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一人纵横

姒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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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8章 龙潜于渊(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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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的锁链在火把下泛着冷光,链节碰撞的脆响在密室里回荡,像在敲打陈砚紧绷的神经。刀疤脸的假眼转动着,青铜镜碎片的瞳孔将陈砚的身影拉成扭曲的形状,“别挣扎了,宫里的大人早就等着审你这‘镜妖’了。”

陈砚的手悄然按在怀间的纳煞镜碎片上,镜面传来熟悉的温热。识海中的记忆光轮突然加速,天顺帝批阅奏折的烦躁、陈敬之炼镜时的叹息、无数冤魂的哀嚎在他脑中交织成一股力量,顺着手臂涌向指尖。“宫里的大人?是哪个大人在惦记这镜子?”

刀疤脸的假眼突然闪过一丝慌乱,锁链猛地往前拽。陈砚顺势借力,身体像片叶子般掠过官差的头顶,指尖的金光扫过锁链,链节上的铁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缠绕的墨线——这些锁链竟是用镜阴的浊气炼化的,与当年祠堂梁柱上的藤蔓同源。

“抓住他!”刀疤脸嘶吼着拔出腰刀,刀身刻满了细小的符咒,符咒在火光中流转,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爬行。阿芷的匕首早已出鞘,刀光与符咒碰撞的瞬间,官差们突然发出惨叫,他们后颈的“奴”字印记正在冒烟,像是被烈火灼烧。

“是龙涎草的气息。”阿芷的声音带着快意,她靴底沾着的草籽在奔跑中散落,落地就长出细小的藤蔓,缠住官差的脚踝,“这些人被镜阴控制得太深,离了浊气就活不成。”

陈砚撞开密室的暗门,纳煞镜碎片在手中化作一柄短刃,刃面的饕餮纹吞吐着金光。后院的老槐树下,青黑色的果子虽然已经坠落,树洞里却渗出粘稠的墨汁,墨汁中浮着无数枚青铜镜碎片,像一窝刚破壳的毒虫。

“他们在树里养了‘镜胎’。”陈砚的短刃劈开墨汁,碎片碰撞的瞬间,树洞里传出婴儿般的啼哭,“这酒肆根本不是为了招摇撞骗,是在给镜阴的残念提供温床。”

树身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盘绕的血管状藤蔓,藤蔓的尽头连着颗拳头大的肉球,肉球上布满了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映出不同的人脸——正是那些被镜蛊吞噬的富商与孩童。肉球转动的瞬间,所有眼睛突然看向陈砚,瞳孔里渗出的墨汁在空中凝成锁链,直扑他的面门。

“用镇魂钥!”阿芷将最后一袋龙涎草粉末撒向肉球,粉末附着在眼睛上,肉球发出凄厉的尖叫,“这些眼睛是镜阴的‘视窗’,能看见人的弱点!”

陈砚的眉心亮起金光,镇魂钥的印记与短刃共鸣,刃面突然映出无数重叠的影子:有他在山林里播种的龙涎草,有阿芷修补破庙的身影,有老妪拄着竹杖的蹒跚……这些温暖的记忆化作盾牌,墨汁锁链撞在盾上,瞬间蒸腾成白雾。

短刃刺入肉球的刹那,树身剧烈震颤,无数张人脸从树干里挤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地无声呐喊。陈砚感到识海一阵刺痛,那些刚被解放的魂魄正在躁动——这颗肉球里藏着三百年前殉葬者的核心怨念,是镜阴最顽固的残根。

“让他们安息。”阿芷的匕首割破掌心,鲜血滴在树根处,龙涎草突然疯长,藤蔓穿透树皮,将肉球紧紧包裹。青黑色的汁液从藤蔓缝隙渗出,落地就化作纸钱灰,被夜风吹散。

老槐树终于安静下来,树身的裂缝里渗出清澈的汁液,像是在流泪。陈砚收回短刃,刃面映出自己疲惫的脸,眉心的龙形印记与掌心的镇魂钥正在融合,形成一个新的符咒——那是陈敬之《纳煞镜考》里记载的“归墟符”,能将镜阴残念送往虚无。

“宫里的人不会善罢甘休。”阿芷望着都城深处的宫墙,那里的灯火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像条蛰伏的巨蟒,“刀疤脸的假眼是用皇宫秘造的‘窥镜’做的,能直接将消息传回宫里。”

陈砚的目光落在官差的尸体上,其中一个官差的怀中露出半块腰牌,上面刻着“钦天监”三个字。他突然想起阴阳先生画符时的朱砂,颜色与钦天监秘制的“镇魂砂”一模一样——看来操控镜阴的,正是朝中掌管祭祀与历法的钦天监。

“我们得混进钦天监。”陈砚将纳煞镜碎片揣回怀中,归墟符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那间摆满铜镜的密室一定藏在钦天监深处,只有找到它,才能知道宫里到底有多少人被镜阴腐蚀。”

两人趁着夜色离开长生酒肆,朱雀大街上的巡夜兵丁正在盘查过往行人,他们甲胄上的铜钉在月光下闪着光,每个铜钉的反光里都能看见细小的饕餮纹——连禁军的装备都被镜阴浊气浸染了。

“往这边走。”阿芷拉着陈砚拐进一条窄巷,巷尾有个不起眼的排水口,“我祖父当年修皇陵时,挖了条密道连接钦天监的后院,说是为了防备宫里的人卸磨杀驴。”

密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墙壁上的火把早已熄灭,只能借着纳煞镜碎片的微光前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隐约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

“……那陈砚果然不简单,连镜胎都能毁掉。”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忌惮,“幸好我们早有准备,把‘万魂镜’转移到了观星台,否则被他毁了,陛下的‘还阳大计’就全完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接道:“监正放心,那镜子被七十二道镇魂符围着,别说他一个毛头小子,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拿不走。等月圆之夜,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献祭,陛下就能借着新的镜引还阳,到时候这天下……”

话语突然中断,像是被人捂住了嘴。陈砚和阿芷屏住呼吸,看见密道尽头的栅栏外,两个穿钦天监官服的人正站在井边,其中一个白发老者手里拿着个罗盘,罗盘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密道的方向。

“有人闯进来了!”白发老者突然厉喝,手中的罗盘抛出,在空中化作一面铜镜,镜面射出的光穿透栅栏,照亮了密道里的陈砚,“是陈家的余孽!”

陈砚的短刃劈开栅栏,纳煞镜的金光与铜镜的暗光碰撞,整个密道剧烈摇晃。白发老者的官服突然鼓起,无数墨线从衣缝里钻出,在空中凝成天顺帝的虚影,虚影的手中握着半块青铜镜,与陈砚的碎片再次产生共鸣。

“又是你这小杂种!”天顺帝的虚影发出怒吼,墨线化作龙形,张开巨口咬向陈砚,“朕的还阳镜岂是你能碰的!”

阿芷将龙涎草种子撒向空中,种子在金光中生根发芽,化作一柄绿色的长弓。她拉弓搭箭,箭簇带着火焰射向虚影,火焰撞上墨龙,竟燃起金色的火苗,龙形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溃散。

“归墟符!”陈砚的短刃划出符痕,金光如网般罩向铜镜。镜面中的天顺帝虚影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彻底消散,铜镜“哐当”一声落地,裂开无数细纹,露出里面镶嵌的无数只眼睛——这竟是用无数片小铜镜拼凑成的!

白发老者见势不妙,转身就往观星台跑,年轻官员则拔出佩刀阻拦,刀光里夹杂着墨线,显然也被镜阴控制了。陈砚的短刃刺穿他的喉咙时,看见他胸口的衣襟里露出半张黄符,符上写着个“祭”字,墨迹是用人血写成的。

“是献祭名单。”阿芷捡起黄符,上面的字迹潦草却狰狞,“钦天监已经抓了九十八个童男童女,就差最后一个了。”

观星台的方向传来钟声,三更的梆子声在夜空中回荡,敲得人心里发慌。陈砚望着钦天监深处那座高耸的石台,台顶隐约有青光闪烁,像有无数面镜子在同时反光。

“万魂镜就在上面。”他握紧手中的短刃,归墟符的光芒在刃面流转,“月圆之夜还有三天,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毁掉它。”

两人往观星台跑去,沿途的钦天监官员像潮水般涌来,他们手中的法器都闪烁着青铜镜的暗光,显然都是“镜奴”。纳煞镜的金光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路,被金光扫过的官员纷纷倒地,后颈的“奴”字印记化作青烟,露出底下正常的皮肤——他们还有救。

观星台的台阶上,白发老者正围着一面巨大的铜镜作法。铜镜足有丈许高,镜面光滑如镜,边缘镶嵌着七十二枚青铜镜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个童男童女的身影,他们的眼睛紧闭,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

“就差最后一步了!”白发老者的声音带着疯狂,他手里拿着柄匕首,匕首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只要找到最后一个属龙的男童,陛下就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陈砚的短刃刺穿了心脏。老者低头看着胸口的伤口,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体软倒在地,临死前指着铜镜:“你们毁不掉的……这镜子已经和皇宫的地脉连在一起了……”

陈砚的短刃劈向万魂镜,刃面的金光与镜面的青光碰撞,整座观星台剧烈震颤,台顶的青铜鼎发出嗡鸣,鼎中插着的七十二根铜针突然炸裂,碎片嵌入镜面,镜面中的童男童女身影开始挣扎,像是要从镜中冲出来。

“地脉真的被污染了!”阿芷指着台基的裂缝,里面渗出青黑色的液体,液体中浮着无数细小的青铜镜碎片,“这些碎片顺着地脉流进皇宫各处,用不了多久,整个都城都会被镜阴吞噬!”

万魂镜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镜面中浮现出皇宫的全貌,无数个光点在宫殿间移动——那是被镜阴控制的宫人。青光中,天顺帝的虚影再次凝聚,这次的虚影比之前凝实了许多,手中的青铜镜碎片泛着红光,显然吸收了不少童男童女的精气。

“你们以为杀了个监正就赢了?”天顺帝的声音在观星台回荡,青光中伸出无数只手,抓住陈砚和阿芷往镜里拽,“这皇宫就是朕的‘养魂棺’,你们踏进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

陈砚的识海突然剧痛,那些刚被解放的魂魄正在与镜中力量对抗,记忆光轮的转速越来越快,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他咬紧牙关,将纳煞镜碎片按在万魂镜上,归墟符的光芒顺着镜面流淌,所过之处,青光迅速消退,镜面中的童男童女身影露出感激的神色。

但镜面实在太大,归墟符的光芒很快就黯淡下去。天顺帝的虚影发出狂笑,青光再次反扑,陈砚的手臂被墨线缠住,皮肤开始变得青黑,像被毒素侵蚀。

“用我的血!”阿芷突然扑过来,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洒在万魂镜上。她的血落在镜面上,竟燃起绿色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龙涎草的藤蔓,藤蔓顺着镜面蔓延,将天顺帝的虚影紧紧缠住。

“你是……龙涎草的守护者后裔?”天顺帝的虚影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当年那些守陵人不是都被朕杀绝了吗?”

阿芷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笑着:“我祖父说过,只要龙涎草还在,你们这些阴邪就别想作祟。”她的身体在青光中渐渐变得透明,手腕的伤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少,“陈砚,快……用归墟符……”

陈砚的眼中涌出泪水,他将纳煞镜碎片刺入万魂镜的中心,归墟符的光芒与绿色火焰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天顺帝的虚影在光柱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寸寸碎裂,最终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万魂镜的镜面布满裂纹,镜面中的童男童女身影化作星光,飞出镜外,消失在夜色中。观星台的震颤渐渐平息,台基裂缝中的青黑色液体开始凝固,变成无害的石头。

陈砚抱住渐渐透明的阿芷,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别难过……”阿芷的声音越来越轻,手指指向观星台的角落,那里的泥土中钻出一株龙涎草,草叶上沾着她的血,“我会变成这草……继续陪着你……”

她的身体最终化作点点绿光,融入龙涎草中。草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叶片上浮现出阿芷的笑脸,笑容里带着释然。

陈砚跪在龙涎草前,掌心的纳煞镜碎片泛着微光。他知道,阿芷没有离开,她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着他,守护着这片被镜阴荼毒的土地。

观星台的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万魂镜的碎片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陈砚站起身,望着远处的皇宫,宫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光,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无数秘密——天顺帝的残念虽然被镇压,但那些被镜阴腐蚀的官员还在,他们就像埋在地下的镜胎,迟早会再次生根发芽。

他将纳煞镜碎片揣进怀里,指尖轻轻抚摸着龙涎草的叶片。叶片上的笑脸渐渐隐去,浮现出一行小字:“地脉已清,人心未净,前路漫漫,君需自勉。”

陈砚知道,真正的战斗还远未结束。他要做的,不仅是清除镜阴的残念,更要唤醒那些被贪婪蒙蔽的人心。这或许比毁掉一万面镜子都难,但他别无选择。

观星台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的钟声清脆悦耳,像在宣告新的开始。陈砚转身走下观星台,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末端,龙涎草的叶片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皇宫深处的某个密室里,一面破碎的铜镜突然颤动,镜中映出陈砚离去的背影。铜镜旁,一个穿龙袍的少年正在擦拭着半块青铜镜,少年的侧脸与陈砚有七分相似,眼角的青黑色痣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与天顺帝如出一辙的笑容,指尖划过镜面,镜中的陈砚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观星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少年放下铜镜,密室的墙壁上,无数个细小的青铜镜碎片同时亮起,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人脸,这些人脸的嘴角都挂着相同的笑容,像无数个等待着登台的演员。

而在都城的某个角落,一个瞎眼的老道士正坐在算命摊前,手里的罗盘指针指向皇宫的方向,微微颤动着。他喃喃自语:“人心即镜,镜即人心,这盘棋,还得下下去啊……”

陈砚站在观星台的台阶下,望着繁华的都城,掌心的纳煞镜碎片再次发烫。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诡计,多少镜中幻象,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他的身后,是无数渴望安宁的魂魄,是阿芷化作的龙涎草,是这片需要被守护的土地。

通往人心的路,才刚刚开始。

陈砚走下观星台时,晨光已漫过钦天监的琉璃瓦,将青砖地照得一片透亮。纳煞镜碎片在怀中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某种潜藏的气息。他拐过街角时,看见几个穿粗布短打的孩童正围着一株龙涎草,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滚动,映出他们好奇的脸——那是阿芷化作的那株草,不知何时已移栽到街边的花坛里。

“这草真奇怪,叶子上还有花纹呢。”一个梳着总角的男孩伸手去碰叶片,指尖刚触到叶尖,草叶突然轻轻摇曳,露珠滚落,在他手背上凝成个小小的龙形印记。男孩愣了愣,突然拍手笑道:“娘!我手上长龙啦!”

陈砚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掌心的镇魂钥印记泛起暖意。阿芷的力量并未消散,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些孩子,就像当年守陵人守护皇陵那样。他转身往城西走去,那里有间废弃的药铺,是老妪生前说过的“藏镜处”,据说陈敬之当年炼镜的手稿就藏在药铺的地窖里。

药铺的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匾额,“回春堂”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轮廓。推开门时,蛛网粘在袖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墨香。柜台后的账簿积着厚厚的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记载着三百年前的药方,其中几页的空白处,用朱砂画着简单的铜镜图案。

地窖的入口藏在药柜后面,石板上刻着“丙戌”二字,与祠堂地砖上的年号一致。陈砚移开石板,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地窖深处隐约有微光闪烁。走下石阶时,墙壁上的烛台突然亮起,照亮了两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陶罐,每个罐口都封着黄符,符纸上的字迹与《纳煞镜考》里的“聚魂符”一模一样。

“是祖父留下的‘养魂罐’。”陈砚拿起最底层的一个陶罐,符纸一触即碎,罐中没有魂魄,只有半张烧焦的纸,纸上用毛笔写着“镜有灵,善诱人,心不坚者,反成其食”。字迹的末尾有个小小的墨点,像滴未落的泪。

地窖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紫檀木盒,盒盖雕刻着饕餮纹,与纳煞镜的纹路严丝合缝。陈砚打开木盒,里面没有手稿,只有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光滑如镜,照出他身后站着个穿龙袍的少年——正是昨夜密室里那个眼角带痣的少年。

“陈敬之的手稿早就被我烧了。”少年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他正用指尖划过一面破碎的铜镜,镜中陈砚的身影突然被墨线缠住,“那些玩意儿留着也是祸害,不如让它彻底消失。”

陈砚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石台上的铜镜突然射出墨线,缠向他的手腕,墨线中浮现出无数张脸,都是被镜阴吞噬的魂魄,他们的嘴一张一合,重复着“长生”二字。

“你到底想做什么?”陈砚的短刃劈开墨线,纳煞镜碎片的金光在窖中炸开,铜镜中的少年发出一声闷哼,身影变得模糊,“天顺帝已经被镇压,你还不肯罢休?”

“罢休?”少年的声音带着嘲讽,镜中突然浮现出皇宫的景象:御书房里,一个穿龙袍的老者正在批阅奏折,案头摆着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他苍老的脸,眼角也有颗青黑色的痣,“你以为那老东西是天顺帝?他不过是我推到台前的傀儡罢了。真正的镜主,从来都是我。”

陈砚的识海一阵刺痛,记忆光轮中突然涌入新的碎片:三百年前,陈敬之炼镜时,炉中除了青铜,还混入了一枚龙形玉佩——那是天顺帝皇子的遗物,玉佩中的残魂与镜阴融合,形成了新的意识,也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你是皇子的残魂与镜阴的结合体。”陈砚握紧短刃,金光顺着手臂流淌,“你恨天顺帝杀了你,却又继承了他对长生的执念,真是可笑。”

少年的身影在镜中扭曲,墨线如潮水般涌来:“我要的不是长生,是让这天下人都尝尝被镜阴控制的滋味!当年天顺帝用我的血炼镜,如今我就要用这镜子,让他的子孙后代都成为镜奴!”

地窖突然剧烈摇晃,两侧的陶罐纷纷坠落,符纸破碎的瞬间,无数魂魄从罐中飞出,在窖中凝成天顺帝的虚影。虚影的手中握着半块青铜镜,与少年的铜镜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尖鸣。

“是陈敬之设的‘双生咒’!”陈砚看着缠斗的虚影与少年,突然明白了祖父的用意,“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用养魂罐里的怨气牵制镜阴,让你们自相残杀!”

天顺帝的虚影发出怒吼,墨线化作巨手抓向少年,少年则操控着铜镜碎片,在虚影身上划出无数伤口。魂魄的哀嚎在窖中回荡,陈砚感到识海的记忆光轮正在加速,那些被解放的魂魄与养魂罐里的怨气相互冲击,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镇魂钥涌入纳煞镜碎片。

“就是现在!”陈砚将碎片抛向空中,金光与虚影、少年的力量相撞,地窖的穹顶突然裂开,阳光倾泻而下,照在铜镜上。镜面中的少年发出痛苦的尖叫,身体在阳光中渐渐消融,天顺帝的虚影也随之溃散,化作无数光点,被纳煞镜碎片吸收。

当尘埃落定时,地窖里只剩下陈砚和石台上的铜镜。铜镜的镜面布满裂纹,裂纹中渗出金色的液体,像是镜子在流泪。陈砚捡起铜镜,镜背刻着一行小字:“双生劫,终有尽,镜归墟,魂归尘。”

他走出地窖时,药铺外的街道上围满了人。穿龙袍的老者带着禁军站在街角,案头的青铜镜已经碎裂,老者的眼角的青黑色痣正在消退,露出正常的皮肤。“朕……朕这是怎么了?”老者茫然地看着四周,腰间的玉带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块青铜镜碎片——正是天顺帝的那半块。

“陛下被镜阴控制了。”陈砚将纳煞镜碎片举过头顶,金光笼罩着整条街道,老者腰间的碎片自动飞出,与陈砚的碎片合二为一,化作面完整的纳煞镜,镜面中映出无数魂魄升入天际的景象,“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老者望着镜中的景象,突然老泪纵横,跪倒在龙涎草前:“先祖罪孽,累及后人,朕……朕有罪啊……”

禁军们纷纷放下兵器,他们后颈的“奴”字印记早已消失,眼中恢复了清明。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欢呼声,孩子们围着龙涎草奔跑,草叶上的露珠滚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中倒映着纳煞镜的金光。

陈砚将完整的纳煞镜放在龙涎草旁,镜面贴着草叶,金光与绿意交融,形成一道柔和的光罩。他知道,这面镜子再也不会为祸人间,它将与阿芷化作的草一起,守护着这片土地,直到所有的怨念都化为尘埃。

但他没有看到,纳煞镜的镜面深处,一个微小的青黑色光点正在缓缓移动,光点的形状像颗眼角的痣。而在都城的某个角落,一个瞎眼的老道士收起罗盘,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镜归墟,魂归尘,可这人心啊,终究是填不满的。”

三日后,陈砚将纳煞镜封印在回春堂的地窖里,用归墟符封锁了入口。他走出药铺时,阳光正好,街上的孩子们正在追逐嬉戏,其中那个手背上有龙形印记的男孩,正指着天空喊:“快看!天上有龙!”

陈砚抬头望去,蓝天白云间,一条金色的光龙正在盘旋,龙鳞闪烁的光芒中,隐约能看见阿芷的笑脸。他笑了笑,转身往城外走去,怀里揣着半张烧焦的纸,纸上“心不坚者,反成其食”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车帘掀开,露出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皇陵遇到的那个瞎眼老道士。老道士的手里拿着个新的罗盘,指针指向陈砚的方向,微微颤动着。

“陈家公子,别急着走啊。”老道士的声音带着笑意,“西域的流沙里,又挖出了面镜子,据说能照见前世的罪孽,你不想去看看吗?”

陈砚的脚步顿了顿,掌心的镇魂钥印记突然发烫。他知道,只要人心还有贪念,镜子的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的身后,有阿芷化作的龙涎草,有无数被解放的魂魄,有这片重获安宁的土地。

他转过身,朝着老道士的马车走去,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末端,龙涎草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送行。

西域的风沙,正在远方等待着他。而那面新出土的镜子,已经在流沙中睁开了眼睛,镜面中映出无数过往的碎片,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梦。

陈砚踏上西域的官道时,秋风正卷着黄沙掠过戈壁。老道士的马车在前面慢悠悠地晃,车帘缝隙里飘出淡淡的檀香,与纳煞镜曾散发的气息有七分相似。他摸了摸袖中那半张烧焦的纸,纸上“心不坚者,反成其食”的字迹被风沙浸得发乌,边角卷成了波浪形。

“那镜子在黑沙城的流沙堆里埋了千年。”老道士的声音从车中传来,带着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去年有个商队路过,骆驼蹄子踢到块硬物,挖出来一看,竟是面嵌在黄金里的铜镜,镜面能照见人前世的模样。”

陈砚勒住马缰,远处的地平线在沙尘中若隐若现。他的识海突然泛起涟漪,记忆光轮里闪过些陌生的画面:有个穿胡服的女子在沙丘上奔跑,怀里抱着面铜镜,身后追着披甲的士兵;有群僧侣围着篝火诵经,火中扔着无数青铜碎片,碎片在烈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啸。

“是镜中残魂的记忆。”陈砚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掌心的镇魂钥印记微微发烫,“这镜子不是中原之物,气息比纳煞镜更邪性。”

马车突然停下,老道士掀帘下车,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指向西北方的黑沙城。“城里的人都快疯了。”他指着远处的城郭,城墙在风沙中泛着青黑色,“据说那镜子能让人看见前世的罪孽,欠了命的看见索命鬼,贪了财的看见金银化成毒蛇,好些人活生生吓破了胆,往流沙里钻。”

陈砚的目光越过城墙,看见城中隐约有青光闪烁,像无数面镜子在同时反光。他想起纳煞镜封印前,镜面深处那颗青黑色的光点——难道那不是皇子残魂的余孽,而是这西域古镜的气息?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老道士将罗盘揣进袖中,从车后拖出个麻袋,里面装着些黄符和黑狗血,“当年陈敬之炼镜时,西域的胡商曾送过他块‘镇魂玉’,说能克制域外邪物,说不定就在这城里。”

黑沙城的城门大开着,守城的士兵歪歪斜斜地靠在墙根,眼神涣散,手里的长矛倒插在沙里,矛尖上缠着半块青铜镜碎片,碎片反射的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是‘窥心镜’的碎片。”陈砚捡起地上的一片碎镜,镜面映出他自己的脸,脸的眉心处竟浮现出天顺帝的龙袍虚影,“这镜子能勾出人心里最深的执念,比纳煞镜更阴毒。”

城中的街道空无一人,店铺的幌子在风沙中摇晃,酒肆的门板上用鲜血画着个巨大的铜镜图案,血渍边缘已经发黑,像干涸的泪痕。陈砚推开一间药铺的门,药柜上的瓷瓶摔得粉碎,地上躺着具僧侣的尸体,胸口插着半截青铜镜,镜背的纹路是西域的佛教图腾,与中原的饕餮纹截然不同。

“是摩尼教的僧侣。”老道士检查着尸体的僧袍,衣襟上绣着个火焰图案,“他们擅长用符咒镇压邪物,看来是来毁镜的,可惜……”

尸体的指尖在地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个“水”字。陈砚的识海突然刺痛,记忆光轮里浮现出片绿洲,绿洲中央的泉眼里泡着面黄金铜镜,镜面中映出无数人跪地忏悔的身影,泉眼周围的沙地上,刻着与尸体指尖相同的符号。

“镜子藏在绿洲的泉眼里。”陈砚扶起老道士,“那符号是摩尼教的‘净世符’,他们想用泉水镇压镜子,却被反杀了。”

两人顺着街道往城西走,越靠近绿洲,空气中的水汽就越浓,青黑色的光芒也越发刺眼。街角的土坯房里传来哭泣声,陈砚推开门,看见个穿胡服的妇人正抱着个孩童发抖,孩童的眼睛紧闭,眼角渗出青黑色的泪,脸上浮现出青铜镜的纹路。

“他只是看了那镜子一眼。”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桌上的半块镜片,“就说看见前世偷了商队的骆驼,被人活活打死,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陈砚将纳煞镜碎片放在孩童眉心,金光渗入皮肤,孩童突然尖叫起来,眼角的泪化作墨线,被碎片吸走。“是镜子在吞噬他的魂魄。”他收起碎片,镜面上的青光与金光相互冲撞,“这镜子以‘罪孽’为食,看得越多,被啃得越狠。”

老道士突然指向窗外,绿洲的方向升起股黑色的烟柱,烟柱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有很多魂魄在被燃烧。“他们在烧镜子!”老道士拽着陈砚往外跑,“摩尼教的人要用圣火净化它,可这邪物遇火只会更凶!”

绿洲的泉眼边围满了僧侣,他们举着燃烧的火把,口中念着经文,火把的光芒在泉水中映出无数扭曲的脸。泉中央的黄金铜镜正在旋转,镜面射出的青光将靠近的僧侣纷纷掀翻,落水的人瞬间被水中的墨线缠住,惨叫声在绿洲上空回荡。

“快阻止他们!”陈砚的短刃劈开青光,纳煞镜碎片的金光在泉面上铺开,水中的墨线纷纷退散,露出泉底的景象——那面古镜的边缘镶嵌着七颗红宝石,宝石中都封着个小小的人影,像是被囚禁的魂魄。

“是‘七罪镜’。”老道士的罗盘突然裂开,碎片飞向古镜,“传说西域的魔女用七个罪人的魂魄炼镜,能照见世间所有罪孽,最后连魔女自己都被镜子吞噬了。”

古镜中的青光突然暴涨,镜面映出陈砚的脸,脸的旁边浮现出天顺帝的虚影,虚影的手中提着皇子的头颅,鲜血滴在纳煞镜上,镜面瞬间布满裂纹。“你以为镇压了天顺帝就干净了?”镜中传来个女子的声音,又尖又媚,“你继承了他的血脉,也继承了他的罪孽!”

陈砚的识海剧烈翻腾,记忆光轮中,三百年前陈敬之炼镜时的画面突然清晰:炉中除了青铜和玉佩,还有块西域的黑色石头,石头上刻着与七罪镜相同的图腾——原来纳煞镜的原料里,早就混入了七罪镜的碎片。

“怪不得纳煞镜会引你来这里。”女子的声音带着嘲讽,古镜突然射出墨线,缠住陈砚的脚踝,“你们本就是一体的,它要借你的手,吞噬我的力量,成为真正的‘万罪之镜’!”

泉水中的墨线突然化作无数毒蛇,扑向周围的僧侣。陈砚的短刃在身前划出金光,将毒蛇纷纷斩断,纳煞镜碎片却突然震颤,镜面中的裂纹越来越多,竟开始吸收七罪镜的青光。

“不好!”老道士将最后一张黄符扔向古镜,符纸在青光中燃烧,“纳煞镜在被污染!快用归墟符!”

陈砚的掌心亮起归墟符的金光,正要按向纳煞镜,镜面突然映出阿芷的笑脸,笑脸瞬间变成骷髅,骷髅的眼眶里渗出墨汁,滴在他的手背上,镇魂钥印记突然变得滚烫。

“你舍得用她的力量来毁我吗?”女子的声音带着诱惑,古镜中浮现出阿芷化作龙涎草的画面,草叶正在被墨线缠绕,渐渐枯萎,“只要你让我吞噬纳煞镜,我就放过她的残魂,让她转世投胎。”

陈砚的动作顿住了,识海的记忆光轮里,阿芷的身影正在与墨线对抗,草叶上的绿光越来越弱。他突然想起那半张烧焦的纸——“心不坚者,反成其食”。

“她的力量,不是用来交易的。”陈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归墟符的金光与纳煞镜的金光融合,形成道巨大的光柱,直冲古镜,“她选择守护这片土地,我就陪她一起!”

光柱穿透古镜的瞬间,绿洲剧烈震颤,泉眼突然喷出黑色的泥浆,泥浆中浮出无数青铜碎片,都是被七罪镜吞噬的魂魄所化。纳煞镜碎片在空中旋转,将碎片纷纷吸入,镜面的裂纹渐渐愈合,最终化作面完整的铜镜,镜背同时刻着饕餮纹和佛教图腾,像个诡异的共生体。

七罪镜的青光迅速消退,镜面中的女子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金光中化作点点星光,被纳煞镜吸收。泉水中的墨线彻底消失,露出底下的黄沙,沙地上刻着的净世符发出金光,将整个绿洲笼罩。

僧侣们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念着经文,死去的同伴尸体上开始长出绿色的草,草叶上沾着泉水,在阳光下闪着光。那个胡服妇人抱着恢复清醒的孩童跑来,孩童指着纳煞镜,咯咯笑道:“镜子里有好多星星。”

陈砚接住落下的纳煞镜,镜面映出他疲惫的脸,眉心的龙形印记与掌心的镇魂钥印记同时亮起,与镜背的图腾产生共鸣。他知道,这面镜子再也不是单纯的纳煞镜了,它吸收了七罪镜的力量,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

老道士捡起地上的罗盘碎片,拼凑出个残缺的图案,图案的中心是个小小的“西”字。“还有更西边的镜子。”他的声音带着凝重,“在昆仑山里,有面‘照骨镜’,能照见人的三生三世,据说与女娲补天的五色石有关。”

陈砚望向西方的昆仑山,雪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纳煞镜突然微微发烫,镜面映出雪山深处的景象:一个冰洞里,面巨大的石镜嵌在岩壁上,镜前跪着无数人影,他们的骨骼在镜中清晰可见,骨头上刻满了细密的符咒。

“看来它已经感应到了。”陈砚将纳煞镜揣进怀里,镜面的温度透过衣襟传来,像颗跳动的心脏,“我们得去昆仑山。”

老道士点点头,转身往马车走去,风沙吹起他的道袍,露出腰间挂着的块黑色石头,石头上刻着与七罪镜相同的图腾,只是纹路更古老,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绿洲的泉眼旁,那株从僧侣尸体上长出的草突然开花了,花瓣是透明的,里面包裹着个小小的青铜镜碎片,碎片反射的光在沙地上画出个箭头,指向昆仑山的方向。

陈砚最后看了眼黑沙城,城中的青光已经散去,守城的士兵正在清理街道,药铺的门板被重新上好,只是那用血画的铜镜图案,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像块永远的疤。

他翻身上马,与老道士的马车一起,朝着昆仑山的方向走去。风沙在身后卷起,掩埋了他们的脚印,却盖不住纳煞镜偶尔透出的金光,那光芒在戈壁上拉出条长长的线,像在指引,又像在召唤。

昆仑山口的牧民说,最近夜里总能听见雪峰上传来钟声,那钟声能让人想起最想忘记的事。有个牧牛的少年说,他曾在冰洞外看见个穿龙袍的老者,正用手指在照骨镜上刻画,镜中的骨骼突然活了过来,顺着岩壁爬进了黑暗里。

陈砚的识海再次泛起涟漪,记忆光轮中,新的碎片正在缓缓浮现:有个女子在雪山里采药,发现冰洞中的照骨镜,镜中映出她补天的画面;有群古人围着石镜祭祀,将活人推进镜中,镜中立刻传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知道,这面照骨镜,恐怕比纳煞镜和七罪镜加起来还要古老,还要危险。而纳煞镜在怀中的悸动越来越频繁,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恐惧。

通往冰洞的路,才刚刚开始。而雪峰深处的照骨镜,已经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镜面中映出无数骨骼正在攀爬的身影,最前面的那具骨骼,手里握着半块纳煞镜的碎片,骨头上刻着陈砚的名字。

昆仑山口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刮在脸上生疼。陈砚裹紧了身上的裘衣,仍挡不住那股直往骨头缝里钻的寒气。纳煞镜在怀中剧烈震颤,镜面透过衣料透出淡淡的青光,与远处雪峰反射的天光遥相呼应,像两颗遥相吸引的星辰。

“过了这山口,就是照骨镜所在的冰原了。”老道士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裹着件厚厚的毡袍,手里的罗盘碎片用麻绳捆着,指针依旧固执地指向雪峰深处,“那镜子嵌在万年冰川里,镜背与山体连在一起,寻常刀剑根本动不了它分毫。”

陈砚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冰川上,冰层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隐约能看见冰层里冻着无数黑影,像是被冰封的魂魄。他的识海突然一阵刺痛,记忆光轮中闪过些破碎的画面:有个身披兽皮的古人,正用青铜凿子在冰面上刻画符咒,凿子落下的地方,冰层里渗出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有群穿着羽衣的女子,围着冰洞跳舞,裙摆扫过之处,冰层上的符咒发出金光,将洞里的黑影牢牢锁住。

“是守护照骨镜的先民。”陈砚按住眉心,那里的龙形印记正在发烫,“他们用自己的血给镜子下了封印,可这封印快破了。”

两人沿着冰川边缘的小道前行,脚下的冰层时不时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随时会裂开。走了约莫半日,前方出现一处凹陷的冰谷,谷中央的冰层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透出刺眼的青光,隐约能看见一面巨大的石镜嵌在岩壁上——正是照骨镜。

冰谷周围散落着许多骨骼,有的是人骨,有的是兽骨,都朝着照骨镜的方向倒伏,像是在朝拜,又像是在挣扎。陈砚捡起一块靠近缝隙的人骨,骨头上刻满了细密的符咒,符咒的末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照骨镜的镜面中心。

“是‘引魂骨’。”老道士用手指拂过骨头上的符咒,指尖立刻结了层薄冰,“这些人是自愿献祭的守护者,想用自己的魂魄加固封印,可看这样子,他们的魂魄反被镜子吸了进去。”

照骨镜的青光突然变强,缝隙中涌出一股寒气,寒气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骨骼摩擦声。陈砚的识海剧烈翻腾,记忆光轮中,那些被纳煞镜吸收的魂魄开始躁动,它们的影像与冰谷里的骨骼重叠在一起,发出无声的哀嚎。

“它在召唤同类。”陈砚握紧了手中的纳煞镜,镜面的青光与照骨镜的光芒相互交织,形成一道扭曲的光带,“照骨镜能照见三生三世,它想通过纳煞镜里的魂魄,拼凑出完整的‘前世’,彻底挣脱封印。”

冰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钟声,钟声沉闷而古老,像是从冰川深处传来。随着钟声响起,冰谷里的骨骼开始微微颤动,骨头上的符咒发出红光,与照骨镜的青光相互对抗,发出滋滋的响声。

“是守护者的‘镇魂钟’。”老道士指向冰谷尽头的一块巨大冰岩,冰岩上隐约能看见一个钟形的凹陷,“他们把钟声刻在了冰岩里,只要镜子异动,钟声就会响起,暂时压制它的力量。”

但这压制显然维持不了多久。照骨镜的青光越来越盛,缝隙中的寒气凝成无数冰针,射向周围的骨骼。那些骨骼上的符咒迅速变黑,有的甚至开始碎裂,露出底下雪白的骨质。

“我们得靠近镜子。”陈砚将纳煞镜护在胸前,率先朝着缝隙走去,“只有找到封印的核心,才能阻止它。”

靠近照骨镜时,陈砚才真正看清它的模样。这面石镜足有十丈高,镜面光滑如镜,却不像寻常镜子那样映出人影,而是直接照出人的骨骼。陈砚往镜前一站,镜中立刻浮现出他完整的骨架,骨架上缠绕着无数青黑色的丝线,像是有什么东西寄生在他的骨头上。

“那些丝线是你的‘业障’。”老道士站在他身后,镜中他的骨架已经变得残缺不全,有几根骨头甚至是透明的,“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没什么可被它照见的了。”

照骨镜的镜面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里嵌着一块红色的石头,石头的形状像颗心脏,正随着青光的节奏微微跳动——那是守护者用自己的心头血凝结而成的“镇魂石”,也是封印的核心。

“只要镇魂石还在,封印就不会彻底失效。”陈砚的目光落在镇魂石上,石头上布满了裂纹,显然已经快要破碎,“但它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照骨镜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镜中陈砚的骨架开始发生变化:他的头骨渐渐变成了天顺帝的模样,肋骨上浮现出饕餮纹,四肢的骨骼上则刻满了摩尼教的符咒——这是纳煞镜、七罪镜和照骨镜的力量在他体内交织的结果。

“你看,你本就是‘万镜之体’。”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从镜中传来,声音像是由无数人同时发出,“纳煞镜吸收了七罪镜,现在只要再吸收我,你就能成为真正的‘镜主’,掌控三界所有镜子的力量,甚至能改写三生三世的因果。”

陈砚的识海一阵剧痛,记忆光轮中浮现出无数个“可能”:如果他选择成为镜主,就能让阿芷复活,让那些被镜阴吞噬的魂魄重获新生,甚至能改变天顺帝弑子的历史……这些诱惑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智,让他几乎就要点头答应。

“别信它的!”老道士突然将手中的罗盘碎片扔向照骨镜,碎片撞在镜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改变因果的代价,是让所有‘现在’都化为乌有!你复活的阿芷,也不再是原来的阿芷了!”

陈砚猛地清醒过来,镜中那些诱人的景象瞬间破碎,露出底下狰狞的真相:成为镜主的他,最终会被无数镜子的力量吞噬,化作一面新的照骨镜,永远困在冰川里,成为新的封印。

“我不需要掌控什么力量。”陈砚的声音在冰谷中回荡,他举起纳煞镜,镜面的金光与照骨镜的青光激烈碰撞,“我只想让一切都回到它该有的样子。”

纳煞镜突然飞出他的掌心,悬停在照骨镜前。两面镜子的光芒相互冲击,冰谷里的冰层开始剧烈震动,那些散落的骨骼纷纷飞起,在两面镜子之间组成一道骨墙,骨墙上的符咒同时亮起,将两面镜子的力量暂时隔绝。

“是守护者的魂魄在帮我们!”老道士激动地喊道,“他们不想让镜子的力量继续失控!”

陈砚趁机冲向照骨镜,他的掌心亮起归墟符的金光,朝着那块即将破碎的镇魂石按去。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镇魂石的瞬间,照骨镜的镜面突然裂开,无数根冰刺从镜中射出,刺向他的后背。

“小心!”老道士扑过来推开陈砚,自己却被冰刺贯穿了胸膛。他的身体在冰刺上慢慢结冰,脸上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老道守了一辈子镜子,终于……能歇歇了……”

老道士的身体最终化作一座冰雕,与周围的冰川融为一体。陈砚看着冰雕,眼中涌出泪水,他握紧拳头,再次冲向照骨镜,归墟符的金光狠狠按在镇魂石上。

金光顺着镇魂石蔓延,照骨镜的青光迅速消退,镜面的裂纹开始愈合,那些从镜中射出的冰刺也纷纷融化。纳煞镜在半空中旋转,将那些被照骨镜吸收的守护者魂魄纷纷吸入,镜面的光芒变得越来越柔和。

当一切平息下来时,照骨镜的镜面恢复了平静,那块镇魂石上的裂纹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却不再继续扩大。冰谷里的骨骼重新散落回地上,骨头上的符咒变得黯淡,像是完成了使命。

陈砚收回纳煞镜,镜面映出他疲惫的脸,镜中还能隐约看见老道士的身影,他正对着陈砚微笑,然后渐渐消散。陈砚知道,老道士的魂魄被纳煞镜吸收了,他将和其他守护者的魂魄一起,继续守护着这些镜子,直到它们真正归于虚无。

他走出冰谷时,寒风依旧凛冽,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冰川上,泛着温暖的光芒。远处的雪峰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像是在迎接新的开始。

陈砚回头望了一眼那面巨大的照骨镜,它静静地嵌在岩壁上,像一位沉默的老者,见证了无数的轮回与因果。他知道,这面镜子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只要有人还在执着于过去的罪孽,还在渴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照骨镜就永远会在这里,照见他们内心的真相。

纳煞镜在他的掌心微微发烫,镜面映出西方的景象:一片无垠的沙漠中,有一座古老的城池废墟,废墟的中心,一面巨大的铜镜半截埋在沙里,镜面反射的光在沙漠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黑影正被漩涡吸入……

陈砚的目光变得坚定,他知道,自己的路还没有走完。西方的那面镜子,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的挑战。

他转过身,朝着西方的沙漠走去。寒风卷起他的衣袍,像一面孤独的旗帜。纳煞镜在他的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为他鼓劲,又像是在提醒他前方的危险。

沙漠的边缘,一个穿胡服的少女正在等着他,她的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那座古老城池的位置。少女的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又带着一丝警惕,她看着陈砚,轻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能管住镜子的人?”

陈砚看着少女,点了点头。他知道,新的故事,已经开始了。而那面埋在沙漠中的巨大铜镜,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像一个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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