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御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唇角漾开粼粼波纹，眼角化开坦坦荡荡：“或许，我早在不知不觉中被你迷住了而不自知。”
思绪骤然混乱，连呼吸都乱了节奏。莫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略微失神地睁大双眼，耳畔被柔软的气息轻拂，双臂被熟悉的药香所拥，心尖泛起一丝痒意，一抹燥热攀爬上她的脸颊。
原来，尤小怪说起情话来，竟这般动听。
细看这人的双耳，早已因这些肺腑之言而烧得通红。
回答她的问题，尤清御是丝毫不愿含糊。他温柔地凝视着那双美丽的黑曜石眼睛，认真答她：“莫莫，或许，我是在送药囊的时候喜欢上了你。或许是更早，从你费尽心思为我做白水鉴心的时候；从你不顾一切去救小豆芽的时候；从你……”他哽噎了一下，眼底泛着粼粼水光，“从你没有一丝犹豫，站在我面前护着我的时候……”
听着他的话，莫问的眼底同样有动容，却不想太过煽情，因怕自己恸哭流涕的模样不够好看。
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待酸意褪去，才歪着脑袋，勾着唇角，促狭地道：“好吧，看在你对我情根深种的份上，我就勉强做一只狐狸精吧。”
尤清御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他轻轻挑眉，声音颇显无奈：“你这只狐狸精啊，不光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还有那么多男人，同样也是被你迷得神不守舍。”
“怎么？”莫问调皮地摇头晃脑起来，眼角闪动着一抹狡黠：“你吃醋了啊？”
“是啊。”尤清御苦笑一声，诚实地点头：“每次看见你和那些男人说话，我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醋缸里一样。”
莫问轻笑出声，仿似山涧的清泉叮咚作响，在山谷中回荡，在他的心里回荡。
“那可怎么办啊？”莫问眯了眯眸子，玩味地勾起唇角，十足狐狸精做派，“从小到大，喜欢我的男子便不计其数，你这样，以后恐怕得泡在醋缸里出不来了。”
她的嗓音飘在萧萧的秋风里，不闻孤寞，反而有种撩人心骨的蛊惑。
尤清御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默了半晌，眸中有些情绪在翻腾，他轻声开口问：“为什么是我？”
这是他迫切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这是困惑了他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他？
那些爱慕她的男子中，自己是最不显眼的一个。
饶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夸赞自己，他却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莫问黯了黯眸光，虽知道他心中所虑，但着实不喜欢看他这副模样。
“为什么不能是你？”莫问抬起双臂，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固执地反问他。
柔软温热的触感从她的手掌传到自己的脸颊上，尤清御抬眸望向她，她是那般明媚骄傲的存在，如同刺眼骄阳，绚烂耀眼；自己却如同夜半孤月，清冷淡漠。
见他沉默着不做声，莫问没好气的将手上力量加重了两分，直看着他挤压到一起变形的五官，没忍住，得意地咧唇笑道：“好可爱的尤小怪！”
爱不释手地揉搓着他的脸颊，看到他因此嘟起的嘴唇，陡然间心生一计。
莫问从来就不是个怂人！
心一沉，行动快过大脑指令，红唇紧紧贴住那嘟嘟唇，挨上即离。
宠溺的眼神瞬间变为无比震惊，尤清御神色一紧，错愕地看着眼前胆大的狐狸精。
“尤小怪，老实告诉你吧，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
琥珀眼眸骤然又睁大，大脑“轰”的一下炸开，尤清御的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血液在体内奔腾，心脏在胸腔驰骋。
他仍是沉默不语，眸内翻涌着复杂的情愫。
“你的眼神告诉我，”莫问眯着眸子，嗔怪地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尤清御微微停顿，缓声道：“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为何不信你自己？”莫问语气执拗：“一见钟情，没听说过吗？”
眸光忽闪，尤清御的唇边浮起一抹自嘲般的轻笑：“我听过。但我还听过，一见钟情，往往只发生在那些俊俏公子、貌美女子身上。”
“尤小怪！”莫问低喝一声，打断他的话。
“嗯？”
“我问你，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最特别的？最与众不同的？”
饶是她问得突然与莫名，尤清御依旧认真地点头答道：“是。”
“那我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本姑娘从小就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们还在拿绣花针时，我就已经耍上了刀剑棍棒。她们在树下弹琴念诗时，我就已经会跳到屋顶上来追着小鸟跑。”
“别人喜欢那些说话要死不断气的白皮书生，但我从懂事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尤清御有些呆愣，不自觉的接上她的话，“什么样的男儿？”
黑色眼珠瞪得浑圆，莫问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气得吐血了。
“什么样的？”她没好气地拔高音量：“当然是你这样的。”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莫问深深地吸一口气：“外貌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个衡量标准。再说了，就算再好看的脸，也只是一个虚浮的外在，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尤小怪，难不成等我到了七老八十，满脸皱纹，牙齿掉光，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拧成一团的心结骤然松动，紧绷的感觉随之消失，尤清御感觉自己的整副身躯都仿似松开了束缚。
轻声一笑，宠溺的颜色重新爬上琥珀色的眸子里，“小傻瓜，等你变成了老太婆，我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
骨头仿佛失去了力量，他轻轻拥住眼前的狐狸精，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动情地道：“莫莫，你不要生气，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喜欢我，我是太高兴了，所以高兴到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我怕梦醒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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