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半雪醉眼惺忪地开口问：“你喜欢这位小神医？”
莫问惊恐地转过头，眨了眨眼，动了动唇，一计上头。
她答非所问：“半雪，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呀。从小到大，我最缺的就是朋友。”半雪也不计较，爽然应道。
“那好，既然是朋友，我们来交换个秘密吧。”莫问顺着道。
“啊？”半雪有些不明。
莫问促狭地笑道：“要想友情维持的久，那就得靠对方的一两个小秘密傍身。要想朋友不背叛，快拿秘密来交换，懂不？”
半雪醉眸扑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先来吧。”莫问看着那个背影，眼神变得无比柔软起来，她抢言道：“自打我见到小神医第一眼起，我便心生雀跃，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说着，说着，嘴角高高翘起。
半雪看见她这模样，脸色不自觉地舒展开来，眉眼亦漾起一抹笑意。
“轮到你了。”莫问眼里闪着精光。
“我……”半雪一愣，支吾了半天也没说下去。
莫问也不急，仰头闷了一口酒，懒洋洋地倚在屋檐上看月亮，等着听秘密。
半晌，她听见半雪说：“我这次是偷偷逃回来的。”
莫问腾地一下坐起身，惊道：“他们不让你回来？”
半雪摇摇头，“其实，从黄川使者去地湾之域报孟诺言死讯的时候，我就想回来了。只是半夏她不愿……”
原来那些都是半夏的推辞。
“没事，没事，你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便安全了。”莫问安慰道。
半雪勾了勾唇，声音里飘荡着一抹无奈：“他们或许很快就会来抓我了，或许这个世界上很快就没有半雪了，姐姐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莫问，叹息了一声：“真可惜，我刚刚才交了一个朋友呢。”
莫问心里五味杂陈般，懊恼、羞愧、气愤通通冲上头顶。
“半雪，你放心，朋友，除了为你保管秘密之外，还是可以为了你，不惜两肋插刀的人。”她紧紧握住半雪的手，眼神坚定：“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把你抓回去。”
半雪低眸看了眼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心中不由一动。
“我不想牵连黄川之域，现在，我更不想拖累你。”
莫问微微蹙眉，缓言问道：“所以这就是，你开始执意要一个人出去住的原因？”
半雪抿抿唇，笑而不答。
不经意瞥到桌旁那个身影，问道：“那个小神医是否心悦你？”
唇角漾开一丝苦涩，莫问苦笑一声，反问道：“依你所见呢？”
半雪咬了咬唇，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般。
莫问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道：“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也会努力，迟早有一天，让他心甘情愿为我痴迷，为我疯狂。”
半雪忍俊不禁，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莫问，看她被笼在月色之下的脸庞更显熠熠生辉，充满无限的朝气。
真好。
这样，真好。
“总有一天，你定能得偿所愿！”
闻言，莫问粲然一笑：“借你吉言了，朋友。”
“我可以称呼你莫问吗？”半雪倏地问道。
莫问佯装生气，扁着嘴道：“你不仅可以叫我莫问，还可以叫我小莫莫，小问问。依你喜欢。”
半雪被逗笑，眼眸亦沾上笑意。
如果说半雪的眼眸是一汪死水，那莫问就是往那死水中投石逗趣的人，不然你看，那湖眼眸此刻正泛着波光粼粼的亮泽。
夜色静美，二人酒已饮尽。
“莫问，你说，杀了黄川之域大长老的那人，该如何定罪？”半雪的声音淡淡的，与这深夜的冷清足够匹配。
那人？
她果然没猜错，半雪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并且有意包庇。
莫问来不及多想，草草地说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半雪沉默良久，随即赞同地说：“你说的对。”
“莫问，你今晚特意邀我来饮酒，是不是就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孟诺言？”
莫问并不否认，肃声回她：“对。”
半雪感到疑惑：“你为何对黄川之域的事情如此上心？”
莫问想了想，道：“黄川之域刚刚统一南北二屿，人心尚且不稳，大长老的死讯无疑更是雪上加霜。我父亲生前与孟域主乃是刎颈之交，黄川之域的二少主孟星回也是我的莫逆之交，之前，玄极之域有事，她义无反顾去助我，如今，黄川之域有事，我必须得站出来。很巧的是，我父亲生前也是一个喜欢解谜题，破悬案的人，我可能是遗传了他吧，如果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亦寝食难安。”
半雪听后别开脸，默然了好一会儿，嗫喏道：“对不起，莫问，我……”
莫问轻声安慰：“没关系，你不想说，定有你的理由。”
……
清晨的第一颗露珠滴在脸颊的时候，莫问颤着眼皮睁开眼。
还是在做梦吗？
怎么一张开眼，就看到尤小怪？
莫问依着视线往后探，这不是自己的小院吗？
她慌忙坐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脖颈。斗篷随起身动作落在地上，莫问弯腰捡起。
这不是昨晚半雪的斗篷吗？
半雪人呢？
昨晚明明和半雪在屋顶开怀畅饮的，怎么再一睁眼，已是天明？又怎么会趴在石桌上睡着？
“尤小怪，快醒醒！”
趴在桌上熟睡的人，面露不悦，嘴里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两句，仍没有睁开眼的迹象。
“尤小怪！”她故技重施，凑近男子耳边，奋力一喊。
男子被吓了一跳，身体一抖，睁开双眼。
“快别睡了，半雪不见了！”
尤清御眸中的怒火很快熄灭，他蹭地一声站起来，眼疾手快地抓住即将落地的鹅黄斗篷，眼里诧色一闪而过。
“她去哪了？”尤清御刚醒来，脑子还没醒来。
莫问嘴角一抽，耐心道：“昨晚我和她把酒对饮至深夜，之后我便睡着了，醒来就不见她人。”
“你有没有去隔壁她的院子里找找？”尤清御的脑子终于也醒过来了。
“还没来得及。”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罢，尤清御拔步欲走。
莫问停下，回头看着定在原地的尤清御，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我…我脚麻了。你先去吧。”
尤清御紧紧抿着唇，一手扶着石桌，一手紧紧攥住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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