然话都说开了，那臣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如您所说，臣确实心有不甘，臣也一像认为，满朝上下，多是尸位素餐之辈，能和臣相比者，寥寥无几。可那又如何？无论五皇子您，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局面。即便臣变成了您的人，又能怎样？除非您有朝一日能坐到那把椅子上，否则所有该维持的局面始终还是会维持下去。”
贺知章苦笑了一声，朝着周公云抱了抱拳，沉声继续道：“臣多谢五皇子看重，只是恕臣直言，五皇子坐上那把椅子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说完这些，贺知章只觉得浑身发软，如果不是最近这几个月来的遭遇实在是让他感觉过于憋屈，那么他肯定也是没有勇气将这些话宣之于口的。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和周公云面对面的交流，对于周公云的性格、脾气，乃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了解。
所以讲话说的如此明白，对于贺知章来讲，实在是一种巨大的冒险。
但贺知章确实不吐不快，尤其是他非常的清楚，若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么他的仕途和人生一定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彻底的宣告终结。
没错，不仅仅是官位的问题，在担任督查院右都御史的这两年时间里，贺知章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
心中自有坚持和底线，让贺知章做不到同其他那些权贵同流合污，许多事情的处理上便稍显灵活不足，过于强硬。
如今还有这么一层官员的皮作为保护，那些人再如何的恨他，也不敢冒险用过分的手段去对付他。
可一旦失去了这一层皮的保护……贺知章很清楚，等待着自己的，将很有可能是死亡的结局！
虽然贺知章对自己的生死并不怎么看重，但他如今四十五岁，早已经成了家，妻妾具在，儿女双全，如此一来，若是他真的死去……他的家人有可能遭遇怎样悲惨的结局，哪怕只是想象，都让贺知章不寒而栗。
所以周公云今天的忽然到访，让贺知章在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后，忽然有种想要死马当活马医的冲动。
确实……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在所有人看来，周公云坐上那把椅子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他同样是彻底被边缘化的官员而已。
除了一身的执政能力，可以说一无所有！
而在当今的大周朝廷之中，一名官员的执政能力并不被看重。
背景、关系，乃至于人脉，才是一名官员最有价值的地方！
因此尽管他能力卓绝，但其他几名皇子根本就没有丝毫想要和他接触的意思。
现在能够等到周公云的前来，他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然而就算是这样，有些话也终究要说清楚。
可以希望微乎其微……但不能没有希望！
“贺大人，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我才直接将话挑明，因为严格来看，其实你和我一样，都是走投无路的人，但不同的是，我有了新的方向，并且有成功的可能，所以我才来找你。你的担忧我明白，可对于你现在的状况来说，这种担忧全无意义。不反抗就要死，反抗还有一线生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做一些努力？”
周公云看着贺知章，很是诚恳的继续道：“贺大人，你我虽然是第一次正式交谈，但我对你有过很详细的了解。你不是那种愿意坐以待毙的人。”
听着周公云平缓的讲述，贺知章咬了咬牙，忽然开口道：“五皇子，我想知道您真正的底牌是什么！”
“我的底牌啊……当然是易家。”
周公云笑着说道。
“易家？”
“没错！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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