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楼梯每阶之间的空隙很大，必须得十分小心，才不会一脚踩空。
等到楚遥爬到49层，这才发现，刚才看到的东西并不是人影。
而是，头发。
整个49层，已经被头发占据了，就像是铺上了一层黑色的草坪。
繁多的头发顺着楼梯垂了下去，随风飘摇着，就成了一片黑影。
楚遥忍着恶心，踩在了头发上，朝着泳池走去。
刚才，楚逍并没有提到这里有如此茂盛的头发，想必这些头发都是在短短十分钟之内“长”出来的。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头发和头发之间也有明显的区别。
虽然大多数头发都是干枯毛糙的，看起来也非常的稀疏，但长短粗细各不相同，有直发，也有卷发。
这些头发就像是从几十个人的头上剃下来，再“编织”成一块似的。
楚遥走到了泳池的边上，万千黑丝之中，只有泳池的中心“陷”进去了一大块，不大也不小，刚好是一个成年人的体型。
虽然洗了水的头发变得厚重了许多，但也无法支撑一个人在水上行走。
这次出门的时候，楚遥也猜到会遇到很多不平常的事，故而带的存货还是很齐全的。
当然，用火烧绝对是最下乘的法子。
楚遥沾了一点儿泳池边上的水，在空中画下了一道水色的符。
这道符看起来是透明的，但一笔一划都是由圆润的水珠所组成，符成以后，迅速消融，好似没有存在过。
下一秒，泳池的中心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漩涡，将周围的头发全部吸入了漩涡的中心，水花如同刀刃，迅速将长发切断、溶解……
毕竟不是真的头发，而是由怨气凝结成的愁丝，用灵气化解便可。
顷刻间，茂密如草地的头发消失了，只剩下一具没有生气的躯体还在泳池里浮浮沉沉。
“你怎么先上来了？”黎晏也追了上来，“我刚在下面没有找到你，还以为出事了……是那具女尸？”
“嗯。”楚遥寻找了一下，泳池边上倒是有根细长的棍子，末端带了一个圆弧状的弯钩，可以将那具尸体勾上来。
她将棍子伸了过去，勾住的一瞬间，很轻，轻得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体重，而且还是在水里泡了这么久。
背面朝天的尸体被捞到了水边，楚遥先将它翻了过来，两人俱是一惊。
尸体的面部可谓是惨不忍睹，满是伤痕，但这伤口并不是泄愤似的毫无章法地乱割乱捅，眼皮上有两道狭长的刀痕，嘴角被用订书机钉了起来，鼻翼也被削去了一些，额头先是被割开，又被塞入了什么东西，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半晌，楚遥缓缓说道：“这不是尸体。”
“不是尸体？”黎晏迅速检查了一下，的确，抚摸一下它的皮肤，就会发现是像塑料般光滑的质地。
这是一个商场里常见的人形衣物模特，但经过乔装打扮后，和真人的相似度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再者，人们会被更显眼的东西吸引到视线，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脸上的伤口，所以很难注意到它其实并不是人类。
“你看，它的腹部也有被割开的伤口。”楚遥指着塑料假人的肚子。
黎晏正想伸手，却又被楚遥阻止了。
“别碰！里面有东西！”
那是轻微得几乎无法被发现的起伏，但很有节奏，一上、一下，就仿佛假人也会呼吸。
“是什么装置吗？”黎晏怀疑地说道，“还是说，小型动物？”
“恐怕都不是。”楚遥用天眼扫视了一下，“是……‘蛹’。”
“蝴蝶的蛹？”黎晏忽然感觉到有些呼吸不适。
隔着一层半透明的塑料，他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很庞大，几乎占据了模特的整个腹腔，使得腹部都突了出来。
而一个蛹，也就半截手指那么大，能达到如此“饱满”的效果，那蛹的数量……
“不，飞蛾的蛹。”楚遥放下了模特的身体，“我们得跑路了。”
“什么？”
“‘蛹’要孵化了。”
来不及细想，黎晏只得跟着楚遥狂奔了起来，下楼梯时，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两只脚都没着地，直接被楚遥拖着拽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冲进了48层，楚遥赶紧说道：“快！锁住门！”
黎晏又跑到了最右边的门前，将几道锁栓全部上好。
而楚遥那边也将剩下的两道门都锁紧了。
“你刚说是飞蛾的蛹，为什么？”黎晏深吸着气，“飞蛾和蝴蝶，有什么区别吗？”
楚遥没有回答他，三四秒后，他听到一阵嘈杂的巨响。
方才还有些许月色的天空暗了下来，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从楼上飞下，它们似乎知道哪里有人，直挺挺地撞上了落地窗！
呯！呯呯呯——
“飞蛾……”黎晏愣住了。
每一只，张开翅膀，都有一米的大小。
棕黄色的飞蛾前仆后继地贴在了玻璃上，很快就将所有的落地窗封得死死地。
隔着一层玻璃，黎晏甚至能从飞蛾的脸上看到“凶神恶煞”的表情，呲着牙，就像是下一秒要将长长的口器戳进他的大脑一样。
啪。
楚遥关上了48层的灯，片刻的安静后，飞蛾们又扑啦啦地飞走了。
“飞蛾蛹的外层一般会包裹一些泥土和草枝，但蝴蝶的不会。”楚遥慢慢悠悠地解释道，“它们都是孵化程度很高的蛹，但因为泳池的水很低，无法继续孵化。如果将假人捞上来，只需要接触到室温几分钟，就会快速孵化。以及，你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塑料假人长得很眼熟吗？”
“眼熟？”黎晏的眼中露出一丝迷茫，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个人，“吉赛尔？”
楚遥打了个响指，虽然假人被毁了容，但依稀能够看出来是以那位演吉赛尔的舞者作为原型。
看样子，他们进入异空间，似乎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而是和霓裳舞团有关。
两人往回走，路过电梯的时候，楚遥忽然问道：“你刚才有按其他楼层吗？”
“没有。”黎晏也看向电梯面板。
他刚才乘坐电梯下去，又走安全通道上来，电梯应该停在四十层。
而此刻，电梯显示的数字是——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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