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暖阁坐下。
沈夫人瞧着林破南肚大如箩，不由得喜上眉梢，“攸攸，你这临盆在即，你外祖父一直惦念着，本想叫小蝶回来陪你生产，可不巧小蝶也怀孕了。”
“小蝶怀孕了？”林破南一脸惊喜，她前些日子收到小蝶的信中怎么没提起。
沈夫人点头，“娘也是前几日收到你外祖父的来信才知道。”
林破南高兴地说：“真替小蝶开心。不过娘，您和外祖父去信让他不要担心，太子府这么多医官，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是林破南的亲姨母，心疼林破南出生就没有娘，便以娘自居。
何况林破南本就是以沈夫人嫡次女林攸攸的身份嫁给辰王妃，也没有于理不合。
林破南也不拂沈夫人的面子，自然的称沈夫人为娘。
“太子府医官虽多，可毕竟都是男子。”林雅诗插嘴道：“攸攸，姐姐是过来人。妇人生产多是稳婆在侧，稳婆只负责接生孩子，可不会医术。有医女在旁，多少放心一些。
女人生产犹如鬼门关走一趟，你和太子提提，找几个信得过的医女陪你生产。若太子同意，我们沈家也可以从睦洲派医女过来。”
“是啊。”沈夫人附和道：“攸攸，你肚子里怀的是皇太孙，多少双眼睛盯着。再说太子后宫如今唯你一人，总有些攀龙附凤，想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林破南听了这话，脸上变得落寞起来。
尘不染这几个月对她的冷落，让她寒了心。
可日子终究要过下去，她有了更多的顾虑，她背后的家族关系千丝万缕。
以前只有林家，如今睦洲沈家，林维阳家，萧令安的一双儿女，还有齐延………
她现在有了更多想要护着的人。
既然尘不染已经渐渐不爱她，为了那些她想要保护的人，那她就只能用其他办法巩固她的地位。
林破南看着沈夫人，面色凝重地说：“娘，我这一胎也不知是儿是女，若是个儿子自然是好，可孩子没落地，谁也说不好。
按礼制，太子后宫还应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等五位侧妃。
如今唯我一人，世人还以为我这个做太子妃的善妒，容不得其他人。
麻烦娘帮我掌掌眼，看看哪家姑娘合适。要性情温和好相处的，还有从沈家挑挑有没有合适的女子，良娣良媛两个位份中，留个给沈家女。”
沈夫人和林雅诗听了，目瞪口呆。
哪有女子主动为自己丈夫纳妾的。
“攸攸，你跟娘说，是不是太子厌了你？”沈夫人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了林破南脸上的表情不对。
当初太子费尽心机逼她和夫君认林破南为女，好光明正大娶林破南为妻，如今不到三年怎么就厌弃了林破南。
沈夫人不由得怒火中烧，“常言男人多寡幸，早知如此，你当初就不该嫁给他。亏你以身犯险救他于水火，如今倒是为他人做嫁衣。”
“娘，您消消气。”林雅诗四周扫视一眼，小声道：“这里太子府，小心隔墙有耳。”
林雅诗看着林破南，低叹道：“攸攸，姐姐明白你的难处。”
林雅诗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在为林破南抱不平。
一般勋贵家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太子。
林雅诗心里明白，这只是林破南的无奈之举。
林破南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宽慰道：“娘，太子后宫不可能永远只有我一人，与其让别人塞人，不如我们自己挑几个合眼缘的，到时也能帮衬我。”
沈夫人气得没说话，拉着林雅诗就走了。
临走时丢下一句，“攸攸，你安心安意养胎，这事交给娘。”
林破南以为沈夫人听进去了她的话，欣慰又无奈地笑了。
谁知沈夫人一回府，便在林维阳面前数落了尘不染一顿。
自己家中，沈夫人也不用顾忌，站在房中，破口大骂：“早知如此，我们夫妇就不该迫于太子威严，认攸攸为女，遂了太子的愿。
你瞧瞧，这才几年，太子就厌弃了攸攸。难怪这些日子我去探望攸攸，就没一次见过太子陪在攸攸身侧。
每次去，攸攸不是一人坐在院中发呆，就是一人在院中散步。
攸攸临盆在即，太子居然如此对攸攸，真是令人寒心。
这攸攸还大着肚子了，若非太子自己的意思，攸攸又怎么主动张罗给太子纳良娣良媛。
老爷，你去皇上面前念叨念叨，不带如此欺负人的。”
林维阳听着自家夫人的抱怨皱起了眉头。
林破南代表的可不是她自己，还有背后的林家，沈家和他家这一族。
皇太孙还没出生，林破南就失了宠，对他们这些牵绊至深的家族影响太大。
第二日早朝，林维阳让其派系的御史在朝堂上主动提议太子应纳侧妃一事，以此试探贞宁帝和尘不染的态度。
尘不染没有开口拒绝，倒是贞宁帝直接说太子妃生产在即，此时容后在议。
一下朝，贞宁帝单独将尘不染留下，叫去了御书房。
贞宁帝落座便问：“你与林破南感情不睦？”
尘不染迟疑了一下，道：“没有。”
贞宁帝皱眉，“那为何今日早朝，陈御史提议太子应纳侧妃一事，你不反驳？”
尘不染脸色微沉，沉默片刻，反问道：“陈御史提议为儿臣纳侧妃是他自己的本意还是林维阳的意思，父皇难道看不出来吗？”
“那说到底还是你与林破南感情不睦。”贞宁帝道：“不然林维阳为何如此做。林破南如今可不止是林维阳之女，她背后还有睦洲沈家，与宁国公府也有渊源。
林维阳的意思代表可不是只有他一家，今日陈御史所言不过是试探，你若想纳侧妃，朕也不拦你。
不过得等林破南将孩子生了。一个敢弑君的林破南可不会任你拿捏，她性子那么刚烈，你若在这时候纳妃，她说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朕还是那句话，林破南是朕故人之女，若有朝一日她求到朕面前，要与你和离，朕会准了她。
她不做太子妃，入朝做女官于朕于大周而言更有裨益。”
尘不染抬眸，脸色黑沉道：“父皇不用再三敲打儿臣，儿臣知道怎么做。”
“知道就好。”贞宁帝道：“朕不管你是不是喜新厌旧了，你若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朕决不饶你。你的太子妃、你未来的皇后只能是林破南。”
贞宁帝不能与沈离修成正果，他希望尘不染与林破南能恩爱不疑，弥补当年他和沈离的遗憾。
尘不染默不作声。
贞宁帝又训斥了几句，才放他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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