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一人纵横

姒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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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6章 龙潜于渊(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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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的时候,陈砚正跪在祠堂的青砖地上,用银簪小心翼翼地挑起供桌下的第三块砖。砖底刻着的“丙戌”二字已被潮气浸得发乌,与他袖中那半块青铜镜背面的年号完全吻合。镜缘的饕餮纹缺了一角,露出的断面在烛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太监喉间涌出的血沫。

“公子,城西的老槐树下又发现了新的刻痕。”小厮阿福的声音带着颤,手里的灯笼在穿堂风里晃得厉害,照亮了供桌前散落的纸钱——那些纸钱上印着的不是往生咒,而是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每个字的笔画都像蚯蚓般扭曲,末尾拖着细长的墨线,在青砖上洇出蛛网似的痕迹。

陈砚将青铜镜按在刻字的砖上,镜面突然泛起一层白雾。雾中浮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圆领紫袍,腰间玉带的形制是天顺年间的样式。那人影伸出手,五指间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墨汁,在镜面上写了个“槐”字,笔画与纸钱上的如出一辙。

“是第七个了。”陈砚用帕子擦去镜上的雾,铜镜边缘的冷白断口似乎又亮了些。三年来,凡是镜中出现过的人,都会在三日内暴毙,死状一模一样:七窍流出墨色的血,指甲缝里塞满陈年的纸钱灰。官府定案为癔症发作,但陈砚知道,这与他从那太监尸身上搜出的半块铜镜脱不了干系。

阿福突然“啊”了一声,灯笼照向祠堂的梁柱。那些支撑屋顶的木柱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黑色的藤蔓,藤蔓的叶片是心形的,脉络却像无数细小的锁链,叶片背面隐隐透出字迹。陈砚摘下一片凑近烛光,看清上面刻着的竟是自己的生辰八字,末尾的墨线正顺着柱身往下爬,离供桌下的砖缝只有寸许。

“烧了它。”陈砚将叶片扔向烛台,火苗却在接触叶片的瞬间缩回,叶片上的字迹反而愈发清晰,连笔画间的飞白都看得分明。他突然想起那太监临死前的话:“镜有阴阳,阳照生,阴锁魂,集齐两半,可得长生……”

话音未落,祠堂外传来槐树的沙沙声。那棵三百年的老槐就在巷口,树干要三人合抱,去年春天突然枯死,枯枝上却总缠着不散的白雾。此刻雾中隐约有个穿绿衣的女子,正用手指在树干上刻画,指甲划过树皮的声音像极了有人在撕纸。

陈砚揣好铜镜冲出祠堂,绿衣女子却像融进雾里般消失了。老槐树的树干上,新刻的字迹还带着湿润的木屑,赫然是阿福的生辰八字。阿福瘫坐在地上,指着树洞里露出的一角青布:“那、那是我娘去年给我做的寿衣……”

陈砚伸手去掏,却摸到一团冰凉的东西,拽出来一看,竟是半截人的手指,指甲上涂着剥落的蔻丹,指骨间缠着与纸钱上相同的墨线。他猛地抬头,看见槐树枝桠间挂着无数这样的手指,像结满了诡异的果实,而每根手指的指甲上,都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

“还差一个。”镜中的紫袍人影再次浮现,这次清晰了许多,腰间的玉带扣上镶着块血红的玛瑙,“集齐七七四十九个魂魄,镜阴的锁魂阵就能打开,到时候你就能看见长生的门了。”

陈砚将铜镜狠狠砸向树干,镜面却没碎,反而嵌进树身,白雾从镜中涌出,与槐树上的雾缠在一起,化作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传来无数细碎的哭声,像是有很多人被关在里面,其中一个女声格外清晰,重复着“还我指甲”四个字。

阿福突然尖叫起来,他的手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指甲缝里渗出墨色的血。陈砚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却发现阿福的生辰八字末尾的墨线,已经顺着地砖的缝隙爬到了老槐树下,与树干上的刻痕连在了一起。

“救我……公子救我……”阿福的脸迅速干瘪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最后化作一张薄薄的人皮,贴在槐树干上,皮上的字迹变成了血红色,与其他的生辰八字排在一起,正好是第四十八个。

陈砚踉跄着后退,撞在祠堂的门槛上。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全部翻起,露出底下黑沉沉的洞口,洞里堆满了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字,拼凑起来正是那面铜镜的另一半。他伸手去拿,骨头却突然动了,像有生命般缠上他的手腕,骨头上的字迹渗出血珠,在他手背上形成一个完整的饕餮纹。

“还差最后一个。”紫袍人影从镜中走了出来,脚不沾地地飘到陈砚面前,脸上的五官终于清晰——那是张与陈砚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墨渣,“你以为为什么这些魂魄都跟你有关?因为我们是一族的,你的生辰八字,本就是锁魂阵的最后一块拼图。”

陈砚的手背突然剧痛,饕餮纹像活过来般钻进皮肤,顺着血管往心脏爬。他看见铜镜的两半正在自动合拢,镜面中的漩涡越来越大,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的梁柱上绑着无数人影,每个影子的胸口都插着半截青铜镜。

“你祖父当年为了长生,用全族的魂魄喂镜,我是唯一逃出来的。”紫袍人影的脸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白骨的轮廓,“现在轮到你了,只要你的魂魄填进去,锁魂阵就会逆转,我们陈家的人就能从镜里出来,永远活着……”

槐树的沙沙声越来越响,所有的手指都指向陈砚,指甲上的生辰八字开始流淌墨汁,在地上汇成一条黑色的河。陈砚感觉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从身体里往外拽,眼前的祠堂、槐树都开始扭曲,变成镜面里的宫殿模样。

他突然想起那太监尸身上的密信,上面写着“镜阴有狱,长生即永囚”。原来所谓的长生,就是被永远困在镜中,像那些手指、那些白骨一样,成为滋养铜镜的养料。

陈砚咬碎舌尖,用最后的力气将藏在袖中的火折子扔向铜镜。火折子在接触镜面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那些缠着他的白骨突然燃烧起来,发出焦臭的味道。紫袍人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火光中一点点融化,化作墨汁滴落在地,渗入砖缝。

铜镜合拢的边缘被火焰烧得变形,发出刺耳的裂响,镜面中的漩涡开始收缩,那些哭声渐渐远去。陈砚手背上的饕餮纹褪去,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像个未完成的印记。

当天亮时,巷口的老槐树已经彻底烧成了焦炭,树洞里的半截手指和人皮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纸钱灰,被晨风吹得四散。祠堂供桌下的洞口消失了,青砖完好如初,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噩梦。

陈砚将变形的铜镜扔进井里,盖上厚重的石板。但他知道这还没完,因为在井壁的青苔上,他看见新的刻痕正在慢慢浮现,这次的字迹不再是生辰八字,而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等你”。

他转身走出巷子,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暖意。袖中不知何时多了片心形的叶片,背面的字迹已经换成了新的生辰八字,笔画间的飞白处,隐约能看见陈砚自己的名字。

街角的算命摊前围满了人,瞎子先生正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陈砚走过时听见一句:“今年是壬子年,三百年一轮回,该来的总会来……”

他摸了摸手背上的疤痕,那里还在隐隐发烫。远处的城门下,一个穿绿衣的女子正回头望来,嘴角似乎带着笑,指甲在阳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陈砚握紧腰间的匕首,知道自己无论往哪里走,那面铜镜的阴影都将如影随形,而所谓的长生之谜,才刚刚开始被揭开一角。

陈砚走出巷口时,袖中的叶片突然变得滚烫。他拐进僻静的胡同时,那片心形的叶子已在掌心蜷成一团,叶脉里渗出的墨汁在皮肤上灼出细密的水泡,像极了昨夜阿福指甲缝里的痕迹。

“壬子年,水旺缺火,正是阴物翻身的年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墙后传来。陈砚转身时,刀已出鞘,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住了——那是个瞎眼的老妪,手里拄着的竹杖顶端,嵌着块与铜镜同源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饕餮纹缺角与他见过的半块严丝合缝。

老妪的竹杖在地上敲出笃笃声,每敲一下,陈砚掌心的水泡就刺痛一分。“三百年前,你祖父陈敬之炼镜时,我是守炉的童女。”她掀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盘绕的疤痕,那些疤痕竟组成了半面铜镜的图案,“他说要炼出能装下魂魄的‘长生器’,却不知镜成之日,就是万魂被锁之时。”

陈砚的刀垂了下来。他想起祠堂供桌下的白骨,那些骨头上的刻痕确实有炼丹的符咒痕迹,其中几个符号与他家祖传的《丹房要术》里记载的“聚魂符”一模一样。

“你祖父用活人当‘镜引’,七七四十九个,都是陈家的旁支。”老妪的竹杖指向巷尾的井,“你扔下去的不是铜镜,是‘镜胎’,真正的镜阴还藏在别的地方,每过百年就会找一个陈家后人当新的镜引。”

掌心的叶片突然展开,背面的生辰八字开始流动,最终定格在“陈砚”二字上。墨汁顺着纹路爬向手腕,与那道饕餮纹疤痕连在一起,形成个完整的锁形图案。

“你看,它已经选了你。”老妪的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当年我被你祖父投入炉中,本该化成镜引,却被个过路的道人救下,只留下这半身镜纹。如今我守着这碎片,就是要等一个能砸了那劳什子长生镜的人。”

陈砚突然想起那太监密信里的另一句话:“镜有三窍,天窍纳气,地窍藏魂,人窍承影。”他盯着老妪竹杖上的青铜碎片,碎片边缘的磨损痕迹像是被人刻意敲打过,缺口处隐约可见“天”字的残划。

“你知道镜阴在哪?”

老妪的竹杖在地上划出个复杂的符号,那是《丹房要术》里记载的“寻龙点穴”符,只是符尾多了个弯钩,像在指向某个地下深处。“三百年前,你祖父将镜阴藏在了皇陵地宫的‘养气室’,用龙气镇压。可去年皇陵塌陷,龙气泄了,它早就醒了。”

陈砚的后背泛起寒意。去年皇陵塌陷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官府说是暴雨引发的山体滑坡,现在想来,恐怕与镜阴脱不了干系。他突然想起那紫袍人影腰间的玉带,天顺年间的形制,而天顺帝的陵墓,正是去年塌陷的那座。

“皇陵守卫森严,我怎么进去?”

老妪从怀里摸出块腰牌,铜质的牌子上刻着“司香”二字,边缘已经发黑。“这是当年看守养气室的小太监留下的,他是最后一个见过镜阴的人,临死前托人把这个交给我。你拿着它,扮成祭祀的差役混进去。”

腰牌的背面刻着串数字:“九三二七”。陈砚认出这是皇陵地宫的方位密码,《丹房要术》的附录里提过,每座帝王陵都有四个“生门”,密码对应着不同的时辰开启。

“记住,镜阴最怕‘活人气’。”老妪的竹杖在他掌心敲了三下,“养气室里有株‘龙涎草’,三百年才开一次花,用那花瓣敷眼,能看见镜阴的真身。但你要小心,它会化成你最亲近的人模样,骗你走进镜里。”

陈砚将腰牌揣进怀里,掌心的锁形图案已经不再发烫,墨汁凝固成青黑色,像块洗不掉的胎记。他转身时,老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竹杖顶端的青铜碎片贴在他的疤痕上,碎片竟开始发烫,像是要融进皮肉里。

“这碎片能护你一次。”老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当年救我的道人说,陈家的血脉里藏着破镜的钥匙,只是要付出点代价……”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一队官兵举着火把冲了进来,为首的校尉手里拿着张画像,上面画的正是陈砚的模样。“抓住他!此人与城西槐树下的命案有关!”

陈砚拔刀劈开迎面而来的刀,老妪却突然将他往墙后一推。“从狗洞钻出去,往北门走!”她的竹杖在地上一顿,无数青黑色的藤蔓从砖缝里钻出来,缠住了官兵的脚,“告诉镜阴,阿秀回来了!”

藤蔓上的心形叶片突然炸开,墨汁溅在官兵脸上,那些人立刻惨叫起来,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般溃烂。陈砚钻进墙洞时,看见老妪被藤蔓包裹着,身体正在变成半透明的,竹杖上的青铜碎片飞向他的方向,最终落在他的靴筒里。

北门的城墙下,陈砚混在出城的商队里。守城的士兵检查腰牌时,目光在“司香”二字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了行。走出城门的刹那,他听见城里传来爆炸声,回头望去,那片老槐树所在的巷子正冒着黑烟,像是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前往皇陵的路上,陈砚总觉得有人跟着。夜里在破庙休息时,他看见篝火的影子里站着个穿绿衣的女子,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一看,地上画的竟是皇陵地宫的地形图,养气室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镜阴在此”。

“你是谁?”陈砚拔刀相向,女子却转过身,露出张与他早逝的妹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的痣是青黑色的。

“我是帮你的。”女子的声音像泉水叮咚,“去年皇陵塌陷时,我就在附近,看见有东西从地宫里爬出来,像团黑雾,裹走了好几个守陵人。”

陈砚握紧刀柄,想起老妪的话——镜阴会化成亲近的人模样。他妹妹七岁时就病死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看这个。”女子从怀里摸出块玉佩,那是陈砚当年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上面刻着个“砚”字。陈砚的呼吸一滞,这玉佩明明随着妹妹的尸骨埋进了坟里。

“我知道你不信。”女子将玉佩扔给他,“但你必须相信,养气室里不止有镜阴,还有三百年前被你祖父害死的那些魂魄,他们等着有人能砸了那面镜子,让他们投胎转世。”

陈砚接过玉佩,触手冰凉,玉佩背面刻着的纹路与老妪竹杖上的符号一模一样。他突然意识到,这女子的指甲虽然泛着青黑,却没有涂蔻丹,而昨夜槐树上的手指,指甲上都有剥落的蔻丹痕迹。

“你到底是谁?”

女子的身影在篝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脸上的五官开始变化,最终变成了个陌生的少女模样,眉眼间带着股英气。“我是阿秀的后人,当年她被你祖父投入炉中时,已经怀了身孕。”

陈砚的刀哐当落地。老妪说过自己叫阿秀,是守炉的童女。

“那面镜子不仅锁着魂魄,还锁着时间。”少女用树枝在地形图上划了条线,“养气室的地面下有空洞,连通着三百年前的炼丹房,镜阴就是从那里汲取阴气的。你要做的不是砸了镜子,是找到炼丹房的‘断龙石’,把两个空间彻底隔开。”

她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块干燥的龙涎草花瓣,花瓣上还沾着泥土,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这是我托人从皇陵废墟里找到的,用它敷眼,不仅能看见镜阴,还能看见时空的裂隙。”

陈砚接过花瓣,花瓣的香气让他想起祠堂供桌上的檀香,只是更清冽些。他突然注意到少女的手腕上,戴着个青铜镯子,镯子上的饕餮纹正好缺了一角,与他靴筒里的碎片严丝合缝。

“这镯子……”

“是当年救阿秀的道人给的,说能镇压阴气。”少女的手指在镯子上摩挲着,“三百年了,我们家世代守着皇陵,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皇陵的入口。塌陷的山体堵住了正门,只留下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里飘出股淡淡的腥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腐烂。

陈砚将龙涎草花瓣敷在眼上,世界突然变成了青黑色。他看见裂缝里飘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都是穿着古代服饰的士兵,他们的胸口都有个窟窿,像是被什么东西掏走了心脏。

“那些是守陵人的魂魄,被镜阴吸干了精气。”少女的声音带着凝重,“跟着我走,别碰那些人影,他们会把你拖进镜里。”

钻进裂缝后,脚下的路越来越滑,像是踩着层厚厚的油脂。陈砚用刀鞘探路时,刀尖碰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具穿着官服的尸体,官服上绣着的图案是三品太常寺卿,正是去年负责皇陵修缮的官员。

尸体的七窍里塞满了纸钱,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双眼瞪得滚圆,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陈砚注意到尸体的手腕上,也有个锁形的青黑色印记,与自己掌心的一模一样。

“他也是陈家的后人。”少女叹了口气,“去年皇陵塌陷后,他自告奋勇来修缮,其实是想找到镜阴,实现长生。”

陈砚想起紫袍人影的话,原来这些年,一直有陈家后人心存侥幸,想利用镜阴达成长生。他突然明白老妪说的“代价”是什么了——陈家的血脉既是破镜的钥匙,也是镜阴最好的养料。

穿过长长的甬道,前方出现了扇石门,门上刻着“养气室”三个大字。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滴水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哭泣。

陈砚摘下眼上的花瓣,世界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他握紧靴筒里的青铜碎片,与少女交换了个眼神,轻轻推开了石门。

养气室里空荡荡的,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半人高的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却依旧能照出人影。奇怪的是,镜子里照出的不是他和少女,而是个穿着龙袍的老者,正对着镜子梳理胡须,老者的脸与天顺帝的画像一模一样。

“小心,是镜阴在作祟。”少女将青铜镯子摘下来,戴在陈砚的手腕上,“这镯子能让你保持清醒,别被镜里的幻象骗了。”

陈砚走到石台前,镜面突然变得清晰,里面的老者转过身,露出张与紫袍人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没有墨渣,反而带着慈爱的笑容。“孙儿,你终于来了。”

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张脸,与他父亲临终前的模样几乎一样。

“你看,只要你走进镜里,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镜中的老者向他伸出手,手心朝上,掌心里放着半块青铜镜,与他见过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面,“三百年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好苦……”

陈砚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手腕上的青铜镯子突然发烫,灼得他瞬间清醒。他看见镜中的老者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手心的半块铜镜突然射出无数墨线,像毒蛇般向他缠来。

“小心!”少女将他往后一拉,自己却被墨线缠住了脚踝。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老妪那样正在被吸入镜中,“快去找断龙石!机关在石台底下!”

陈砚钻进石台底下,果然摸到个凸起的石块,石块上刻着“九三二七”四个数字,正是腰牌背面的密码。他按照《丹房要术》里的记载,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七圈,地面突然传来震动,养气室的地面裂开道缝隙,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空洞。

空洞里传来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说话。陈砚将青铜碎片扔进空洞,碎片在空中化作道金光,照亮了底下的景象——那是间巨大的炼丹房,里面摆满了陶罐,每个陶罐里都泡着具尸体,尸体的胸口都插着半截青铜镜,正是祠堂供桌下的那些白骨。

“快放下断龙石!”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的身体已经有一半进入了镜面,“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砚用力按下凸起的石块,养气室的地面开始下沉,巨大的断龙石从头顶落下,将空洞彻底封死。镜面中的老者发出凄厉的尖叫,身影开始扭曲,最终化作团黑雾,撞在石台上,铜镜应声碎裂。

少女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实体,脚踝上的墨线已经消失。养气室里的滴水声停了,那些飘荡的守陵人魂魄开始变得透明,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陈砚捡起地上的铜镜碎片,碎片上的饕餮纹已经消失,只剩下光滑的镜面,照出他疲惫的脸。手腕上的青铜镯子与靴筒里的碎片合二为一,化作块完整的青铜镜,镜面上刻着“永绝”二字。

“结束了吗?”陈砚问道。

少女摇摇头,指向养气室的角落。那里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新的刻痕,正是老槐树树干上的那些生辰八字,只是最后一个位置,空了出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镜阴虽然被封印了,但只要还有人惦记长生,它就会再次出现。”少女的目光落在陈砚掌心的锁形印记上,“你看,这印记还没消失,说明它还在等你。”

陈砚走出皇陵时,外面正下着小雨,与他发现铜镜那天的天气一模一样。他回头望去,塌陷的山体上,不知何时长出了棵小槐树,树枝上挂着片心形的叶片,在雨中轻轻摇曳。

远处的官道上,一队车马正往皇陵的方向赶来,为首的马车装饰华丽,车帘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正把玩着半块青铜镜。

陈砚握紧手中的青铜镜,镜面上的“永绝”二字突然变得模糊,渐渐化作两个新的字——“未完”。他知道,这场关于长生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

陈砚站在皇陵外的雨幕里,掌心的青铜镜泛起潮意。镜面上“未完”二字的笔画间,渗出细密的水珠,顺着镜面滑落,在指尖凝成墨色的珠串。远处官道上的车马越来越近,车轮碾过泥泞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像某种缓慢计数的鼓点。

“那是镇国公的车架。”少女的声音带着警惕,她已换回寻常布衣,只有手腕上那道浅淡的疤痕还留着青铜镯子的印记,“去年皇陵塌陷后,他以‘监修’的名义霸占了陵区周围的土地,明着是守陵,暗地里一直在挖地宫的入口。”

陈砚将青铜镜揣进怀里,镜背的凉意透过衣襟渗进皮肉,与掌心的锁形印记产生共鸣。他想起那具三品卿的尸体,官服夹层里藏着的密信上,落款正是镇国公的私章。看来惦记镜阴的,不止陈家后人。

车马在皇陵入口停下,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从车中走出,腰间玉带的形制与紫袍人影的竟有七分相似。男人手里把玩着半块青铜镜,镜面反射的光在雨里晃出冷芒,照得那截缺角的饕餮纹格外清晰。

“陈公子,别来无恙。”镇国公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家父生前常提起令祖父的‘长生术’,说那镜子能照见前世今生,不知陈公子可否借我一观?”

陈砚的手按在刀柄上。他认出男人手里的半块铜镜,边缘的磨损痕迹与养气室里碎裂的镜面完全吻合——看来镇国公的人早就闯进过养气室,只是没找到完整的镜阴。

“国公说笑了,不过是面破镜,哪有什么长生术。”陈砚后退半步,挡在少女身前,“倒是国公爷私闯皇陵,就不怕朝廷问罪?”

镇国公笑了起来,笑声在雨里滚出浑浊的回音。“问罪?等我得了长生,这天下都是我的,谁还敢问罪?”他突然抬手,身后的护卫立刻举弓上弦,箭头在雨里闪着寒光,“把镜子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少女突然吹了声口哨,林中立刻冲出十几条黑影,都是穿着短打的精壮汉子,手里握着削尖的木矛。“这皇陵周围的山头,早就被我们占了。”少女的声音里带着狠劲,“想抢东西,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答应不答应。”

箭雨瞬间泼洒过来,陈砚拽着少女滚进旁边的灌木丛。青铜镜在怀里发烫,镜面上的“未完”二字突然炸开,化作道青光罩住两人。箭矢撞在光罩上,瞬间变成齑粉,粉末落地的地方,立刻长出青黑色的藤蔓,缠住了护卫的脚踝。

“是镜阴的气!”镇国公的脸色变了,手里的半块铜镜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渗出黑血,“这镜子认主,你们果然是陈家的人!”

他突然将铜镜往地上一摔,镜面碎裂的瞬间,无数黑影从碎片里钻出来,都是些缺胳膊断腿的鬼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直扑陈砚而来。这些鬼魂的胸口都插着半截铜镜,与炼丹房里的尸体如出一辙。

“是被镜阴吸干精气的冤魂!”少女从怀里摸出把糯米,撒向黑影,“他在用活人血养镜,这些都是附近失踪的村民!”

糯米落在黑影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鬼魂的身影淡了几分,却没彻底消散。镇国公从腰间解下个血葫芦,往地上泼了圈血,黑影立刻变得凝实,眼里燃起绿火,连藤蔓都挡不住它们的脚步。

陈砚突然想起老妪的话——镜阴最怕“活人气”。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青铜镜上,镜面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光中浮现出无数只手,抓住黑影往镜里拽。鬼魂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光芒中一点点融化,最终化作墨汁渗进镜面。

镇国公的脸色变得惨白,转身就往马车跑。陈砚追上去时,看见车帘后坐着个穿道袍的老者,正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符,符纸上的图案与祠堂梁柱上的藤蔓纹路一模一样。

“是阴阳先生!”少女的声音带着恨意,“去年皇陵塌陷前,就是他带着人来这里做法,说要‘引阴聚气’!”

老者将画好的符往空中一抛,符纸立刻化作条火蛇,直扑陈砚面门。青铜镜自动从怀里飞出,挡在身前,火蛇撞在镜面上,竟被吸了进去,镜面泛起层红光,像烧红的烙铁。

“好个‘纳煞镜’!”老者的眼睛亮了,“果然是陈敬之的手笔,连阳气都能转化成阴气,怪不得能养住那么多魂魄!”

他突然从袖中摸出个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指向陈砚怀里的青铜镜。“这镜子已经认你为主,只要杀了你,它自然会认新主。”老者的指甲突然变得乌黑,往镇国公的后心一戳,“国公爷,委屈你当回‘镜引’了。”

镇国公的身体瞬间僵硬,七窍里渗出黑血,手里的半块铜镜碎片自动飞向老者。老者将碎片按在罗盘上,罗盘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铜镜碎片像蝗虫般扑向陈砚,每个碎片里都映出张扭曲的脸。

陈砚将青铜镜挡在身前,所有碎片都被吸了过去,在镜面上拼出完整的饕餮纹。镜面中的脸突然齐声尖叫,震得陈砚耳膜生疼,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镜中扭曲,渐渐变成紫袍人影的模样,嘴角还挂着墨色的血。

“快用龙涎草!”少女将剩下的花瓣扔过来,花瓣落在镜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镜面中的紫袍人影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影开始消散,露出后面道黑漆漆的门,门里隐约能看见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与之前在镜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老者突然往门里跳去,身影在门中越变越大,最终化作个巨大的黑影,张开嘴就往陈砚咬来。“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黑影的声音里混杂着无数人的哀嚎,“只要吞了你,我就能彻底掌控镜阴,成为真正的长生者!”

青铜镜突然剧烈震颤,镜背的“永绝”二字重新浮现,与门里的黑影撞在一起。天地间突然变得寂静,雨停了,风止了,连鬼魂的哀嚎都消失了。陈砚看见黑影在镜光中一点点瓦解,露出里面无数细小的魂魄,每个魂魄都在哭泣,像是终于解脱。

当最后一缕黑影被吸入镜中,青铜镜突然合上,变成块巴掌大的圆镜,镜面光滑如镜,照出陈砚和少女的脸。老者和镇国公的尸体已经消失,地上只留下圈黑血,血里长着株小小的龙涎草,叶片上还沾着朱砂。

“结束了?”少女的声音带着疲惫。

陈砚摇摇头,他看见镜面深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依旧存在,宫殿的台阶上,站着个穿龙袍的人影,正低头看着什么。他突然想起天顺帝的陵墓就在皇陵深处,而那紫袍人影的玉带,正是天顺年间的形制。

“镜阴被封印在镜里了,但那宫殿……”陈砚的指尖划过镜面,“那是天顺帝的魂魄在守着什么。”

少女突然指向远处的山林,那里的雾气中,隐约有无数光点在移动,像是有很多人正往皇陵的方向赶来。“是附近的村民,他们被刚才的动静引来了。”

陈砚将青铜镜揣进怀里,镜面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他知道,这些村民里,肯定有人和镇国公一样,惦记着镜中的长生。而那座宫殿里的秘密,迟早会有人再次揭开。

两人顺着小路往山林深处走,龙涎草在身后的黑血里慢慢长高,叶片上的朱砂渗进脉络,变成诡异的红色。雾气中的光点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喊:“听说这里有长生镜……”

陈砚的掌心突然发痒,锁形印记又开始发烫。他摸出青铜镜,镜面上的宫殿里,穿龙袍的人影正转过身,露出张与陈砚有三分相似的脸,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

镜面右下角,新的字迹正在慢慢浮现,不是“未完”,也不是“永绝”,而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等我”。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这次的雨带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从那座地下宫殿里飘出来的。陈砚握紧青铜镜,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这面镜子都将如影随形,而那些关于长生的执念,会像藤蔓一样,继续缠绕着每个贪心的人。

山林深处的某个山洞里,个瞎眼的老道士正在用龟甲占卜,龟甲裂开的纹路,正好组成面铜镜的形状。他喃喃自语:“三百年一轮回,镜开之时,龙气泄,万魂归……该来的,总会来的。”

洞壁上,新的刻痕正在慢慢浮现,这次的字迹不再是生辰八字,而是串日期,最后一个日期,正是三年后的今天。

陈砚在山林深处的破庙里已经住了半月。青铜镜被他藏在供桌下的石匣里,匣底铺着晒干的艾草,可镜面依旧时常渗出潮气,在艾草上洇出深浅不一的圆斑,像有人用指尖蘸着水反复涂抹。

少女阿芷每天都会带些干粮来,她的祖父曾是守陵人的头领,去年那场变故后,残余的族人都躲进了山,靠着打猎和采药过活。“山下又在传长生镜的事了。”阿芷将烤好的野兔撕开,油星溅在火堆里,爆出细碎的火星,“说是镇国公没死,被镜里的神仙救了,现在住在皇陵地宫,每天都在招兵买马,要建个‘长生国’。”

陈砚正用布擦拭那把从镇国公护卫手里缴获的刀,刀刃上的血迹早已擦净,却总泛着层洗不掉的青黑色。“是那老道在背后煽风。”他想起车帘后那个画符的老者,“镇国公的魂魄被镜阴吸了,哪还能招兵买马,不过是他借尸还魂的幌子。”

话音未落,石匣突然发出响动。青铜镜不知何时自己翻了面,镜背的饕餮纹正在缓慢转动,纹路间渗出的墨汁在石匣底汇成个小小的漩涡。陈砚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镜面,就被一股力量拽得往前一倾,整个人差点栽进漩涡里。

镜中不再是破庙的景象,而是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天顺帝的魂魄正坐在龙椅上,手里把玩着半块青铜镜,镜缘的缺角与陈砚的镜子严丝合缝。殿下跪着个穿道袍的人影,正是那个阴阳先生,他的头顶悬浮着个血红色的珠子,珠子里隐约能看见镇国公痛苦的脸。

“还差九十九个生魂,就能填满镜阴的‘养魂池’了。”阴阳先生的声音带着谄媚,“到时候陛下就能借着新的镜引还阳,再用纳煞镜吸收天下阳气,定能万寿无疆。”

天顺帝的魂魄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在宫殿里回荡,震得梁柱上的符咒哗哗作响。“当年陈敬之炼镜,说要让朕与天地同寿,却偷偷在镜里藏了‘灭魂咒’,若不是朕早有防备,恐怕早就成了镜下亡魂。”他突然看向镜面,目光像是穿透了时空,落在陈砚脸上,“陈家的小子,你以为毁了半面镜子就能了事?这镜阴本就是朕的东西,你祖父不过是个匠人罢了。”

陈砚猛地后退,撞在供桌上,石匣里的青铜镜“哐当”一声翻倒,漩涡消失了,镜面上只映出他苍白的脸。掌心的锁形印记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烙铁烫过,印记的纹路里渗出细小的血珠,滴在地上,立刻长出根青黑色的藤蔓,藤蔓的顶端结着个心形的叶片,叶片上写着个“死”字。

“他能看见我们。”阿芷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刀柄上的龙涎草花纹正在慢慢变黑,“那血珠是‘追魂引’,只要被它沾到,无论躲到哪里,镜阴都能找到。”

破庙外突然传来狗吠声,紧接着是人的惨叫。陈砚冲出去时,看见三个村民倒在地上,胸口都插着根青铜针,针尾缠着墨线,墨线的另一端消失在树林深处。其中一个村民还有气息,手指着西方,喉咙里嗬嗬作响,最终头一歪,彻底没了气,他的指甲缝里塞满了纸钱灰,与阿福死时一模一样。

“是阴阳先生的人。”阿芷检查着青铜针,针身上刻着细小的符咒,“这是‘锁魂针’,能把生魂从肉身里勾出来,送到养魂池里当养料。”

树林里传来沙沙声,十几个穿黑衣的人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串青铜针,针上的墨线在风中飘荡,像无数条黑色的蛇。为首的是个瘸腿的汉子,脸上有道从额头到下巴的刀疤,他的左眼是空洞的,里面塞着团黑布,黑布上渗着血。

“陈公子,道长有请。”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他说只要你肯交出纳煞镜,不仅能饶了你和这丫头,还能让你成为长生国的开国功臣,与陛下共享长生。”

陈砚将阿芷护在身后,刀已经出鞘。“回去告诉那老道,想要镜子,就自己来拿。”

刀疤脸笑了,笑声里带着股金属的锈味。“道长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他从怀里摸出个铃铛,摇了摇,铃铛发出刺耳的声音,地上的三具尸体突然坐了起来,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翻白的眼白,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像野兽的爪子。

“是‘行尸符’。”阿芷从怀里摸出糯米和黑狗血,“这些人刚死,魂魄还没离体,被符咒一催,就成了没有意识的傀儡。”

行尸扑过来时,陈砚的刀劈在最前面那个的脖子上,却像砍在石头上,只留下道白痕。行尸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伸手抓向他的脸,指甲上的黑垢带着股腐臭味。

阿芷将糯米和黑狗血混合在一起,撒向行尸,行尸的身体立刻冒出白烟,动作慢了几分。“砍他们的眉心!那里贴着符!”

陈砚的刀转向行尸的眉心,果然看见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的图案与祠堂梁柱上的藤蔓纹路一模一样。刀光闪过,符纸被劈成两半,行尸的身体晃了晃,软倒在地,胸口的青铜针“叮”地一声掉在地上,针上的墨线迅速变黑,像被烧过一样。

解决掉三具行尸,刀疤脸带来的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他们的动作很快,招式狠辣,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陈砚与阿芷背靠背站着,刀光剑影里,他看见每个黑衣人的后颈都有个青黑色的印记,与自己掌心的锁形印记有几分相似,只是形状更像个“奴”字。

“他们都是被镜阴控制的!”阿芷的匕首刺穿一个黑衣人的喉咙,那人却没倒下,反而张开嘴咬向她的脖子,“杀不死,只能打碎他们后颈的印记!”

陈砚的刀转向一个黑衣人的后颈,那里的皮肤像纸一样薄,印记的纹路清晰可见。刀劈下去时,印记突然炸开,喷出股黑血,溅了陈砚一脸。黑衣人“啊”地惨叫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下去,眼睛恢复了神采,嘴里喃喃地说:“我终于解脱了……”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破庙周围已经堆满了尸体。刀疤脸早就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个铃铛,铃铛里塞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日后,养魂池开,缺个主祭,等你来。”

陈砚将纸条扔进火堆,火苗突然窜起老高,映得青铜镜的镜面一片通红。他看见镜中再次浮现出那座宫殿,养魂池里已经积满了黑色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无数只手,像是在挣扎求生。池边的石台上,放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里插着根铜柱,铜柱上刻满了符咒,顶端空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主祭是用来献祭的。”阿芷的声音带着恐惧,“他们要在养魂池开的时候,把你绑在铜柱上,用你的血激活纳煞镜,让镜阴彻底吞噬所有魂魄,转化成陛下的还阳之力。”

陈砚摸了摸掌心的锁形印记,印记的纹路已经变得很清晰,像只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他突然想起老妪的话——陈家的血脉里藏着破镜的钥匙。或许,想要彻底毁掉镜阴,必须得有人走进那座宫殿,用自己的魂魄当诱饵,引出镜阴的真身。

“我们得去皇陵。”陈砚的目光变得坚定,“不能让他们再害人了。”

阿芷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些龙涎草的种子。“我祖父说过,龙涎草的根能克制阴邪,只要把这些种子撒在养魂池里,就能让那些魂魄暂时清醒,或许能帮我们对付镜阴。”

两人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往皇陵的方向走去。月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影子像是活的,在他们身后扭曲、拉长,最终汇集成一条黑色的河,缓缓流淌。

走到半路,青铜镜突然从怀里掉出来,落在地上,镜面朝上,映出片陌生的星空。星空中有颗特别亮的星星,正在慢慢变大,最终化作张人脸,正是那个瞎眼的老妪。

“傻孩子,别去送死。”老妪的声音带着叹息,“镜阴的真身是天顺帝的执念,他当年为了长生,不仅让你祖父炼镜,还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用皇子的血当‘养镜水’。那养魂池里的,不仅有百姓的魂魄,还有皇家的血脉。”

陈砚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那紫袍人影腰间的玉带,玉带扣上的玛瑙红得像血,或许那根本不是玛瑙,而是用皇子的血凝固而成的。

“那该怎么办?”阿芷急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残害百姓吗?”

老妪的脸在星空中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我守了三百年,就是在等一个时机。”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镜阴最怕的不是活人气,是‘至亲血’。天顺帝杀了皇子,皇子的血就是他的克星。而你,陈砚,你不仅是陈家的后人,还是当年那个皇子的转世。”

陈砚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想起镜中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想起天顺帝说的话,原来这一切早就注定,他既是破镜的钥匙,也是天顺帝还阳的最后希望。

“用你的血洒在养魂池里,就能唤醒皇子的魂魄,让他与天顺帝的执念对抗。”老妪的声音越来越远,“我会化作‘镇魂符’,帮你困住镜阴,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星空中的人脸消失了,青铜镜恢复了正常,只是镜背多了道浅浅的符痕,像老妪的指纹。陈砚握紧镜子,掌心的锁形印记突然不再疼痛,反而变得暖暖的,像是有股力量正在慢慢苏醒。

远处的皇陵方向,隐约传来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陈砚知道,那是阴阳先生在召集人手,养魂池开的日子,已经近了。

他与阿芷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月光下,他们的影子不再扭曲,而是变得笔直,像两把即将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皇陵地宫的入口处,刀疤脸带着人守在那里,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根锁链,锁链上缠着墨线,墨线的另一端连接着地下,隐隐能听见锁链拖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被拉上来。

陈砚的手心开始冒汗,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天顺帝的魂魄正坐在龙椅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等待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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