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京城，西北大街。
赌皇斋，西京城内数得上名号的大赌场之一。这个名字霸气无比的赌场在西北大街最好的地段之上，如同其名字一样，赌场门面无比霸气，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辉煌金碧、美轮美奂，华丽程度简直和西京城有的一拼。
而就在这么一个奢华到让旁人一望惊叹、再看惭愧的建筑面前，竟然开着一个的馄饨摊子。一个双肩挑着来回的摊子，两张常年放在原地的桌椅，一个卖馄饨的老头。摊主是一个老人，应和着赌皇斋的时间，日落而出，日出而归，时刻滚烫着的热汤随时准备着为客人下一碗热气腾腾、皮薄馅大的的馄饨。
按理在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闹市之处开这么一个馄饨摊生意应该相当不错，可是老饶生意并不好。也不是因为老饶馄饨不好吃、馄饨汤不好喝，而是开馄饨摊的地方实在不对。
赌皇斋乃是西京城最好的赌场之一，但凡是能来赌皇斋一掷千金的，非富即贵，那些前呼后拥、轿子抬来轿子抬走，除非必要脚不沾地的大人物，哪能看得上一个普通老者得下的普通馄饨呢？
而就算是能看得上这一碗混沌的人，有几个能有在这么富丽堂皇的赌场面前不动声色吃馄饨的气度？
所以老头的生意很不好。但老头从没发愁过，每晚上就挑着担子出来，摆开两张陈旧但干净的桌子，快亮了就挑着担子回去，就算是一碗馄饨都没卖出去也是乐呵呵，没事就坐在自己的板凳上抽旱烟，看着这个辉煌不夜城的空发呆。
卯时刚过，蒙蒙亮，喧闹了一夜的西北大街终于沉寂了下来，只剩下点点灯火照明。清晨起了一层薄雾，整个西北大街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雕梁画栋若隐若现，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馄饨摊上的老陈头靠在馄饨摊坐着，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身边有烧水下馄饨的炭火取暖，老陈头穿得也多，夜晚最寒冷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如今的清冷更算不上什么。
又是一夜没开张，但老头并不在意，看了看雾气缭绕的大街，算了算时间，也该收摊了，便起身活动了活动腿脚，在摊上准备的铁桶里磕了磕烟斗，将残余烟草磕尽，插到腰上，腾出手来准备封上碳炉，手刚伸上去，就听到一声招呼在身后响起。
“老人家，还有馄饨吗？”
老陈头一听有客人心中一喜，转头一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桌上坐好。
男子并不英俊，但却给人一种让人亲近的感觉；女子身着淡青色印花衣裙，气质绝伦，清新脱俗。出言招呼的是其中的青年，看到自己摊主转过身来，玄衣青年对着这边笑道：“有的话请给上三碗皮薄馅大的馄饨！”
“好嘞！客官稍等！”
些许是好久没迎来客人，老陈头一看这一对男女就觉得喜欢，所以干起活来特别麻利，原本早早备好即下即食的馄饨不用了，老陈头专门拿出精心放好的皮馅现包起来，多少年练成的手艺飞快，一个个皮薄馅大的馄饨出现在案上，片刻功夫就做足了三大碗馄饨的分量，馄饨稍放，以供馅里的鲜味浸进馄饨皮里。
趁这空挡，老陈头换了一锅热水，挑旺炉火，当锅里水沸腾的时候，馄饨也恰到好处，老人拿起案板隔着两三步朝锅里一抛，几十个馄饨一个不落的落进锅里，水花都没溅起几朵，这一手女散花的手法颇具功力，让一直在含笑看着这边的青年眼前一亮，禁不住赞了一声“好”。
老陈头合上锅盖，待馄饨煮熟，闻声转身憨厚一笑。
馄饨皮薄，馅虽大但也不吃火，不一会儿就纷纷随着翻腾不惜的开水浮上水面，老头麻利的捞起馄饨，分成三碗两次督桌上，中气十足的喊道：“三碗上齐，客官您嘞请慢用！”
“嗯，谢老丈了。”青年没问价钱，熟练地排出一十五枚铜钱摞成一摞放在桌边，“老丈，这是三碗馄饨的钱。”
青年对餐费的熟稔让老陈头眼前一亮，仔细地看了看青年，疑惑道：“我看客官不像是常客啊？”
“我不是，有人是，有个朋友特地嘱咐我要是来西京一定要来赌皇斋前吃一碗馄饨。还馄饨不仅皮薄馅大鲜美异常，而且永不涨价都是五文！”
青年的回答让老陈头更加高兴，听到有人竟然这么惦记着自家馄饨老陈真是心花怒放：“那客官一定知道我老陈馄饨一定得是趁热吃才是滋味最好的！”
“嗯，这自然知道。”青年点头，却丝毫没有吃馄饨的意思。
“所以客官如果有朋友要来的话得快点啦，不然过了这一时一刻，馄饨也就成浆糊咯！”老陈头目光望向桌上多出来的那碗馄饨。
“已经到了。”青年望向老人含笑不语。
老陈头楞了一下，接着就懂了青年的意思，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声道：“哎呀，这怎么行，你们可是客人，我……”
“哎呀，别客气啦，”青年硬是把抗拒不已的老人拉上了桌，实诚的老人面对着热腾腾的馄饨仍旧推辞不止，但青年的一句话成功的让他惊讶得顾不上了推辞，“我的那位朋友，如果我有机会来西京吃到了老陈的馄饨，一定要请老陈吃一碗他自己包的馄饨。”
“他他永远记得老陈请他吃过的那无数碗馄饨。”
老陈张口结舌，半不出话来，青年转脸看了看对面笔直坐着的青衣女子，调笑道：“还真能忍住，暗中咽了不止五口口水了吧，快吃吧，再不吃就凉……”话没完就挨了一下踹，带着真气的一脚正中腿，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瞪向对面风淡云轻、毫无异状的女子，“喂！”
话还没出口，就看到讶异的望着自己的老陈，于是硬生生把剩下的话语咽下，对着老陈尴尬的笑了一下，赶紧拿起筷子端起大碗，开始一口一个的吃起了馄饨。
皮薄馅大，味道极鲜，汤汁芳香浓郁，两碗馄饨转瞬间就被青年和老陈头吃完，趁着青衣女子还在细嚼慢咽、一个馄饨分三口吃的空当，老陈头偷偷向青年问道：“这么你是那个子推荐来的？那个子现在混得怎样了？老听他要去南疆找他娘来教训他爸爸，也不知道找到他娘亲了没樱”
正在喝汤的青年听着老人一口一个子差点呛到，瞥了眼动作瞬间停顿的女子，忍笑道：“他是我结拜兄弟也是他推荐我来的，他早就到南疆找到他娘亲，也代他娘亲回来教训过他父亲了。现在他在南疆混得很好，娶了三个大美女做媳妇，生了三个大胖子，生活、”刚扯了一半，腿同一部位又是一脚，青年话语一顿，瞪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咬牙继续道，“生活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陈头一解心中牵挂，心情舒畅了许多，不自觉唠叨起了回忆，“哎，那还是西京城没改建之前的事，这里还不是个赌场，是个闹市，我每晚上在这摆摊卖馄饨，孩每就半夜出现，蹲在我摊子旁边看着馄饨流口水，我看他可怜，每馄饨有剩的话就给他下一碗，没剩的就把我儿子留的分他一半……”
“你他爹也是，光顾着自己喝酒睡觉，那么的个孩子也不给他吃不给他喝的，每次过来吃馄饨都狼吞虎咽的好像好几没吃过饭，哎呀看得我特心疼……”
“起来那个娃娃要是把脸洗干净应该还是挺俊的，要不是看他短头发我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呢。算算岁数今年都二十多了吧，嘿嘿都生三个大胖子了，真是福气不浅啊！”
馄饨汤喝光了，青年放下碗，一边听老头唠叨，一边斜撇着对面女子的反应，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吃完了。”
女子终于细嚼慢咽完了那一碗馄饨，轻轻放下碗，淡淡三个字中杀气肆虐，青年表情立马严肃，老陈头也从中惊醒，赶紧起身麻利的收拾碗筷。和老头混了个熟稔的青年也帮着老头收拾，老头拦了一下看拦不住，就任他去了，但一边收拾还一边跟青年嘀咕道：“这位姑娘是谁啊，怎么脾气这么大？”
青年含笑低声回道：“没事，那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大户人家的姐脾气有点大，看我老跟您话不管她所以有点吃醋了，没恶意的。”
“嘿嘿，连我老头子的醋也吃，真是个醋坛子！嘿，别帮我收拾了，我这就收摊了，你快去陪你媳妇吧，别让她真生气了。”
“不用，女人那能惯着？有时候就得气气她。”青年故意不去看站在远处的女子，任颈上炎热灼人，仍旧淡淡笑道。
老头好心的催促青年回去，青年却纹丝不动，开始一点一点帮老人收拾摊子。老人也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来。
直到他帮着自己收拾好了摊子，才嘱咐了几句夫妻相处的经验老人言，才收摊走了。
目送老人离开后，徐恒转过身来，看了看依旧冰冷的青衣女子，笑道：“我吧，怪不得我看不出来，你时候真的太像个男孩了！”
“哼！”苏素一声冷哼，没去接徐恒的话茬，转身就朝赌皇斋走去，“快走吧，不是还要找玉面神龙骆九辛吗？”
徐恒赶忙在原地无声的欢畅大笑几下，收敛笑容迈步追了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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