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在夜半的寒风里站了许久，那车子已经消失在前方山路拐角，彻底看不到。
她还迎风站立像个武士，沈心怡的眼眶红了。
后视镜里的男人闭目养神，程峥嵘动了动嘴，刚要开口，就听一声“别废话”唬出来。
程峥嵘不禁腹诽，这人闭了眼还像有第三只眼一样，是二郎神吧？
沈心怡转头，看到陈宗华走来。她犹豫了一下，往他的方向走去。
“打不到车？”
“现在没车。”
他拉起她手。
“你干嘛——”沈心怡急忙摆脱，“会被看到的！”
“他们都睡了。”陈宗华继续捉住她的手。
沈心怡不让，“我胆小。”
“胆小？胆小还一个人打车回去？”
“没房了。”
“跟我睡一屋。”
“那陈启元怎么办？”
“陈启元是你老婆？”
沈心怡哑然。又怕，“万一被公司同事看到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他回头问她，“还是觉得让你做我这陈太太，会委屈了你？”
“宗华......”她拖长了尾音。
他不再说话，只把人往酒店大堂带。
到了那光亮处，沈心怡仍是松开他手，在他身后本本分分跟着，却低着个头。好像一副坏事做尽不敢见人的模样。
陈宗华到底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又凭白被她瞪了一眼，毫不觉得生气。
到房间后，沈心怡不放心，问他，“陈启元住哪啊？”
“我让他自己定一间了。”
“不是没房了么？”
“是没订够，不是酒店满房。”他颇有几分无奈，“那个黄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糊涂。”
“你别说她，人家也才刚入职场不久。”
他看她偏袒，“跟她聊得不错？”
沈心怡点点头。
“也好，除了方圆，你还应该有多几个朋友。”
“再多几个爱人好不好？”
他一下抱住她，“休想！”
他动作快，她来不及逃离，却因着那扑过来的惯性，往前倒了几下，被他生生接住，攥进自己怀里。
沈心怡见他现在神情轻松，“宗华，你是真的要把余珂辞退？”
陈宗华睁开眼来，“情敌都找上家门了，你还没点觉悟？”
沈心怡一愣，“是因为我？”
是因为她，所以他才要辞了她的？
陈宗华道，“一半一半。”
沈心怡这颗心才算落了一点。他如果说，是，那她肯定是不信。但他这回说一半一半，她就知道或许有转圜。
“宗华，其实她喜欢你也不是她的错啊，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
“我好看吗？”他扳过她视线，让她看他。
“嗯。”她点头。
“好看，还是不好看？”他要听答案。
“好看。”
陈宗华笑了。眉心舒展。
“那你要辞退她吗？”
陈宗华蹙眉，“你这是美人计？”
沈心怡打开他手，“哪有拿自家老婆当计使的？”
陈宗华捏住她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轻抚，“心怡，商业社会就是残酷的。不是人情说了算。余珂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对她有好处。她做事太高调了。”
“那不能好好跟她说吗？”
“我是她老板，不是她老师，没必要教她。”
沈心怡没了声音。
“你看，祁浩这么公然对他父亲，你也没说他的半点不好。怎么到了我，你就觉得......”
沈心怡立马走开，“我不说了。你的事你自己决定，我不说了。”
两个人中间空着一米多距离，沈心怡打破沉默，“老板你现在要洗澡吗？”
陈宗华无奈地笑，“女士优先。”
她不客气地进去了。
出来时陈宗华正在抽烟，见她来了立马把烟摁灭，“怎么这么快就好？”
“用不太习惯。”沈心怡说了谎。其实是看他有些累了，不想太占着地方。
陈宗华抱抱她，“以后都不在外住了。”
沈心怡点了点头。
*
早餐在楼下的自助，黄萱看到沈心怡，很惊奇，“心怡姐你没走啊？”
沈心怡有点不好意思，“我后来没打到车，所以就住了下来。”
“哎呀是我不对，我没有做好事！”她急忙道歉。
余珂也走下来了，满面春风，看到沈心怡主动打招呼，还过来凑八卦，“昨儿有好事没？”
黄萱不太明白。
沈心怡回，“是你多想了，我跟陈助理不是恋人关系。”
后头的陈启元差点一口口水噎到，忙看向身旁的人。
余珂急忙跑到陈宗华身边去，显然记得昨天酒醉时自己说的，和他说的。
陈宗华一手挠上自己脖颈，余珂疑惑，“是这儿的床单不干净吗？这酒店不算档次差的啊！”
沈心怡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将衣领往边上遮。
“是我睡不惯外边的床。”陈宗华把事情揽到自己这头。
经过沈心怡的时候，他与她悠闲说早，礼貌而生分。沈心怡想起他早上的粗鲁急色，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自助餐座位也是自助，沈心怡离某个人很远，黄萱坐在她对面，说自己的心境变化。
原来是昨天陈宗华安慰她了，黄萱说，“原来陈总真的像心怡姐你说的也是一个普通人啊。”
沈心怡笑她单纯。酒店的早餐有一款豆糕特别好吃，可惜是自助没法外带，沈心怡拍了照，给方圆发送图片过去。
方圆很快就回过来，问这是什么。
沈心怡把昨晚在城郊吃饭的事告诉了她。
方圆立刻恭喜，说她离融入集体又进了一大步。
不知什么时候，融入集体已经成为一件值得让人开心庆祝的事。
沈心怡说这个豆糕很好吃，可惜没法外带。但她还是想跟她分享。
方圆又回，那有什么，下回她跟她一起来吃。
沈心怡这才问她，有没有因为容临安的事情心情不好。
方圆回了个大哭的表情，当然心情不好，但是后来想想也觉得这样是好的，说不定到时候人出来了会变呢。她也知道大舅这些年过日子都是比较混的。
也是，自从那天听任波那么一说，她特意在网上找了许多关于黄赌毒的科普内容，连纪录片都拿来看了，几小时几小时地看，从前学习都不带这么认真的。这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些东西是真的不能碰！
沈心怡说，你能想通就好。
那头车子来了，沈心怡收回手机，刚要坐上出租，却被陈启元叫住，原来是余珂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让沈心怡和他更“近一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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