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大喜，莫问低声笑了：“这就去给你盛，你等着。”她欢快地接过了碗，走路的步调都荡着轻快。
心中迟迟未能平静下来，趁着莫问转身的功夫，尤清御悄声搭上了自己的手腕脉搏。
竟、竟……比平时跳得快了三倍！
尤清御啊尤清御！
枉你自称正人君子，你瞧瞧你，一见到莫莫，就变得如同一个登徒浪子般，这脑子里想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在心里又是狠狠地鄙夷了自己一番，这才好受一些。
“怎么了？”莫问盛好粥回头，看见的便是他这副怔愣呆滞的模样。
“没事。”抬眼望向她，又心虚地收回视线。
莫问哪知他心里这些自我纠结的弯弯绕绕，直当他还是病得身体不舒坦，心疼地摸摸了他的头：“快吃吧。”
“你呢？”尤清御接过碗，看着她眼底淡淡的倦色，心中暗暗揪成了一团：“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用过了，吃得饱饱的再过来的。”
“吃得什么？”
“啊？”莫问哪知他会问得这么具体，要是实话实说，这人准又会愧疚难当。
莫问语塞，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还没想到话该如何答，又听见尤清御道：“你的衣裳。”
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向自己的裙角。
“哎呀，准是刚吃零嘴时不小心溅上的油汁。”今天为了应节，特做了一番精心打扮，裙子穿得也是她最喜爱的鹅黄锦缎拢纱长裙，这样一颗深色油点嵌在其中，真是煞风景。
莫问有些懊悔地啧了啧嘴，怎么就这般不小心，衣裳弄脏了竟不自知。
尤清御又问：“晚膳吃的零嘴？”观他神情，漫不经心，可那对眸子明明就是在意得紧。
这个话题还绕不过去了？
镇定如常，莫问抬了抬嘴角：“荔枝买的春羽城特产，那家的卤鸭货味道实在是好，竟把阿吉都勾了出来，我忍不住吃多了一些，便吃不下饭菜了。”
“卤货哪能当做晚膳？”尤清御微微叹息，视线瞥到手中，将碗一伸：“要不你把这羹粥吃了？”
“我亲手熬的粥你敢不吃？”
怎么说恼就恼了？
尤清御也恼，恼的是自己的笨嘴笨舌，又气到了莫莫。
面露无措，眼露无助，倒也知道赶紧缩回了手：“我吃、我吃。”
话落，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往肚里吞。
漆黑眼眸里落入星光，嘴角勾起又抹平。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里钻进，发丝都被这凉风吹得拂起。
莫问拨开几根调皮的贴在脸上的发丝，站起身直往窗户旁边走去：“起风了，怎么不叫小豆芽关窗？”
好一会儿，才听到应声：“方才有些热。”
“热也不能贪凉啊，自己是大夫，不知道这会子自己不能再受凉呀？”
窗外景象抓人，触到窗户的手顿住，忍不住惊声叹：“哇……外面好热闹……”
自言自语声：“都这么晚了，那些人围在桥上是做什么？”
灯笼高悬，满城灯火通明。
莫问所处的这家客栈，地势较高，那座热闹非凡的桥离得又不远，桥上的风景此刻尽收眼底。
桥上伫立着三三两两男女，那些姑娘手中好像都拿着什么东西似的。虽相隔数里，光这样瞅着，仍能感受到他们满心而溢的欢喜之情。
莫问一时看得失神。
天空中一声轰响，引得桥上的人、窗内的人、榻上的人悉数抬头张望。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流光溢彩，火光稀稀疏疏像四周扩散，在快要落到眼前时，旋即便消失了。
“尤小怪，你快看，放烟花了！”莫问难掩兴奋，转头冲着床榻上的人道。
倚在榻上看得不真切，尤清御起身，批了件袍子缓身走到窗边，走到她身边。
“呀？你怎么起来了？这里凉，你快回去。”莫问催促：“我看一下就关窗。”
“不用关！”尤清御轻声道：“这么美的烟花，我想同你一起看。”
怕她不放心，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风停了，我看一会儿无碍。”
风的确是停了。
私心作祟，那就一同看一会儿吧。
灿烂的烟花在墨黑的夜空中绽放，天上，震耳欲聋的烟花炸响声，地上，欢天喜地的百姓欢笑声。
“尤小怪。”莫问仰头望他，悦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看烟花。”
怀抱拥紧了一些，尤清御看着满天烟花，嘴角轻扬：“莫莫，以后每每看烟火之时，你身边的位置，记得给我留着。”
眼角眉梢透着春意，黑眸如夜空，将株株烟花盛进，不知是烟花映亮了眼眸，还是眼眸照亮了烟花。
挪眼与琥珀瞳珠相对，莫问拔高音量：“好。”像在宣读誓言那般，真挚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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