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时间过去。
仍无人前来。
矮个侍卫伸长了脖子，不耐烦道：“这醉梦阁当家的好大谱，居然还不出来？”
莫问转了转眼珠，饶有兴趣地问：“侍卫大哥，你知道这醉梦阁的当家是什么人吗？”
矮个侍卫低头恭声答道：“小的不知。”
莫问又问：“孟诺言大长老经常来这玩吗？”
“小的……小的不知道。”
矮个侍卫嘴角一抽，莫少主怎么总是问些他不知的问题？
那是什么地位的人，他又是什么身份。
怎么可能会知道大长老的行踪？
莫问不禁失望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脸上却罩上了一层乌云。
不是熟客吗？
怎么一问三不知？
抿唇又问：“侍卫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矮个侍卫惊慌得低下头，蹙悚道：“小的叫郝高。”
“郝高？”莫问眼眸微眯，打量了一番郝高，扬起下巴连声道：“好、好、好。”
郝高心里有些慌张，莫少主突然问他名字是何意？该不会是想记住他的姓名，回头好治他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吧？
那连说三声好又是何意？
郝高越想越怕，脸上五官悄无声息得都挤到了一起。
……
戏台子后方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刚刚瞥到一抹绛紫色衣摆，未见其人，声音倒先到。
“两位少主驾到，小人有失远迎。”
莫问、孟星回定睛一看，说话人年约四旬，身姿伟岸，身着一件绛紫色镶边云纹圆领绫缎袍子，一身贵气。正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疾步而来。
这就是醉梦阁的当家？
男人开的？
莫问转而一想，倒是不足为奇。
男人最懂男人。
知道什么样的排场能够吸引那些达官贵人，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够勾得人心痒难耐。
紫袍男人在孟星回面前站定，恭敬地行礼：“两位少主有礼，小人就是这家醉生阁的当家卓安晏。”
孟星回客套道：“卓当家不必多礼，我和莫少主此次前来，是有几个问题不明，特来相问。”
卓安晏满脸堆笑：“两位少主只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问上前一步，眸光一眯，直接了当问道：“卓当家，请问孟诺言大长老是你这儿的常客吗？昨晚是哪位姑娘陪的他？他点了些什么菜？喝了多少酒？”
这……
卓安晏微微一怔，原以为这两位会问些大少主同样的公式化问题，却没料到这位莫少主一开声问的却是这些。
这些和案子有何联系吗？
问得这般详细？
该不会是怀疑他们醉梦阁在大长老的饭菜中下了毒吧？
“回莫少主的话，孟大长老一星期大概会来个一两次，大多时候就是点个歌姬唱曲抚琴佐酒。昨晚是冬娘陪的他。至于昨晚大长老点了些什么酒菜，我得先翻阅一下点菜簿子查看记录方知晓。”卓安晏看了一眼小厮，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跑去柜台拿点菜簿。
“莫少主，我们醉梦阁厨房都有严格把守，歹人是绝对无法潜进去落毒的。”
莫问抬眼一笑，没有说话。
我也没说是你下的毒啊，紧张个什么劲？
小厮递上点菜簿，卓安晏翻到昨夜点菜记录那一页，“大长老点了七菜一汤，分别是：……”
“什么？他和那个冬娘两个人？七菜一汤？”莫问打断他，疑声问。
“回莫少主，昨夜孟大长老好像是要宴请招待什么重要的人，提前来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莫问眸光倏然一亮，急忙问：“他宴请的什么人？”
卓安晏如实答道：“那人迟迟才到，我之前从未见过。”
生面孔？
莫问沉吟片刻，又问：“那人穿着长相如何？”
卓安晏回忆道：“来我们醉梦阁的客人非富则贵，那人也不例外。因为瞅着面生，我就多留意了两眼，他穿得是锦绣布庄的暗彩丝缎，衣冠楚楚。长相儒雅，生得剑眉星目，翩翩少年模样。”
翩翩少年？
莫问不禁感到讶异：“卓当家，只是寥寥几眼，你怎么就知道他穿得是锦绣布庄的暗彩丝缎？”
卓安晏低笑一声：“不瞒莫少主，我是锦绣布庄的老主顾，不光我，我们店里的一等花娘穿得都是锦绣布庄裁的衣裳。至于我如何得知那是暗彩丝缎，是因为前两天锦绣布庄才通知我，来了一批上好的新料子，就是那暗彩丝缎。此缎特别之处就在于，在光线折射之下，会呈现出五色炫彩，熠熠夺目，华贵非凡。”
卓安晏顿了一下，撇了撇嘴继续说：“就是，价格不一般。”
就连这醉生阁的当家都说价格不一般。
这翩翩公子身家富贵？
莫问蹙紧眉头思索，无意一瞥，沉着脸问：“卓当家，你这身紫袍，就是那暗彩丝缎裁的吧？”
“莫少主好眼力。”
莫问眼神探究地凝视着那身紫袍，面色晦暗不明，没有做声。
这条街道，一分为二。
一半尊贵，一半卑贱。
有人挥金如土、穷侈极奢。
有人却饥寒交迫、乞怜摇尾。
卓安晏心一沉，忙说：“当下是因为光亮不足，所以看不出这暗彩丝缎的精妙。”他侧头吩咐小厮道：“快爬梯去掌灯。”
“是。”小厮领命。
莫问仰头看向大厅高柱上的灯盏，喊住正欲搬梯的小厮：“不必那么费力。”
长臂一抬，运气于腕，指尖一转，大厅倏然间变得亮堂起来。
灯光照射之下，莫问算见识到了这暗彩丝缎的不一般。光影笼罩，五彩纷呈，尽显绚丽多姿，就连那袍上花纹也变得栩栩如生。
莫问沉默片刻，抿了抿唇，又问：“卓当家，昨晚陪大长老的那位冬娘，不知现在可方便出来说话？”
卓安晏面露为难，紧张道：“回莫少主的话，今早来了客人点名要冬娘作陪，所以……”
“没关系，我在这等着。”莫问面无表情说。
卓安晏一愣，良久，才恍然地张开嘴：“哪敢让莫少主等，待冬娘接待好客人，我定让冬娘亲自去莫少主您那儿磕头谢罪。”
“不用麻烦，我就在这儿等着。”莫问冷言重复道。
卓安晏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位传说中的玄极之域少主，明眸秋水，樱唇琼鼻，确实是少见的美人儿。
只是，这性子，也太怪异了。
怎么阴晴不定的？
卓安晏无可奈何，收起惊讶，敛着脸道：“好的。那我这就吩咐人下去给二位少主准备点吃食。”
莫问瞥了他一眼道：“劳烦，多谢。”
卓安晏慌张地张了张嘴：“不敢，不用。”
一旁的孟星回皱了皱眉，这卓当家说的是什么？怎么突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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