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臣在一旁暗自叹息，他知道高升泰这番话看似恭敬，实则已将退路尽数封死。果然，木婉清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木婉清将段剑护在身后，冷冷道：“鄯阐侯这是何意？本宫要去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高升泰面色不变：“臣不敢。只是陛下不在宫中，臣等奉命守护皇宫安全。娘娘若要出宫，还请等陛下回宫后再议。”
“等陛下回宫？”木婉清冷笑一声，“陛下在天龙寺闭关，少说也要十日。本宫有要事在身，等不得那么久。”
朱丹臣上前劝道：“娘娘三思啊。您身份尊贵，皇子更是国之根本，若有闪失，臣等万死难辞其咎。”
木婉清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心中既感动又恼怒。她知道他们是出于好意，但此刻她只想带着儿子离开这座金丝牢笼，去寻找那个能给她答案的人——王语嫣。
“本宫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木婉清语气坚决，“让开！”
高升泰与朱丹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高升泰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臣等只好得罪了。”
他一挥手，侍卫们立刻围了上来，但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敢真的对木婉清动手。
木婉清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你们敢拦我？”
“娘娘息怒，”高升泰连忙道，“臣等绝无冒犯之意，只是...”
“只是什么？”木婉清打断他，“只是觉得本宫是个弱女子，好欺负是吗？”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掠至高升泰面前。高升泰大惊，仓促间举掌相迎。两股内力相撞，高升泰竟被震退三步，脸上满是惊诧。
“娘娘的武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木婉清。
木婉清傲然一笑：“不错，这是王姐姐传授的'侠客行'心法。高大人，还要拦我吗？”
高升泰面色凝重，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他沉声道：“布阵！记住，不可伤到娘娘和皇子！”
侍卫们立刻结成阵型，将木婉清和段剑围在中央。木婉清一手护着段剑，一手持剑，眼中战意盎然。她知道自己武功虽有大进，但面对这么多高手，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娘亲...”段剑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惊恐。
木婉清低头对他温柔一笑：“剑儿别怕，有娘亲在。”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宫门内传来：“住手！”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段誉身着素白长袍，在钟灵的陪同下快步走来。他脸上带着倦容，显然是从天龙寺匆匆赶回。
“陛下！”高升泰等人立刻跪下行礼。
段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木婉清和段剑身上，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婉妹，”他轻声道，“你这是要带我们的儿子去哪里？”
木婉清将段剑往怀中搂得更紧了些，抬起下巴直视段誉：“离开这个金丝笼子。段誉，你以为我会永远做你笼中的金丝雀吗？”
夜风吹动她的黑纱，露出一张倔强而美丽的脸庞。段誉望着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骑着黑玫瑰，在月下对他射出毒箭的野性女子。
“婉妹，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段誉上前一步，却被木婉清警惕地后退避开。
“回去？”木婉清眸中寒光一闪，唇边浮起讥诮的弧度，“回去做你三宫六院里的一个摆件？还是回去数着更漏，等着你哪天想起我时施舍的半分垂怜？”
段誉面色骤然苍白，指尖微微发颤：“婉妹！”他向前踉跄半步，却又硬生生顿住，喉结滚动间，声音里浸满苦涩，“你明知我...我待你从来...”话至此处忽地哽住，袖中双手攥得骨节发白，连带着腰间玉佩都簌簌作响。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木婉清的声音突然提高，惊吓了怀中的段剑。孩子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娘亲...”段剑软糯地唤道，小手抓紧了母亲的衣襟。
木婉清垂首轻吻稚子的额头，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再抬眼时，眸中水光潋滟，却带着刀锋般的冷意：“段郎...”这个往日亲昵的称呼在她唇齿间辗转，终于化作一声叹息，“如今的你，连这声'婉妹'都透着朝堂上的算计。当年那个善良的爱打抱不平的段公子...终究是死在登基那日的冕旒之下了。”
段誉喉结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开口。钟灵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木姐姐，你别这样，陛下他...”
“灵儿，”木婉清打断她，“你看看你身边的人，还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段大哥吗？你在看看我，还是以前那个木婉清吗？”
钟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当然记得，当年那个骑着黑马、蒙着面纱，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木婉清，与眼前这位被宫规束缚得喘不过气的婉妃，判若两人。至于身边的人——段誉，钟灵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让她感觉到和自己疏远了很多，不再是自己心中那个傻里傻气的段大哥了！
段誉深吸一口气：“婉妹，我知道宫中生活让你不适，但我是大理国君，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你不能任性，是吗？”木婉清冷笑，“就像你对王语嫣那样？”
段誉身体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千里迢迢来找你，重伤在身，你明明答应救她，为何又反悔？”木婉清步步紧逼，“她现在生死未卜，你可曾关心过？”
宫墙下一片寂静，连高升泰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王语嫣这个名字，这几年来，一直是宫中的禁忌。
段誉沉默良久，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是我负了她。”
“一句'负了她'就完了？”木婉清眼中怒火更盛，“段誉，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当年你对她痴心一片，如今她落难，你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段誉闭上眼睛，月光下他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语嫣她...已经不在大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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