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头,你咋像个孩子似的,还偷吃。”夜老嘲笑。
陆老理亏,不说话。
杨医生检查好了,陆老被护士推进手术室,众人跟着走到门口坐下等。
银灰色的手术门在面前合拢,“手术中”三个红字像一枚小小的烙铁,烫在每个人视网膜上,长廊里一下子静得只剩换气扇低低的嗡鸣。
夜老把拐杖横放在膝上,背却挺得笔直,像守着老阵地的哨兵。
陆铭羽和楚晚并肩坐在长椅上,谁也没说话,两人望着同一盏红灯,眼底晃着一模一样的担忧。
陆亦晨、陆亦谦一左一右靠着墙。
最靠走廊尽头的陆亦曦站得笔直,背对众人,目光盯在手术室大门正上方的摄像头。红灯映在她瞳孔里,像两粒跳动的火星。
走廊顶灯在陆亦曦脸上投下一层薄霜,她垂眸,指腹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
“怎么样?”
刚发出去,米晴就回复了。
“一切正常。”
米晴在距离手术室最近的一间屋子,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手术室的场景。
画面里是无影灯下的冰蓝世界:器械护士递镊子的手、麻醉机起伏的绿色波纹、陆老被手术巾覆盖只剩被灯照得白亮的胸腔。
她戴了单边耳机,另一只耳朵空出来听门外的脚步。
冷枫如果要下手,不会是现场来人从外面捣乱,从手术室内下手更容易,醉师的针筒、器械护士的托盘、甚至一块被提前浸过药的止血纱布。
陆亦曦和米晴两人商量,手术当天,米晴通过手术室的监控,远程监看。
夜笙庭的掌心覆上来时,陆亦曦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冷得像碎冰。
“别担心,爷爷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低而暖,像冬夜里的灯芯,轻轻擦过她耳廓。
她点头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空气里悬着的每一粒尘埃,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到长椅边。
陆亦曦望着手术室的方向,面容挥不去的担忧。
手术室外她曾经等过不少人,伯恩肩胛的弹孔、米晴肋骨的裂缝、伊森被炸碎后又拼合的膝盖、尤娜颈侧那道几乎见气管的刀伤……每一次,她都坐在同样的长椅上,数秒针,听心跳。
可那时候,她心里是静的。
她熟悉那些伤口,熟悉他们每个人的生命力,她笃定他们会从门后走出来。
可这一次,胸腔里却起了潮。
那个老人,是她回家最先感受到的最真诚、最无私的关怀。
第一次踏进陆家大门时,他什么也没问,只把一杯滚热的姜茶塞进她冰凉的手里,掌心粗糙的纹路贴上她的指背,慈祥地看着她:“回家就不冷了。”
这句话如同一粒火种,落在她被冰封的内心,噼啪烧出一条柔软的裂缝。
陆亦曦缓慢地收紧指节,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等待的过程最让人不好受,仿佛只能被动。
她讨厌这种被动。
任务里,她可以预判弹道,可以反切进攻路线,可以把所有意外拆成可控的变量。
可此刻,她只能坐在坚硬的长椅上,听秒针一格一格把神经磨钝。
走廊顶灯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却独独漏掉了角落里那一团暗。
陆瑶窝在最末的长椅上,她拿手掌掩住半张脸,指尖下的红唇正夸张地张成一个无声的哈欠,眼角沁出的泪,不是担心,是纯粹等腻了的烦躁。
她的心思早就不在手术室里,陆老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关心。
现在她只关心自己,准确说,是肚子里那团越来越明显的“东西”。
手术结束后,陆老还得住院观察几天,她得再找个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把麻烦处理干净。
她抠着指甲边缘,盘算时间,她皱皱眉,把断片弹进地缝,顺势抬眼。
红灯高悬,像一颗凝固的血滴。
别人皆是担忧,她却在心底嗤声:“快结束吧,我可没空陪你们演孝子贤孙。”
无影灯下,刀钳碰击的轻响像冰粒落盘,所有人屏息在各自的光斑里。
主刀医生的额头沁出细汗,却纹丝不动。
麻醉师盯着起伏的绿线,低声报数。
器械护士递镊、收剪,节奏精准得像钟摆。
角落里的监控探头闪着猩红的光点,米晴的屏幕被放大到几乎能看清镊子齿口的反光。
“纱布不够了,去拿点纱布。”
主刀一句低语,器械护士立刻放下弯盘,转身推门而出。
动作自然,却在米晴的神经上划出一道细痕。
她指尖轻滑,将摄像头悄然尾随,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顶灯把护士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推开储物间的门,动作依旧标准:弯腰、开柜、抽出一叠雪白的纱布。
本该转身回去,却停住了脚步。
镜头里,护士的背脊微微绷紧。她回头,目光穿过门框,左右看了看,无人。
下一秒,她从柜底暗格摸出一只拇指大的棕色玻璃瓶,拧开,无色液体无声倾落。
纱布在掌心翻卷,吸饱了那看不见的液体,仍旧洁白如初。
米晴的呼吸骤然一滞,指尖在触控板上收紧,画面定格在护士手上因液体微微反光的纱布上。
回到手术室,护士推开门,脚步轻得像猫,掌心里那叠纱布被灯光映得雪白,却仿佛裹着一层无形的冷雾。
无影灯下,杨医生的额角早已细汗密布,像覆了一层碎钻。
负责擦汗的巡回护士顺手接过新纱布,动作熟极而流,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冰凉的纱布贴上杨医生的眉心,他只觉得一股微弱的寒意顺着皮肤滑进血管,却以为是空调风口吹来的冷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手术台仍旧亮如白昼,钳镊碰撞声清脆,心电监护滴滴作响,杨医生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
时间被拉长成一根极细的丝线,每一秒都在他指尖颤抖。
忽然,像是有人在他脑后猛地抽走了空气,视线里无影灯的光晕开始旋转,像被水晕开的油彩。
他眨了一下眼,再眨,灯却越转越快,膝盖深处窜上一股酥麻,像电流沿着大腿一路爬升,瞬间掏空了他的力气。
手里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器械盘上,弹起又落下。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被剪断线的木偶,笔直向后倒去。
“杨医生——”
“杨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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