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的厢房与尤清御的厢房相邻，此刻，隔壁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清晰入耳。
“你觉得我现在回去？”莫问用手指了指隔壁，耸了下肩膀：“会不会扫了他们兴？”
尤清御动了动唇，看了看莫问的脸色，住了嘴，面上闪过精彩绝伦的表情。
小豆芽吃得正欢，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是谁在骂我？”
就愣怔了一瞬的功夫，最后一块卤味鸭货被阿九夹走了，进了阿吉的碗里。
“诶，你......”
小豆芽悻悻地闭了嘴，因为阿九的眼神太恐怖。
他见识过一次阿九的真身，结果，做了三晚噩梦。
“你慢慢吃，小心，别被骨头哽住了。”只敢小声的嘀咕，心中大声的咒骂。
“你放心，我们真身是兽类，吃带骨头的就跟你们人吃豆腐一样轻松。”阿九斜眼看了下撇嘴的小豆芽，淡声道：“像你这种身形的，我一口可以吞一个，你信吗？”
“我信，我信，我信！”小豆芽咽了口口水，心惊胆战地点头：“九哥，您慢点吃。您要是爱吃这个，我明个再去给您买。”
这边房间，有人在软磨硬泡的撒娇。
“尤小怪，你就好心的多收留我一会儿吧。”莫问吸了吸鼻子，双手合起来，做可怜的祈求模样：“不要着急赶我回去！”
“我不是在赶你。”尤清御突然生出一种有口难辩的感觉。
正在纠结该如何应答时，突然瞟见莫莫嘴角划过憋着的一抹狡黠笑意。
“好你个莫莫。”尤清御松了一口气，语调透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你又在逗我！”
“谁让你那么可爱。”莫问得意地歪头，欢乐地扬了扬眉。
可爱？
这词倒是新鲜。
就算是孩童时期，都难以听到这种夸赞。
老成、枯燥、不苟言笑、冷冰冰像块千年寒冰、就是根又笨又重的木头，这样的话他倒是从小听到大。
莫莫居然说他可爱。
虽然不甚理解，仍感心神荡漾，五脏六腑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尤清御略略低眸，想遮挡住满脸笑意。
莫问勾唇，软声发问：“困了吗？”
“不困。”
俏瞳眨了眨，兴致勃勃地问：“既然你不想睡觉，那我们就来聊会天吧？”
“聊天？”琥珀眼珠微微睁大。
莫问点头：“这么珍贵的二人独处时光，当时得好好利用起来。”
二人独处时光，利用起来？
某人的脑中不合时宜的又出现了红枫林里的场景。
不太自然的轻咳两声，尤清御轻轻点头应：“好。”
黑眼珠子一转，缓声问道：“我们......就从你为何发着热，还坚持要浸药浴开始吧？”
“啊？”
为何要聊这个？
原本以为这事可以翻篇的尤清御陷入怔愣。 琥珀眼中闪过一丝窘迫，心中亦在做纠结，我要实话实说吗？
“我不相信，药王谷小神医不自知自己的身体情况？连发热之人独自浸浴可能会晕倒这种事都不知。”
语气不自觉严厉了些：“你说你为何明明知道有风险，仍坚持要去浸浴退热？”
尤清御抬眸望了一眼莫问，随即匆匆收回视线。
还是老实交代吧。
此刻的尤清御颇有些像一位犯错的学生，正在接受老批评的学生。
“原因有三。”尤清御抿了抿嘴角：“这个法子，小时候师父曾给我用过，退热效果很好，所以今天我就铤而走险，想试用一下，看看能不能退热？”
“所以你这是当自己是试验品了？”莫问微微蹙眉。
虽然知道一些医者惯爱弄研究，如果没有大胆的研究精神，也不会出现那些疗效显着的药物。但是，像这种用自己来做试验对象的医者，莫问是头遭见。
心中有小小怨气，但不能发作。
因为她知道，这对尤小怪来说，并不稀奇。
爱一个人，就得尊重他的所有。
她懂的。
勉强接受了第一个原因，莫问的脸色不太好看，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气：“第二个原因呢？”
说到这，脸颊微红的尤清御有些别扭地垂下了脑袋，一会用左手挠挠头，一会用右手挠挠头，半天不开口。
莫问不改严厉面色，轻抬眼皮，用轻飘飘的语气问：“头这么痒，很久没洗头了吧？”
“啊？”尤清御愣了一下，急忙道：“洗了，洗了，昨天晚上才洗的。”
他着急解释的模样实在有趣，莫问使劲憋住笑意，皱着眉头凑近他的墨发间，肃声道：“我来闻闻。”
尤清御的背脊绷得紧紧的，屏气低声道：“我没骗你。”
“嗯。”莫问点点头，视线与他平齐，忽然好奇心作祟，抿着唇偷笑：“好香，你是用什么洗头的？”
尤清御又是一怔，旋即老实交代：“无患子。”
“无患子是什么？”
尤清御温声解答：“是一种果实，又称'菩提子'，用水揉搓可以起泡，它的皮和根则可以入药。”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莫问眼尾一抬，娇嗔道：“好你个尤小怪啊，自己有好东西也不拿出来。”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满大街都是，长在街边的树上。”
莫问嘟起嘴，眼珠子打了个转，那表情，摆明了：我不信。
有些挫败地垮下肩膀，尤清御可怜兮兮的软声道：“我以为你用的都是何首乌、人参这些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
尤清御实在不明白莫莫为何笑得这般欢快，不过，能让她这么开心也很好。
“尤小怪，你怎么这么......”莫问想了想，似乎在想一个最恰当的词出来，眸光一亮，捏了捏他的脸颊，悦声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唇角僵硬的牵动了一下，尤清御感觉此刻的自己像只宠物，被主人开心的逗弄。
不过，要是主人是莫莫的话，他不介意当这只宠物。
“真的好可爱啊。”莫问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宠物，”越看越欢喜，觉得还是不过瘾，伸掌在他脸上揉了揉，看着脸嘟起来的尤小怪，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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