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声面色微变，然后沉默了起来。
乱世多的是血腥、杀戮，他已经经历了太多了。他的父母、兄弟，甚至是妻子都死在了黄巾手中。
他与黄巾之前的他相比，冷漠的仿佛是两个人。但是要抛妻弃子，却也并非是容易之事。
人的感情，不是容易割舍的。
理智又告诉他，他必须要投奔梁朝。
袁绍是没有前途的。至少对他来说是。就算是他拼命厮杀，领兵作战，他的待遇也提升不上去，而且受到士族出身的将军排挤。
除非他的武力到达了文丑、颜良的高度，否则是不可能破局的。
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而已，武力并不出众。
梁主.....梁主以重用寒门而名播天下。梁主麾下的将军，几乎没有出身高门大族的。
而且梁主有信誉。对待敌人梁主虽然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说卑鄙无耻。但是对待臣下，梁主礼贤下士。
如果他是梁将，而袁绍派人来游说他，说要给他万户侯，他是不信的。
但是梁主派人游说他，给他万户侯、雁门太守，他是相信的。
“计划得变一变。”章声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对王善说道。
王善压抑心中的喜悦，面色不动道：“怎么变？”
他并非是等闲人物，颇有城府、谋略。
“马延虽然贪杯好色，但却是一个好将。所以袁绍敢用马延镇守雁门郡，对抗庞德。马延对待城门十分重视，有重兵防守。我虽然是个将军，但麾下只有二千人。就算突然发动袭击，也是夺不下城门的。”章声说道。
“你想烧掉粮仓，制造混乱？”
王善立刻意识到了章声的策略，沉声问道。
“是的。”章声点了点头，然后弯腰取出地图铺展开来，沉声说道：“关内有五座粮仓。虽然马延有派兵把守，但防御力远不如城门。我麾下精兵一分为二，可以夺下北方的两座粮仓烧掉，制造混乱的同时，火光冲天。庞将军再从外进攻，里应外合，有大概率攻破雁门关。”
王善立刻来到了章声的面前，也弯腰看向地图。
鸡蛋是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粮仓也是。雁门关内的五座粮仓，是北方两座，中间一座，南方一座。
如果章声能烧掉其中两座粮仓，哪怕是最后他们功亏于溃了。对于袁绍军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到时候庞德率兵在外猛攻，也有可能从外攻入雁门。
“好。见关上火起。我们家将军就率兵接应。”王善思虑了一下之后，重重点头道。
有了决断之后，章声派遣了亲兵，护送王善出了雁门。双脚落在地上之后，王善便往梁军大营而去。
大帐内，灯火通明。
庞德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冻的手足都麻木了。
“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此战就算不成功，我也会向陛下为你请功的。”庞德说道。
“诺。”王善脸上露出喜色，拱手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与此同时，亲兵抬着一个燃烧着的火盆走了进来。庞德裹着大氅，来到了火盆前蹲下暖手。
“来人。传令下去。命六千铁甲兵集结，每个人先吃点东西，再带上骠骑酒。随我出大营等待。让孟刺史坐镇大营。”
庞德下令道。
“诺。”亲兵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不久后，庞德披甲整齐，翻身上马，率领六千铁甲兵出了营门，在一个比较安全隐蔽的距离，在寒风之中等待。
庞德与士卒们都很冷，不过幸好有骠骑酒。
这种烈酒一口下去，可以暖和很长一段时间。
“胜负就在这一战了。只要我攻破了雁门，局势就可以反转。并州。就是我梁朝的了。再之后，便是冀州、幽州。”
庞德取下了马后的羊皮水袋，嘴对着嘴喝了一口骠骑酒。脸庞顿时红润了起来，而内心的火焰则更是凶猛。
很多，很多年了。庞德自从那一次在城外遇到张绣射虎之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
庞德追随张绣南征北战，从无怨言，一腔忠心日月可鉴。他太渴望帮助梁朝平定天下了。
..........
夜深人静，关内。
大部分士卒都已经睡下，只有少部分士卒在外活动、巡逻。袁绍军没有骠骑酒，但也有普通的低度酒。
在外巡逻、站岗的士卒，时不时也会来上一口，暖和身子。
巡逻的士卒，只是少数。站岗的重兵，都屯扎在城门、粮仓。五座粮仓，每一座都很大，有二百精兵把守。
一个晚上会轮三个班次。
章声对此了如指掌。
大帐内。章声全副武装，按剑坐在将军座上。其下是四名军候。章声的脸色冷峻，没有任何犹疑。
军候们则是脸色变幻，犹疑不定。
他们刚刚得到消息，太有冲击性了。
“不要怕。弓射出头鸟。我是袁绍麾下将军，一旦叛乱。他就会杀了我在冀州的家眷。但是他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谋反了。你们的家人，大概是没事的。而梁主乃天命之主，平定天下指日可待。你们与家眷，很快就会团聚。陛下封我为万户侯，我也必然不会亏待你们。”
章声沉声说道。
“诺。”军候们定了定神，应诺了一声。
“王五，张兵。你们二人率领一千精兵，去突袭西北角的粮仓，烧掉它。”
“我自己一千精兵，去突袭东北角的粮仓。烧掉粮仓之后。我们一起在关内作乱。”
章声站了起来，下令道。
“诺。”军候们应诺了一声，立刻转身出了帐篷。不久后，章声披挂整齐，拿起了一杆大枪，率兵朝着东北角的粮仓而去。
“有人作乱。”章声刚刚起兵，就被一队巡逻的士卒发现了。凄厉的怒吼，在关内回荡了起来。
“嗖嗖嗖！！！”
“噗嗤！噗嗤！”
章声麾下的弓箭手没有任何犹豫，将这些巡逻的士卒给射杀了。
“杀！！！烧掉粮仓。”章声一振手中大枪，发出了怒吼。与此同时，另一队一千精兵，往西北角而去。
关内杀声大作，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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