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娘怎么会将那种私生活混乱的男子说给你，你可是娘亲生女儿！”
秦淑娴简直被沈云絮这番话弄得有些没脾气。
好好的，这孩子净把事情往坏的那方面想。
什么长得又不好看，性子又狠厉，连比江离还要恶劣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沈云絮抬眸，唇角微微弯了，“既然不是私生活混乱，也不是长得难以入眼，更不是性子不好，看来便是家里情况有些复杂了。”
秦淑娴没有说话。
但沈云絮不必听她再说什么。
只看对方的眼神，她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那是默认的眼神。
沈云絮垂着眸，听着外面刮的沙沙作响的北风，慢慢抬眼看向秦淑娴，“既如此，母亲就告诉我对方是谁罢，也省得我再猜来猜去的。”
秦淑娴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嘴里吐出两个字，“姜珩。”
沈云絮怔住了。
她猝然抬眸，一向冷静的人，也手一抖，将茶水洒了半个桌案，“谁？”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珩？
上午沈清宜和江离议论过的那位倒霉太子姜珩？！
沈云絮深觉离谱，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然而秦淑娴却看着她，神情复杂的重复着那个名字，“的确是姜珩。”
沈云絮有些反应不过来。qqxδnew
今日沈清宜和江离在提起姜珩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热闹。
那时候她只当听了几桩皇家的趣事。
却没想到，竟然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父亲母亲想将她嫁给当朝太子。
难怪方才秦淑娴会一脸忧心忡忡地问她是不是喜欢裴慎之。
确定她不喜欢裴慎之之后，对方又开始问她对未来夫君有什么要求。
沈云絮起初想不明白秦淑娴为何要这么问。
眼下却是明白了。
母亲是怕她嫁到东宫之后心里还有人，导致夫妻不和出了什么变故。
先前江离同沈清宜说，姜珩这个太子的位置坐的岌岌可危。
而沈家也是表面瞧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际与踩着冰面跳舞无异。
难怪刚才她说起希望对方家里不要太复杂时，秦淑娴的表情会突然僵了一下。
该说不说，姜珩家中的确是挺复杂的。
沈云絮这样想着，便抬头看向了秦淑娴，“我有句话想要问娘，沈家……沈家是不是和那位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问的这样直接，问的这样干脆利落。
秦淑娴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随后点了下头。
看样子，俨然是默认了。
沈云絮没说这桩亲事很好，也没说不好。
她只是垂眸，眼底泻出一点微光，过了片刻后抬眼看向秦淑娴，淡声道：“既如此，我会好好学着，怎么做好一个太子妃的。”
“只是母亲要多给我一些时间，我要学的东西太多，难免会有些应接不暇。”
秦淑娴听她这么说，反倒是急了。
她立时站起身，抓住了沈云絮的手，眼神有些痛惜，“阿絮，你莫要答应的这么快。”
“沈家虽与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却也不是说非要联姻的，否则娘何至于问你有没有心上人。”
“娘问你这些，就是不想你为着家族利益，牺牲了自己。”
她的两个女儿，清宜已经为家族所累，嫁给了江离这样的人。
姜珩虽不错，性子好为人也是没得说，可若是阿絮心底有人，阿絮不愿意嫁，那他再好，也是有缘无分。
沈云絮微愣，倒是没想到秦淑娴会这样说。
但是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朝对方扬起一个好看的笑，“母亲，我没有喜欢的人。”
“而我身为沈家的儿，在如今这个世道，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旁人，倒不如为家族出分力。”
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她其实对男人都存了几分惧怕，总觉得他们表面上披着一层人皮，人后却如恶鬼一样面目可憎。
若是可以选，她其实是不想嫁人的。
可这里不是沈清宜说的千百年以后的世界。
便是千百年以后的世界，女子终身不嫁，也免不了会遭受一些闲言碎语。
更遑论现在。
女子如今不嫁人，便是为世所不容，旁的不说，这东楚的律法便不会放过她。
既然谁都不想嫁，换而言之，其实便是嫁给谁都一样。
至少姜珩那个人，听着还不错。
会把黎民百姓记挂在心里的人。
总归不至于对自己的妻子太差。
沈云絮虽笑着，可秦淑娴却透过她的眼睛，觉着她的笑容格外的令人难过。
秦淑娴闭了闭眼，声线有些抖，“阿絮……”
沈云絮倒是不甚在意的一笑。
她看出来了，秦淑娴是真的为她担心，毕竟对方是她母亲，这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是不担心自己的孩子的。
只是这一世的关心是真的，上一世的不信任也是真的。
沈云絮暂且还做不到妥协放下，能相安无事心平气和的同对方相处，已经是她很努力之后的结果了。
但眼下她作为女儿，少不得还是要安抚秦淑娴一番。
她这样笑着，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瞧着冷冷静静的，如一道清凌凌的月影，“母亲，你倒不必替我难过些什么，这路是我自己选的。”
“我眼光向来算不得好，若是让我自己挑夫君，难免就会看走了眼，倒不如让你们替我挑。”
她倒是没打算和姜珩如胶似漆。
也没打算嫁进东宫之后，就妄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不过表面上过得去便罢了。
她尊重姜珩。
而姜珩也尊重她。
这样便够了。
沈云絮越是这样说，秦淑娴心底的愧疚就愈发的浓。
她从来不欠谁什么。
唯独亏欠了自己这个女儿。
阿絮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冷清了一些。
只是说她从前是在狼窝里长大的也不为过。
有那样心狠手辣的养父母，她的阿絮如何能天真浪漫的起来？
秦淑娴闭了闭眼，随后抱了抱自己的女儿，声线还是有些抖，“阿絮，委屈你了。”
沈云絮依旧垂着眸不说话。
委屈吗？
其实也还好。
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嫁个人。
嫁人而已，嫁的还是当朝太子。
天底下多少人想嫁给姜珩都还不能。
所以她有什么好觉得委屈的呢？
真正委屈的，其实是上辈子的她。
只是一些话重复的说过太多次就没意思了。
沈云絮遂笑了笑，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娘，我还没见过姜珩，总不能到时候让我如个睁眼瞎一般盖上红盖头就嫁过去了。”
“若是可以，你们安排我与他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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