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有情绪的，高兴的、难过的、痛苦的、喜悦的、绝望的等等等等。
这些情绪都可以通过言语、交流、文字表达呈现出来。
斐云闲作为一只胐胐，他可以感受到这世间万物的负面情绪，并为之解忧。
语言文字话语动作的情绪力量是强大的，更何况这么多人毫不遮掩的恶。
一时间都涌现出来，充斥在他的大脑里，猝不及防地直面这无边的恶意，还是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斐云闲紧闭着眼，两指不停地揉搓太阳穴，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今晚登录人数最少的还是d区三服四服，E区一服吧。”他沉思片刻问道。
大鱼和龙茅确认了一眼手中的数据。
“是的。”
“没错。”
难不成还真跟网上这事有关？
斐燃看着舅舅眼都没睁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独自揣测着。
“那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斐云闲深吐一口气，睁开双眼。
“你们先来看看吧。”
他大手一挥把斐燃手机的页面投在巨幕上，自己默默背过身去。
斐云闲：顶不住，真的顶不住。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龙茅刚浏览了一句，重复出现的一些字眼，就让她怒火中烧。
她一把抱起楚楚，捂住她的眼睛：“小朋友不要看。”
“刚刚是我疏忽了，龙茅拉文德，你们也别看了，这些污染眼睛的东西，留给他们研究就好。”
于是四个人齐刷刷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站在窗前。
剩下的众人：……
也不敢反驳，注视着屏幕，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着这些文字。
大家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球也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恶意凌虐。
“都看完了吧。”
斐云闲手又是一挥，画面从眼前消失，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这跟他们不登录睡眠服务器有什么关系吗？”迟迟不解地问。
“关系大了，不止是未登入用户，数量激增的异常用户大概率也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注意到它的浏览量和评论数了吗，这么大体量的浏览量。”
“以及帖子高挂不下的热度，凌晨十二点还在不断攀爬的数据，都能说明两者的关系。”斐云闲不疾不徐地解释。
“说明他们参与到帖子里，所以不睡觉？”无咎似懂非懂。
“首先参与到这件事的人很多，数量庞大。”
“其次他们的表达欲望最盛，即使在夜间也处在一个无法自控的兴奋状态。”
“不管是回击还是诋毁，正义还是邪恶，维护还是谩骂，都会或多或少地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
“有的人可能是兴奋的睡不着，有的人可能是气愤的睡不着。”
“特别是那些打着正义的旗号挂着匿名混在其中，利用虚假的身份把这滩水搅得更浑的人。”
“他们放大别人的痛苦，作为自己的景观。这种带着恶意玩弄舆论的兴奋感，只会引来更多的梦魇。”
斐云闲笑意都收敛起来，目光沉沉。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龙茅忍不住问。
“先去放瞌睡虫吧，”他垂下眼，沉默了片刻。
轻飘飘地叹息一声，眼神略有缓和。
“这也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事情，我们睡眠部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大家睡好觉而已，有梦魇再去处理，不要太杞人忧天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一会我会把这个问题上报到局里，到时候看苍局怎么说。”
“另外，这主要还是人界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能干涉太多。”
“人界那边我会联系一下张煦，看看他们那边什么想法，任由舆论这么发酵下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斐燃脑中闪现出沈予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这会倒是没那么难以消化。
“大家先去忙吧，按照昨晚的队组，带好处理器和竹筒，注意安全，具体情况我明天问过以后再说，大家辛苦。”
夜深了，城市的某个地方，一人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羸弱的身躯几乎和周身的阴影融为一体。
“醒醒吧，孩子们，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伴随着微乎其微的窸窣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先去见一个朋友，一会在医院楼下等你，或者你那边忙完了以后，打电话给我。”
“好的。”斐燃轻点下头。
两人在医院楼下的水池前分开。
今天不是周末，沈予上午还有两个预约。
他一大早就去了工作室，等他忙得差不多，时间已经十点过半。
他昨天并没有在跟斐燃客套，沈予来医院确实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医院的格局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改动，他熟门熟路地乘电梯上行，在某一楼层停下。
“你好，请问你挂了哪位医生的号？”
这层楼比起楼下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似乎没什么人。
“我来找斐医生，之前跟他约过了。”
“请问，你姓？”
“沈。”
护士心下了然，可能是斐医生之前有跟她提到过自己，没再多问，引着他进了斐医生的诊室。
“斐医生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你先在这坐一会。”
护士拿了一份表格给他，虚掩上门走了出去。
沈予认识斐医生的时候，听说他当时已经在荒海医院精神科工作了好几年。
斐医生出生于医学世家，全家上下都是搞心理的。
家里的长辈在业界享有盛誉，但现在已经不怎么出来活动了。
林叔得知以后，花大价钱把他聘请到止泊旗下的医院，一方面出任医院的精神科医生。
另一方面在沈家出事后负责跟进沈予这个病人。
抛去沈予在外读书的这些年，他们已经认识十多年了。
彼此都算很了解的医生和病人，后来沈予也学了心理专业，两人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沈予坐在斐云闲的门诊室里，仔细地填写着护士拿给他的东西。
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不少小摆件，墙上也挂满了病人送来的锦旗，看来这几年斐医生真是没少替止泊出力。
斐云闲上午没什么事，刚从住院楼巡完房回来。端着水杯在他对面落座。
经过导诊台的时候，护士说沈先生来了。他还在诧异沈先生是谁。
没想到是沈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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